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预见的死亡来自我的枪口我获得预知死亡的能力后,
第一个画面是未婚夫被我射杀在婚礼上。 恐慌中我撕毁请柬躲进深山,
他却追来用婚戒套住我的手指:“死亡也不能分开我们。” 后来黑枪抵住他太阳穴时,
我哭着推开他。 子弹呼啸而过的瞬间,我看见他眼中的释然微笑。
——原来我躲不开的宿命,是他为我设的最后骗局。---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得呛人,
混杂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沉甸甸地压在急诊室浑浊的空气里。
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冰冷的碎玻璃。我靠在冰凉的金属柜门上,
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薄薄的护士服,黏腻地贴紧皮肤。
指尖残留着刚才那个车祸伤者手腕的温度,滚烫而黏滑,带着生命急速流逝的惊惶。
他死死抓住我的那几秒钟,混乱破碎的画面和尖锐的噪音如同决堤的洪水,
蛮横地冲进我的脑海——扭曲变形的驾驶舱,刺耳的金属撕裂声,还有……黑暗。
那是一种纯粹的、吞噬一切的虚无。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撕破了夜的沉寂。
金属轮子撞击地面的声音急促地碾过走廊瓷砖,
伴随着担架床哐当作响的滚动和混乱焦灼的呼喊。急诊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一股裹挟着雨水泥腥和血腥的冷风灌了进来。“车祸!多发伤!血压测不到!
”担架床冲进来的瞬间,我下意识地抬头。就是这一眼。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扭曲、冻结。担架床上那张沾满泥污和血痕的脸,
苍白得没有一丝生气,下颌线紧绷的弧度,
紧闭的双眼下那排浓密的睫毛……即使被污血覆盖了大半,
我也能在一万个灵魂里瞬间认出他。陆沉。我的血液在那一刹凝固成冰,
又在下一瞬被心脏泵成灼热的岩浆,疯狂地撞击着我的胸腔和耳膜。
嗡鸣声淹没了急诊室里所有的喧嚣。我像个被抽掉了灵魂的木偶,僵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那张熟悉到刻骨铭心的脸在眼前放大,被推着,朝着抢救室的方向急速移动。
本能压倒了全身的麻木。我猛地冲上去,几乎是扑在移动的担架床边,
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想要去碰触他冰冷的脸颊,
想要确认那是否只是一个荒谬绝伦的噩梦。“陆沉!陆沉!”我的声音嘶哑变形,
连自己都感到陌生。担架床的速度太快,我的指尖只来得及擦过他沾血的额角。
就在那短暂的、冰冷的皮肤接触的一刹那——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攫住了我!
不是来自外部,而是从意识的深渊里爆发出来。
白光、晃动的白大褂、担架床冰冷的金属边缘……所有景象瞬间被粗暴地撕裂、粉碎、重组。
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拽离了现实,
抛入一片光怪陆离的漩涡。漩涡中心,色彩和声音扭曲着汇聚,渐渐沉淀、清晰。
我看到了光。明亮得近乎圣洁的光线,从高高的彩色玻璃窗倾泻而下。
空气里弥漫着清甜的百合花香。轻柔的管风琴旋律如同溪流,缓缓流淌在每一个角落。
是教堂。我站在红毯的尽头,穿着那件我亲手挑选了无数次的、缀满珍珠和蕾丝的曳地婚纱。
繁复的头纱轻柔地覆盖下来,视线所及,一切都蒙着一层朦胧而幸福的柔光。红毯的另一端,
站着陆沉。他穿着笔挺的黑色礼服,身姿挺拔如松,
英俊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近乎虔诚的温柔笑意。阳光穿过彩窗,
在他深邃的眼眸里跳跃着金色的光点。心跳得那么快,那么满,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喜悦像温暖的潮水,一波波冲刷着四肢百骸。宾客们模糊而美好的身影分列两旁,
空气中充满了祝福的低语。神父庄严的声音在穹顶下回响:“……无论贫穷还是富有,
健康还是疾病,直至死亡将你们分开……”陆沉凝视着我,嘴唇微动,
无声地重复着那个承诺。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带着熟悉的温度,即将触碰到我的手。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落入他掌心的前一瞬——异变陡生!眼前陆沉温柔的笑容骤然凝固,
像一张被骤然撕裂的画卷。他眼中的金色光点瞬间被一种无法形容的惊愕和剧痛取代,
猛地扩散开来。一个细小却无比狰狞的孔洞,
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右侧太阳穴靠近耳后的位置。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在我脑中炸开的闷响。温热的、鲜红的液体,
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猛地从那小小的黑洞里喷射而出。
血珠在圣洁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刺眼而诡异的弧线,有几滴甚至溅射到我雪白的头纱上,
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猩红。他挺拔的身体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猛地向后一晃。
眼中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摇曳了一下,然后彻底熄灭。那里面最后映出的,
是我惊恐到扭曲的脸庞。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他高大身躯向后倒下的慢动作,
沉重地砸在冰冷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那声音敲碎了一切虚幻的幸福泡沫。“不——!!!”我听见自己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尖叫,
凄厉得划破了所有管风琴的圣音和宾客的惊呼。恐惧像无数冰冷的毒蛇,
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疯狂噬咬。这极致的恐惧中,另一个细节如同冰锥,
狠狠刺穿了我的神经末梢。就在陆沉中枪倒下的瞬间,我的视角猛地一转,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拉扯着向下俯视。我看到了自己的手。
那只本该戴着婚戒、即将与爱人相牵的右手。
它正紧紧地握着一把冰冷、沉重、泛着死亡幽光的黑色手枪!枪口,
一缕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硝烟,正袅袅消散在教堂百合花香的空气里。“呃!
”现实如同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回我的感官。胃里一阵剧烈的痉挛,我猛地弯下腰,
无法控制地干呕起来。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全身,手脚冰凉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
眼前急诊室刺目的灯光和嘈杂的声音重新涌入,却带着一种隔世的恍惚和不真实感。“苏晚!
苏晚!你怎么了?”同事小张焦急的脸在眼前晃动,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水底传来。
我什么都听不清,耳朵里只有那声子弹破空的闷响,还有自己心脏疯狂擂鼓般的跳动。
我猛地推开小张试图搀扶的手,踉踉跄跄地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药柜上,
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陆沉!陆沉还在抢救室里!
那个预知……那个地狱般的画面……它会成真吗?就在婚礼上?被我……亲手?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头顶。窒息感扼住了我的喉咙。不行!
绝对不行!不能有婚礼!不能有那个教堂!不能有我握枪的那一刻!逃!必须逃!
离他越远越好!这个念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灵魂都在颤抖。我像个被恐惧驱赶的幽魂,
无视了周围所有惊愕和询问的目光,跌跌撞撞地冲出急诊室,冲进外面沉沉的雨夜。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全身,却丝毫无法冷却我内心焚毁一切的恐惧之火。
我只有一个念头:逃离!逃离那个注定的、由我亲手执行的死亡结局!
---窗外的雨已经彻底停了,留下湿漉漉的、死寂的夜。
城市沉睡的轮廓在黑暗中显得模糊而遥远,像一幅褪了色的旧画。
我蜷缩在出租屋冰凉的木地板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仿佛这样能汲取一点支撑。
面前散落一地狼藉。大红的烫金请柬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像被野兽啃噬过的残骸。
精心挑选的、印着百合与藤蔓纹路的婚礼流程单,
此刻皱巴巴地浸泡在一小滩泼洒的咖啡渍里。那张我和陆沉在影楼拍的婚纱照小样,
他温柔地环抱着我,下巴抵着我的发顶,笑容温暖得能融化寒冬——现在,
照片上他的笑脸被我用红笔狠狠划了一个巨大的、狰狞的叉,墨迹淋漓,如同干涸的血痂。
手机屏幕固执地亮着,在昏暗的房间里投下一小块刺眼的白光。屏幕上是陆沉的名字,
下方是触目惊心的数字:47个未接来电,99+条未读信息。震动又一次传来,
嗡嗡的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依不饶的、令人心慌的执拗。
屏幕固执地亮着,那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烫着我的眼睛。我猛地闭上眼睛,
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双手紧紧捂住耳朵,指甲几乎要掐进头皮。没用。
那嗡嗡的震动仿佛能穿透骨头,直接钻进我的脑髓里。每一次震动,都像一根冰冷的针,
扎在我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苏晚!接电话!你到底在哪里?急诊室说你突然跑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受伤了吗?快回我电话!” 陆沉的声音透过语音信箱传来,焦灼、沙哑,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一遍又一遍,像钝刀子割肉。“晚晚,求你……告诉我你在哪?
我很担心你。是不是昨晚吓到你了?我没事了,真的,皮外伤……”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恳求。“看到信息回我。哪怕一个字。求你。” 最后一条语音,
他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裹着砂砾。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
比预知画面里看到子弹射穿他太阳穴时还要痛。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
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砸在膝盖上。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
才勉强压抑住喉咙里即将冲出的呜咽。不能回应。不能心软。靠近我,他只会死得更快!
那个画面,那把枪……是我亲手扣动的扳机!这个认知像淬了毒的藤蔓,
紧紧缠绕着我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窒息的痛苦和冰冷的绝望。
手机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电量,屏幕不甘心地闪烁了几下,彻底暗了下去。
房间里瞬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和死寂。
只有我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空荡的墙壁间回荡。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老旧的门板突然被轻轻叩响。笃、笃、笃。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试探的克制。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停止了跳动。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我猛地抬起头,
惊恐地瞪向那扇单薄的门板,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是谁?房东?快递?
不……不可能这么晚!一个最不可能、却又最让我恐惧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脑海。是他?
!我屏住呼吸,连哭泣都忘了,像一只受惊的幼兽,蜷缩在黑暗的角落,死死盯着那扇门。
门外静默了几秒。然后,一个低沉沙哑、熟悉得让我灵魂都在颤抖的声音,
穿透了薄薄的门板,清晰地传了进来。“晚晚……” 陆沉的声音疲惫到了极点,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干裂的喉咙里勉强挤出来的,带着砂纸摩擦般的粗粝感,
“我知道你在里面。”他的声音顿了顿,沉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开门,好不好?
” 那声音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还有一丝……近乎破碎的恳求。“让我看看你。
”---“晚晚……开门,好不好?”陆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像钝刀子一样磨着我的神经。那扇薄薄的、刷着廉价白漆的木门,
此刻成了隔绝生死的地狱之门。我蜷缩在地板冰冷的阴影里,
身体抖得像寒风中的最后一片叶子。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白痕,
几乎要刺破皮肤。恐惧的毒液在血管里奔流,冲得我眼前阵阵发黑。不能开!绝对不能开!
每一次靠近,都是把他往那颗致命的子弹推近一步!那个教堂里他太阳穴喷血的画面,
那把握在我自己手里的枪,清晰得如同刚刚发生!门外的沉默只持续了几秒,
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晚晚,”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更低了,
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的重量,“我知道你害怕。” 他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艰难地组织语言,“急诊室那天晚上……你看到了什么?是不是……跟我有关?
”我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冰窟!他怎么会……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单薄的衣衫。“我不知道你看见了什么,” 他继续说着,
声音透过门板,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抵我混乱不堪的心底,“但无论那是什么,晚晚,
它都不能分开我们。”他的语气异常平静,平静得近乎诡异,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死亡也不能。”这四个字,像四记重锤,狠狠砸在我摇摇欲坠的心防上。我死死咬住下唇,
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像是他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还记得这个吗?
”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近乎虚幻的温柔,“你说过,它像被星星吻过的溪流。
”下一秒,一个极其微小的、闪着微弱银光的东西,从门板下方那道窄窄的缝隙里,
被小心翼翼地推了进来。它在地板上滚动了短短一小段距离,
最终停在我蜷缩的脚尖前几寸的地方。借着窗外城市遥远霓虹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我看清了。
那是一枚戒指。铂金的戒圈,纤细而优雅。戒托上镶嵌的月光石,
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朦胧而柔和的蓝晕,如同他所说,像静谧夜空下被星辰吻过的溪流。
那是我和他一起选的,是我曾无数次摩挲、憧憬着在婚礼上由他为我戴上的——婚戒。
它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离我的脚尖只有一步之遥。微弱的光芒,
像黑暗中唯一的一点萤火,微弱,却固执地存在着。“晚晚,” 陆沉的声音紧跟着传来,
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和穿透灵魂的力量,清晰无比地穿透了门板,“嫁给我。
”不是疑问,是宣告。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孤注一掷的决绝。“嫁给我。无论未来是什么,
我们一起面对。”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濒临崩溃的心弦上,“地狱,
我也陪你走下去。”巨大的酸楚和尖锐的痛苦瞬间撕裂了我!泪水决堤般汹涌而出,
模糊了眼前那枚戒指微弱的光。理智在疯狂尖叫:推开他!远离他!这是救他的唯一方式!
可情感如同汹涌的熔岩,冲垮了所有摇摇欲坠的堤坝。那个预知画面里他倒下的身影,
和他此刻站在门外、疲惫却无比坚定的身影,在我脑海中疯狂撕扯。我再也无法抑制,
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身体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我几乎是爬着,颤抖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枚冰冷的铂金戒圈。月光石的微光,
映亮了我指尖的颤抖。就在我指尖触碰到那枚冰冷戒指的瞬间,
门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如释重负般的叹息。紧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细微金属摩擦声。
咔哒。门锁开了。我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拍。门被缓缓推开一条缝隙,
走廊昏黄的光线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正好落在我和那枚戒指上。陆沉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轮廓显得有些模糊,
像一道沉默而疲惫的剪影。他穿着一件深色的外套,肩膀似乎比记忆中更加瘦削,
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寒气和浓重的烟味。几天不见,他英俊的脸庞憔悴得惊人,
眼下是深重的青黑,下颌冒出了凌乱的胡茬,嘴唇干裂。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
如同燃尽的灰烬里最后两点不肯熄灭的火星,牢牢地、深深地锁定在我身上。那目光里,
没有质问,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心疼和一种近乎执拗的确认。
他站在那里,像一尊历经风霜的沉默雕塑,周身笼罩着一种沉重的、挥之不去的疲惫感,
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支撑着。他的视线从我泪痕狼藉的脸,
缓缓下移,落在我沾满灰尘、微微颤抖、正触碰着戒指的手上。然后,他动了。
没有多余的话,他一步跨进门内,反手轻轻带上了房门。隔绝了走廊的光线,
房间重新陷入昏暗。他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存在感和一种不容抗拒的气息,朝我笼罩下来。
我下意识地想往后缩,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靠近。但身体僵硬得不听使唤。
他在我面前蹲了下来。动作很慢,带着一种透支后的吃力。蹲下时,
膝盖甚至发出了一声轻微的、令人心酸的闷响。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
他身上浓烈的烟草味混杂着长途奔波的尘土气息,还有一丝淡淡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扑面而来。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清晰地映出我惊恐而狼狈的倒影。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右手。那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同样在微微颤抖着。
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覆上了我触碰戒指的、冰冷的手背。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
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瞬间包裹住我冰冷的指尖和手背。那温度像一道微弱的电流,
穿透皮肤,直抵我冰冷颤抖的心脏。我的呼吸猛地一窒,眼泪流得更凶了。他低着头,
视线专注地落在我们交叠的手和那枚戒指上。然后,他用左手,
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庄重,拈起了那枚小小的铂金指环。
冰冷的金属触感离开了地板。他温暖的大手,坚定地托着我的左手,
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极其轻柔地、却又无比牢固地,将我的手指一根根捋直。
我的指尖冰冷僵硬,像没有生命的木棍。他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
他捏着那枚小小的月光石戒指,戒圈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银辉。他托着我的无名指,
指腹带着薄茧,轻轻摩挲了一下我指根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然后,他屏住了呼吸。
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将那枚象征着一生束缚与誓约的戒指,
缓慢地、稳稳地,套进了我的无名指。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节滑下,
最终严丝合缝地卡在了指根。月光石冰润的触感贴着皮肤。套牢了。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杂着灭顶绝望和短暂安心的巨大洪流,
瞬间冲垮了我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身体里紧绷到极限的弦,“铮”地一声,断了。
我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向前倒去。
额头重重地撞进一个坚实而温暖的胸膛。
熟悉的、带着淡淡烟草和尘土气息的味道瞬间包裹了我。他的心跳声隔着衣物传来,
沉稳而有力,一下,又一下,敲打在我的耳膜上。陆沉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随即,
两条强健的手臂猛地收紧,以一种几乎要将我揉碎、嵌入他骨血般的力道,
紧紧地、死死地将我箍在了怀里。他滚烫的脸颊埋进我汗湿冰冷的颈窝,
沉重的呼吸灼热地喷洒在我的皮肤上。我清晰地感觉到他宽阔胸膛剧烈的起伏,
还有那无法抑制的、细微的颤抖。环抱着我的手臂,肌肉绷紧得像钢铁,
勒得我几乎无法呼吸,仿佛一松手,我就会化作烟雾消失。
“晚晚……” 他沙哑的声音紧贴着我耳边的碎发响起,
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哽咽,破碎得不成样子,
“晚晚……别怕……”颈窝里传来一片滚烫的湿意。他在哭。无声地、剧烈地颤抖着,
滚烫的泪水汹涌地浸透了我颈侧的衣料,灼烧着我的皮肤。那滚烫的泪水,
和他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比任何言语都更猛烈地冲击着我。
那里面蕴含的恐惧、失而复得的狂喜,还有深不见底的后怕,沉重得让我喘不过气。
我僵硬地被他死死箍在怀里,脸颊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听着他失控的心跳和压抑的哽咽。
无名指上那枚新戴上的戒指,月光石冰凉的触感紧贴着皮肤,像一道无形的枷锁,
也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宿命印记。冰冷的绝望,和这绝望怀抱中汲取到的、令人心碎的温暖,
在我体内疯狂地撕扯、交战。预知画面里他太阳穴喷涌的鲜血,与此刻颈窝里他滚烫的泪水,
在我脑中交织重叠,形成一幅残酷而混乱的图景。我该怎么办?
---月光石戒指冰凉的触感,像一枚小小的烙铁,时刻提醒着我那个避无可避的结局。
回到陆沉身边的日子,如同行走在薄冰之上,每一步都伴随着冰层碎裂的脆响。他待我极好,
好得近乎小心翼翼,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补偿意味。昂贵的补品堆满了厨房的料理台,
他笨拙地学着炖汤,厨房里时常飘出焦糊味。深夜,我无数次从尖叫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
眼前反复播放着教堂里他倒下的慢镜头。每次惊醒,他都会立刻醒来,将我紧紧搂在怀里,
温热的手掌一遍遍抚过我的后背,声音沙哑低沉地重复:“别怕,晚晚,我在。梦而已,
都是假的……” 可那安抚的话语,听在我耳中却像命运冰冷的嘲弄。
我们默契地不再提婚礼,仿佛那是一个被封印的禁忌。但我知道,无形的倒计时从未停止。
我需要答案,需要知道那把指向他太阳穴的枪,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手中。线索的源头,
指向了陆沉身后那个庞大而复杂的陆氏集团。他最近眉宇间锁着挥之不去的凝重,
接电话时语气会刻意压低,避开我去书房。书房的门缝下,
会漏出他压抑着怒火的、疲惫的声音:“……资金链……秦家……他们欺人太甚……”秦家。
这个名字像毒蛇的信子,在黑暗中悄然探出。陆沉极少提及,
但偶尔流露出的只言片语和眼中冰冷的恨意,足以勾勒出轮廓——秦峥,
秦家年轻一代的掌舵人,手段狠戾,野心勃勃,是陆氏在商场上最凶狠的对手。
一个模糊而惊悚的念头开始滋生:我的“预知”,会不会并非命运的捉弄,
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那把枪,是否本就是别人嫁祸于我的凶器?秦峥,
他有足够的动机和能力,让陆沉消失,让陆氏群龙无首。这个猜测让我不寒而栗,
却也像黑暗中撕开的一道缝隙,透进一丝微弱的光——如果我能证明这一点,
如果能提前揪出秦峥的黑手,是不是就能改变那个注定的结局?我开始留意。趁陆沉睡着,
我会轻手轻脚溜进书房。他的书桌总是异常整洁,重要的文件显然都被妥善收好。
抽屉上了锁。我心跳如鼓,
尝试着他常用的密码组合——我的生日、他的生日、我们的纪念日……都失败了。
指尖因为紧张而冰凉。直到一次深夜,他被噩梦惊醒,紧紧抱着我,
无意识低喃了一句模糊的呓语,像一串数字。我心头猛地一跳,屏息记下。第二天下午,
阳光很好。陆沉难得在家休息,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眼下是浓重的倦怠。
我悄悄走进书房,反锁上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我蹲在书桌前,
颤抖着输入了那串从呓语中捕捉到的数字。咔哒。一声轻微的弹响。锁开了。我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