萧澈跪下了。
他的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
那姿态卑微得,像是一条被踩断脊梁的野狗。
身后的兄妹们,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虽然那根稻草带着倒刺,可总好过直接溺死···
萧柔死死地盯着萧鼎,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眼前的男人,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令她恨之入骨的废帝。
而是能够拯救他们于水火的神祇!
她全然没有注意到萧澈的极度痛苦;
对她而言;
只要能活命,什么都可以丢掉。
“他已经跪了!”
萧柔的声音急切,听起来像是在对萧鼎邀功,又像是在命令。
“罪己诏!”
“你赶紧写罪己诏!向女帝陛下承认你的罪行。”
“说是你、是你一手造成了荒古帝国和诸天仙国的误会!”
她的脑袋里,逻辑简单得可笑。
只要萧鼎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罪责;
那铺天盖地的百万大军就会瞬间消失;
那恐怖的女帝就会刀下留情。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
女帝的到来,恐怕根本就不是什么“误会”那么简单。
“···”
萧鼎缓缓转过头;
原本看向萧澈的目光,移到了萧柔的脸上。
他的眼神很平静。
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
但越是这样的平静;
越让人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
他看着萧柔,好似在看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一个吵闹的、令他厌烦的蝼蚁。
“罪己诏?”
萧鼎的声音很轻,可落在萧柔耳中,却比惊雷还要刺耳。
“承认什么?”
“承认本帝当年瞎了眼,养了一群白眼狼吗?”
“白眼狼……”
萧柔的脸颊因为他的话而涨得通红,屈辱和愤怒再次涌上心头。
可还没等她反驳;
萧鼎接下来的话,如同利刃,直接捅进了她的心里。
他看着她;
目光中带着一种极致的轻蔑。
“躁舌。”
萧鼎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随即他慢悠悠地抬起手,指了指萧柔的鼻子。
“割掉鼻子。”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没有任何起伏。
却像是一道惊雷在萧柔耳边炸响。
割掉……
鼻子?
她引以为傲的容貌;
她赖以生存的骄纵和底气;
瞬间被这四个字击得粉碎。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眼前这个男人;
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恶毒、最残忍的话!
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的眼神告诉她,他是认真的!
他对她,没有一毫的怜悯。
甚至连曾经那些虚伪的“疼爱”都荡然无存。
萧柔慌乱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你……你敢!”
萧鼎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那眼神在说:你看我敢不敢。
这份绝情;
这份冷漠;
比任何威胁都要恐怖百倍。
萧柔的视线开始在人群中搜寻,她本能地想寻求支援,寻求保护。
然而;
当她看到萧启和其他兄妹的眼神时,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一种比被割掉鼻子更可怕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们……
他们在看什么?
萧启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平时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眼睛里,此刻只有一种深沉的、难以捉摸的光芒。
那不是震惊,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
冰冷的算计。
他的目光落在萧柔脸上,然后又快速地移开。
像是衡量一件物品的价值;
亦或者说,可牺牲性。
萧桓则完全是另一种眼神。
他的脸上依然带着恐惧,但看向萧柔的目光中,竟然隐隐透着……
幸灾乐祸?
还有一种急于撇清关系的冷漠。
——这一切都是你惹出来的,可别连累我。
萧澈跪在地上,虽然头还低着。
但肩膀却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屈辱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不过;
他看向萧柔的方向时,眼底掠过的那阴狠,却是如此清晰。
这个被萧柔嘲讽着跪下的人;
此刻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被丢出去喂狼的猎物。
萧慧、萧宁、萧婉……
这些曾经对她言听计从的妹妹们,此刻的眼神也变得无比复杂。
有恐惧,有不安;
但更多的是一种明哲保身式的冷漠。
她们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视线。
姐妹们眼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萧柔,你这次惹***烦了。
他们连自己的亲皇兄都敢囚禁,敢废黜,敢折磨!
此刻;
面对足以覆灭整个帝国的滔天怒火,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任何一个人推出去。
哪怕这个人是他们的亲姐妹!
巨大的恐慌,瞬间将萧柔吞噬。
她站在那里,身体僵硬。
手还捂着鼻子,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扔进了冰窖。
他们要牺牲她!
为了活命,他们要牺牲她!
那个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三公主!
此刻在冷宫前;
在百万大军压境的死亡阴影下!
终于尝到了权力斗争中最冰冷、最残酷的滋味:
——在生死关头,亲情,屁都不是!
彻骨的寒意,在萧柔体内蔓延;
她看着兄妹们那些带着疏离、算计,甚至隐隐期待她厄运的眼神。
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他们……
他们真的会为了活命,把自己推出去?
“你们……你们不要听他的!”
萧柔急促地喊着!
“萧鼎他!他在离间咱们!他想看咱们自相残杀!”
萧柔的目光带着哀求,扫过萧启、萧桓、萧慧……
她昔日最亲近的哥哥姐姐们。
“他是废帝!他说的话有什么好信的?”
“他只是想报复!想看咱们落得比他更惨的下场!”
萧柔的声音越来越尖锐。
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
“千万不能听他的!”
“咱们才是一家人!”
“咱们是一起把他拉下马的!”
她急切地强调着他们的“同盟”;
但回应她的;
只有兄妹们愈发漠然的眼神。
萧启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双眼睛深不见底,让萧柔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萧桓撇了撇嘴,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眼神里是***裸的厌恶和恐惧。
显然不愿意和这个惹了***烦的妹妹站得太近。
萧慧、萧宁、萧婉更是垂下了眼帘,或是扭过头去。
用这种方式表达着她们的态度;
——不掺和,不表态,只求自保。
她们曾经有多依赖萧柔的强势;
此刻就有多急于和她划清界限。
亲情?
在这种时候,亲情算个屁!
萧柔的心脏被这句话狠狠地击中。
她曾以为自己是皇兄皇姐们中最受宠爱、最有分量的一个。
但现在;
她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包袱而已!
“求求你们……哥哥、姐妹们……我是柔儿啊……”
萧柔的声音带着哭音。
昔日的骄纵跋扈荡然无存,只剩下***裸的恐惧。
就在这时;
一直没有说话的萧鼎,冷哼一声。
“哼!”
“你们割掉她的鼻子,”
“我就写罪己诏。”
萧鼎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
萧柔猛地瞪大了眼睛!
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紧缩。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萧鼎,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他说什么?
割掉她的鼻子?
用她的痛苦,来换取他一个废帝的“罪己诏”?
而更让她感到绝望的是;
她看到了萧启的眼神中,竟然闪过……
犹豫?
萧桓则露出了惊愕之后,是那种“原来还可以这样”的神情。
萧澈的冷笑更深了。
——看看,这就是你的报应。
他们……
他们竟然真的在考虑?!
这个念头让萧柔浑身冰凉。
她曾以为萧鼎只是在说气话,是在挑拨离间。
但现在;
当萧鼎把一个具体的“条件”摆出来;
而她的兄妹们竟然露出了动摇的神色时。
她才意识到,自己置身于怎样的炼狱之中!
“你——你疯了!”
萧柔抓着头发,尖叫起来!
“萧鼎!你是不是人!我是你妹妹!”
“你竟然说出这种话!你不得好死!”
她顾不上其他;
将所有的恐惧和绝望,都化作了对萧鼎的咒骂。
这个曾经被她任意嘲讽、肆意羞辱的废帝。
此刻却轻飘飘地说出了足以毁掉她一生的言语。
并且,他的话竟然得到了她兄妹们的“认可”!
这让她如何能不疯狂?
萧鼎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发疯;
脸上的笑容依旧,甚至更添了几分玩味。
他看着萧柔那扭曲的面庞;
看着她因为恐惧而颤抖的身体。
那双淡漠的眸子里,没有波澜。
心如止水!
等萧柔骂得声音力竭,萧鼎才慢悠悠地开口。
“喊完了?”
他轻声问道,语气无比平静。
萧柔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可就在此时!
萧鼎脸色一变!
“那再加一对耳朵!”
轰隆隆!——
话音落下!
萧柔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无底的深渊;
四周都是带着恶意和算计的眼神。
她看到了兄妹们脸上更深的挣扎和动摇。
他们看向她的目光;
已经不仅仅是疏远和冷漠,还多了……
权衡利弊之后的冰冷。
割掉鼻子?
再割掉耳朵?
这个曾经对她疼爱有加的皇兄;
这个被她踩在脚下的废帝;
竟然能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而更可怕的是;
她的亲兄妹,竟然在认真地考虑!
呼啦啦!——
冷宫前的风更大了。
像是无数只冰冷的手,抓住了萧柔,要将她拖入深渊。
她想跑!
想逃离这里!
逃离这些如狼似虎的眼神!
逃离萧鼎那带着死亡气息的话语!
但她的腿,却像被灌了铅一样,无法移动分毫。
萧柔清楚地知道,萧鼎只是抛出了一个饵。
真正决定她生死的;
是她这些曾经的亲人。
而他们的眼神,已经给出了最清晰的答案。
“不……不!”
她喉咙里挤出沙哑的,不成调子的哭嚎。
带着濒死的喘息。
她看着萧鼎脸上那诡异的笑容;
看着兄妹们眼中权衡后的冷酷。
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哥……启哥!我是柔儿啊!是你妹妹!!”
她试图唤起微弱的亲情!
然而;
萧启的眼神,却没有任何波动。
他看向萧柔的目光,已经不再是兄妹之间的情谊。
而更像是在审视一件,一件可以用来止损的商品。
他缓缓抬起手,朝着萧柔的方向一指。
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动手。”
这两个字,像两柄重锤,狠狠地砸在萧柔心上!
让她瞬间瘫软在地,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
“不……不要……我求你们……别这样……别!”
她双手死死地捂住脸,身体蜷缩成一团。
萧桓和萧澈对视一眼。
虽然眼中闪过不忍,但面对即将降临的灭顶之灾,这份不忍瞬间被恐惧和自私压了下去。
他们迈步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萧柔的胳膊。
萧慧、萧宁和萧婉则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
萧慧脸色铁青,眼神闪烁,似乎在竭力压制着什么。
萧宁和萧婉已经吓得脸色煞白,捂住了嘴,却没有人上前阻拦。
“放开我!你们这些畜生!放开我!”
萧柔疯狂地挣扎着,指甲抓破了萧桓的衣袖,却挣不脱他们的桎梏。
萧启走上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萧柔,眼中没有怜悯。
他俯下身,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别怪哥哥,柔儿。这是为了大义。”
“放屁!你们是为了你们自己!”
“你们这群自私自利的狗东西!”
萧柔破口大骂,失去了所有公主的体面。
萧启没有理会她的谩骂,他一把抓住萧柔的头发。
将她的头向上抬起,迫使她露出脸。
“拿刀来!”
萧启冲着身边的侍卫喊道。
一个禁卫军侍卫颤抖着递上一把锋利的短刀。
刀锋寒光一闪,映入萧柔惊恐万状的瞳孔。
“不——!”
一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惨叫划破了冷宫前的寂静。
萧启握着刀,手腕没有丝毫颤抖。
他动作迅速而狠绝!
刀锋贴着萧柔的面颊,狠狠地向下一切!
“噗嗤!”
一声闷响,伴随着骨肉分离的钝痛。
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喷溅出来。
有几滴甚至溅到了萧启的脸上,但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萧柔只觉得脸上像被撕裂了一样;
剧痛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血,像泉水一样涌出,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地。
瞬间染红了脚下的青砖。
她的鼻子,没了。
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空洞。
剧痛稍缓;
紧接着是更深的恐惧!
“柔儿!”
远处;
萧宁和萧婉发出了惊恐的低呼;
萧宁甚至干呕了几声。
萧慧紧紧地咬着嘴唇,脸色更加苍白,却没有出声制止。
萧澈阴沉着脸,别过头去,不去看这血腥的一幕。
萧桓则用力地按着萧柔,额头冒出了冷汗,眼神却异常坚定。
“现在是耳朵。”
萧启的声音依旧平静得可怕。
萧柔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她想要躲开,想要逃离。
可是她的兄长们死死地按着她!
让她动弹不得。
“求……求求你们……”
“杀了我……杀了我啊……”
她断断续续地哀求着;
声音因为失血和恐惧而变得虚弱不堪。
然而;
她的哀求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萧启再次抬起了刀。
刀锋向下,对准了萧柔的耳朵。
“撕拉——”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剧痛再次袭来,比刚才更甚!
萧柔猛地绷紧了身体,像一张被拉到极致的弓!
“啊!——”
她发出了一声非人的惨叫!
鲜血飞溅!
染红了萧启的衣袖;
染红了萧桓和萧澈的手。
萧柔浑身抽搐着,蜷缩在地上。
她的脸上,是两个血淋淋的空洞。
耳朵的地方,只剩下平整的,还在渗血的切面。
她的世界,瞬间变成了地狱。
她倒在地上,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鲜血顺着她的脖颈,流进了衣领里,冰冷而粘稠。
她抬起血污的双手,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
摸到了那两个空洞;
摸到了那湿滑的鲜血。
那个娇纵跋扈的三公主;
那个高高在上,随意嘲讽废帝的女人,已经死了!
现在这里只剩下一个浑身浴血,面目全非的怪物。
她想哭!
想喊!
想求救!
可是她的鼻子没了!
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
萧启甩了甩刀上的血,看了一眼地上的萧柔,眼中没有波澜。
“把她弄起来。”
萧桓和萧澈松开手,看着地上血淋淋的萧柔。
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又被冷漠取代。
“快!把柔儿扶起来!”
萧慧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恐惧。
但更多的是一种急迫!
“不能让她死在这里!”
她走上前,想要去扶萧柔。
却看到萧柔那空洞的脸上,那双原本带着骄傲和跋扈的眼睛里,只剩下了无尽的空洞和绝望。
萧柔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也没有感觉到他们的靠近。
她的目光越过他们;
越过了冷宫破败的围墙;
看向那片依旧撕裂着的天空。
她突然咧开嘴,发出了嘶哑而诡异的笑声。
“嗬……嗬嗬……”
那笑声里,充满了血腥和疯狂,听得人心底发寒。
“她疯了。”
萧澈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萧启却眉头一皱,他不关心萧柔是否疯了,他只关心这件“商品”的价值。
“别管她疯没疯,”
萧启不耐烦地说道,他看向萧鼎。
“已经割掉了她的耳鼻,你,立刻,写罪己诏!”
萧柔的大脑一片混沌!
只有那无边的恐惧;
以及对眼前这些人的恨意!
她后悔了!
她想起萧鼎曾经对她的百般呵护!
“嗬……嗬嗬……”
萧柔倒在冰冷的青砖地上。
那撕裂的伤口***辣地疼,每一次心跳都有无数根针在扎。
血仍在流,温热的液体湿透了她的衣衫。
她浑身抽搐,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萧柔颤抖地摸索着;
终于摸到了自己脸上的伤口。
那平坦而湿滑的触感,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她想呕吐,却连这个力气都没有。
她的鼻子!
她的耳朵!
那些本该长在她脸上的东西,都不见了!
没了···
她不是那个高高在上,被簇拥着的三公主了。
她是一个怪物,一个丑陋、血腥的怪物!
“弄个东西盖上。”
萧启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地上还在颤抖的萧柔。
语气就像是在吩咐下人处理一堆垃圾。
他嫌弃地抖了抖衣袖上的血迹。
萧桓和萧澈对视一眼,眼中除了刚才动手的余悸,更多的却是麻木。
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血迹。
“快!还愣着做什么!”
萧慧催促着身边的侍卫。
“弄块布把她的脸遮上!”
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嫌恶和恐惧。
萧柔感觉到有人靠近;
那布带着一股霉味,让她本就呼吸困难的肺更加难受。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
想要推开那块布。
那只沾满鲜血的手胡乱挥舞着。
“别碰我!”
萧柔嘶哑地喊道。
“滚开!都给本宫滚开!”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却因为失血过多和剧痛再次倒下,撞在冰冷的地面上。
“真是麻烦。”
萧澈低声说道,眼神里没有任何同情,只有对麻烦的厌恶。
“就是,自己都站不起来了,还摆什么公主的架子。”
萧宁躲在萧慧身后,小声嘀咕了一句。
声音里带着幸灾乐祸。
萧婉更是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抓着萧宁的袖子。
连看都不敢看地上的萧柔一眼。
他们站在那里,像看一个陌生人,一个被打坏的物件。
他们曾经是她血脉相连的兄妹;
如今却成了对她生死漠视的旁观者。
萧柔的意识开始模糊;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扭曲而模糊。
剧痛像潮水一样吞噬着她···
她的思绪飘向了遥远的过去;
飘向那些她曾经拥有却从未珍惜的时光。
她想起了那个总是走在她身前的身影。
高大,挺拔!
能为她挡住所有的风雨。
是萧鼎!
她记得,小时候,她最喜欢吃御花园里的山楂。
那时候她还小,腿也短,御花园那么大,她走不动。
是萧鼎,总是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到御花园,给她摘下最红最甜的那一颗。
他自己一口都没吃,总是擦干净了递给她。
她记得;
有一次她在学骑马,摔了下来,膝盖摔破了皮,疼得眼泪直流。
是萧鼎,第一个冲过来,小心翼翼地扶起她。
然后抱起她,快步跑回宫殿,亲自为她上药。
他那时候才十几岁,手脚有些笨拙,上药的时候把药粉洒得到处都是。
她还嫌弃他弄疼了她,冲他发脾气。
可他没有生气,只是温柔地摸着她的头,轻声哄她:
“柔儿乖,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
她记得;
有一次她顽皮,偷跑出宫玩,结果迷路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她又饿又怕,坐在路边嚎啕大哭。
是萧鼎,带着禁卫军,找了她整整一夜。
找到她的时候,他衣衫凌乱,满身泥泞,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可看到她没事,他瞬间像是卸下了所有的力气,抱住她,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庆幸:
“傻丫头,以后不许再乱跑了!知不知道哥哥有多担心?”
那时候的萧鼎,对她是何等的呵护啊!
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想办法给她。
她惹了祸,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替她承担。
她被欺负了,他会替她出头。
哪怕对方是其他皇子公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维护她。
他总是说:“柔儿是我的妹妹,谁也不许欺负她!”
他的眼神那样坚定,那样温暖。
让她觉得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他更疼爱自己的人了。
可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是她开始厌恶他那“虚伪”的关心?
还是她听信了别人的挑拨离间?
亦或是;
她被权力的欲望迷住了眼睛?
她曾经那样怨恨他;
怨恨他身为兄长,却像父亲一样管束她。
怨恨他剥夺了她所谓的“自由”。
她以为他冷酷无情;
以为他对他们的好,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
可如今!
当她真正失去了所有;
当她最亲的兄妹们却对她如此冷血无情。
她才猛然惊醒!!!
那些温暖的记忆,像一把把刀子,狠狠地扎进萧柔的心里。
她曾经拥有最好的兄长!
拥有最真挚的呵护,却亲手将这一切毁掉。
她后悔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宁愿回到那个被他管束着、却被他疼爱着的日子。
她宁愿被他关在宫里;
只要他还在!
只要他还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只要他还会保护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可是现在……
现在……
萧柔摸着自己空洞的脸,温热的血迹***着她麻木的神经。
眼泪混合着血水流了下来。
她想哭,却因为失去了鼻子而发出刺耳的嘶鸣。
她抬起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萧启、萧桓、萧澈、萧慧他们。
他们的脸上没有怜悯。
只有冷漠、厌恶,以及隐藏在深处的焦躁不安。
“别墨迹了。”
萧启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催促。
“耳鼻都割了,赶紧写罪己诏!”
“是啊,大哥。”
“赶紧写!”
萧柔看向萧鼎,她此时追悔莫及,为时已晚!
戍边十大将军,百万大军,云集响应。
众人危在旦夕。
只希望萧鼎写下罪己诏,他们也许还能苟活。
否则,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