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山峰的云雾总像揉碎的玉絮,终年缠在青黑色的山岩间。
李宇辉坐在观星台的边缘,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石栏,目光落在远处云海翻涌的天际。
他今年十六岁,身形己如青竹般挺拔,只是眉宇间还带着少年人未脱的青涩,唯有那双眼睛,亮得像淬了星辉,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宇辉。”
身后传来温和的声音,李宇辉立刻转身,恭敬地躬身:“师父。”
太应真人缓步走来,他身着月白道袍,袖口绣着淡金色的云纹,发丝用一根木簪束起,面容清癯,眼神温润如古潭。
这位修为己达太乙金仙巅峰的强者,此刻脸上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你入门三年,从武圣七层到灵仙境巅峰,这般进境,纵是在整个东域,也是独一份的。”
太应真人望着他,语气里有欣慰,也有沉重,“但修行一道,进境快未必是福。
根基要稳,心性更要沉。”
“弟子明白。”
李宇辉点头,“师父教我的《九转玄功》,弟子每日都按心法温养,不敢有丝毫懈怠。”
太应真人轻轻颔首,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递到他面前:“这里面,是你师娘留下的唯一念想——她的孩子,阿念。”
李宇辉心中一震,他从未听师父提起过师娘,更不知还有个师弟。
木盒打开,里面铺着柔软的锦缎,躺着一个熟睡的婴儿,小脸粉嘟嘟的,呼吸均匀,额间有一点淡淡的朱砂痣。
“阿念刚满百日,”太应真人的声音低了些,带着怅然,“你师娘……三年前为护我,陨于一场秘境之乱。
我本想将阿念藏在韶山峰,护他一世安稳,可终究还是瞒不住。”
李宇辉握紧了拳,他知道师父口中的“瞒不住”意味着什么。
太应真人一生与人无争,却因身怀半部《混沌经》,早己被某些势力视为眼中钉。
“师父,您要去哪?”
“我需去一趟北溟之海,寻一味‘定魂草’,为阿念稳固神魂。”
太应真人眼中闪过决然,“那些人盯我很久了,我走之后,他们定会来韶山峰寻衅。
阿念不能有事,这孩子,就拜托你了。”
李宇辉望着木盒里的婴儿,又看看师父鬓角新添的白发,心头一热,朗声道:“师父放心!
有弟子在,便有阿念在!
谁敢动他,先踏过我的尸体!”
太应真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我知你性子刚猛,但此次来的,可能是远超你想象的强者。
若事不可为,带着阿念往南走,去找南域的‘万药谷’谷主,他欠我一个人情。”
他从怀中摸出一枚玉佩,上面刻着复杂的符文,“这是‘遁天符’,危急时刻捏碎,可护你瞬移千里。
不到万不得己,不要用。”
李宇辉接过玉佩,触手温润,符文间似有流光转动。
他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重重点头:“弟子谨记。”
太应真人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木盒里的婴儿,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云海之中。
观星台上只剩下李宇辉和熟睡的阿念,山风掠过,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将木盒小心地抱在怀里,婴儿的体温透过锦缎传来,微弱却温暖。
李宇辉低头看着阿念恬静的睡颜,轻声道:“小师弟,别怕,师兄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