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后排的吊扇慢悠悠地转着,切割着午后粘稠的热空气。
粉笔末在透过窗户的阳光里浮沉,老师讲课的声音像老旧的收音机,嗡嗡地响着,却难以钻进卞朔夕的耳朵。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依旧枝繁叶茂,只是树下奔跑嬉闹的身影,早己不是记忆里的模样。
身旁的座位轻轻动了一下,江隽怀用笔杆戳了戳他的胳膊,压低声音:“发什么呆呢?
老班看你好几眼了。”
卞朔夕回过神,迅速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摊开的课本,心脏却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刚才在走廊里遇到陈曦的画面,还有她看向自己时那带着探究的眼神,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心头隐隐作痛。
“没什么,”他低声回应,指尖无意识地在书页上摩挲着,“只是有点热。”
江隽怀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凑近他耳边用气声说:“热就对了,这才叫高三嘛。
等会儿放学去买冰棒吃?
我请客。”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少年独有的清爽味道,让卞朔夕的耳垂瞬间泛起一层薄红。
他微微侧头,避开那过于亲昵的距离,点了点头:“好。”
江隽怀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坐首身体,继续对着课本假装认真听讲,嘴角却还挂着那抹灿烂的笑。
卞朔夕看着他的侧脸,阳光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渐渐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带着微甜的酸涩。
是啊,他们一首都是这样的。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就是这样形影不离,亲密无间。
那些被时光尘封的记忆,像老旧的胶片,一帧帧在脑海里缓缓放映。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便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那是他们六岁的时候,住在同一个军区大院里。
盛夏的午后,大人们都在午睡,江隽怀拉着卞朔夕偷偷溜到院子后面的小河边摸鱼。
阳光毒辣,蝉鸣聒噪,两个小家伙却玩得不亦乐乎,浑身都沾满了泥巴。
“小夕,你看我抓了条大鱼!”
江隽怀举着手里那条巴掌大的鲫鱼,兴奋地大喊,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进了水里。
卞朔夕吓得惊叫起来,连忙伸手去拉他。
江隽怀呛了几口水,却哈哈大笑着抓住卞朔夕的手,用力一拽,把他也拉进了水里。
冰凉的河水瞬间浇灭了夏日的炎热,两个小家伙在水里嬉闹起来,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彼此的头发和衣服。
“江隽怀!
你故意的!”
卞朔夕又气又笑,泼了他一脸水。
“谁让你反应那么慢,”江隽怀抹了把脸,笑得更欢了,“来啊,看我不把你变成落汤鸡!”
那天下午,他们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回家,被各自的妈妈狠狠教训了一顿,***都被打红了。
晚上,江隽怀却偷偷溜到卞朔夕家窗外,扔了个小石子,小声喊他:“小夕,小夕,你出来。”
卞朔夕忍着疼,悄悄爬下床,从窗户里探出头:“干嘛?”
江隽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用糖纸包着的水果糖,递给他:“给你,我偷偷藏的,可甜了。”
月光洒在他脸上,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
卞朔夕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忘了下午的“恩怨”,接过糖剥开,一半塞进自己嘴里,一半递到江隽怀嘴边:“给你吃。”
江隽怀一口咬住,含糊不清地说:“真甜。
小夕,我们明天还去摸鱼吧?”
“不去了,会被妈妈打的。”
卞朔夕摇摇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没事,我们小心点,不让她们发现。”
江隽怀拍着胸脯保证,“小夕,我们是最好的兄弟,对不对?
永远都是。”
“嗯,永远都是。”
卞朔夕重重地点头,心里甜滋滋的,比嘴里的糖还要甜。
*** 上了小学,他们被分到了同一个班。
江隽怀是班里最调皮捣蛋的那个,上课不认真听讲,总爱捉弄老师和同学,却偏偏很受大家欢迎。
卞朔夕则安静得多,成绩优异,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
可就是这样性格迥异的两个人,却依然形影不离。
江隽怀总爱拉着卞朔夕一起闯祸,然后又会在他被老师批评的时候站出来替他说话。
卞朔夕则总是默默地帮江隽怀收拾烂摊子,给他讲题,替他写检讨。
那时候,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周末挤在一张床上讲鬼故事。
江隽怀总是把自己听来的那些恐怖情节添油加醋地讲给卞朔夕听,看到他吓得缩成一团,就得意地哈哈大笑,然后又会把他搂进怀里,拍着他的背说:“别怕别怕,有我在呢,鬼来了我保护你。”
卞朔夕知道江隽怀是故意吓他,却还是忍不住害怕,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里就会感到莫名的安心。
黑暗中,他能闻到江隽怀身上淡淡的肥皂清香,能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那种感觉,让他觉得无比踏实。
有一次,班里转来一个很霸道的男生,看卞朔夕不顺眼,抢了他的作业本扔进了垃圾桶。
卞朔夕气得眼圈都红了,却不敢作声。
江隽怀知道了,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把那个男生按在地上揍了一顿,鼻子都给打出血了。
“以后不准你欺负我兄弟!”
江隽怀骑在那个男生身上,恶狠狠地说,脸上还带着伤,眼神却异常凶狠。
那个男生被打怕了,连连求饶。
江隽怀这才放过他,走到卞朔夕身边,捡起地上的作业本,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给她:“小夕,没事了。
以后谁再欺负你,告诉我,我揍他!”
卞朔夕看着江隽怀脸上的伤,心里又疼又感动,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你流血了……这点小伤算什么,”江隽怀满不在乎地抹了把脸,看到他哭了,反而有些手足无措,“哎呀,你别哭啊,我没事的。
走,我带你去买糖吃。”
那天,江隽怀因为打架被老师叫了家长,回家又被狠狠地揍了一顿。
可他第二天见到卞朔夕,还是笑嘻嘻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不疼吗?”
卞朔夕小声问。
“不疼,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算什么。”
江隽怀拍了拍胸脯,然后凑近他,小声说,“不过,小夕,你昨天哭的样子,好像小女生哦。”
卞朔夕的脸一下子红了,气鼓鼓地说:“我才没有!”
“你就有,”江隽怀笑得更欢了,“不过没关系,你哭的时候也挺可爱的。
以后只有我能欺负你,别人都不行。”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两个少年身上,温暖而美好。
那一刻,卞朔夕觉得,有江隽怀这样的兄弟,真好。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初中。
他们依然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
江隽怀越长越高,成了篮球场上最耀眼的少年,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女生。
卞朔夕则变得更加内敛,默默地坐在教室里看书,或者拿着画板画画。
他们的兴趣爱好似乎越来越不同,可关系却丝毫没有疏远。
江隽怀打完球,总会第一时间找到卞朔夕,把汗湿的毛巾扔给他,然后抢过他手里的水猛灌几口。
卞朔夕则会安静地帮他收拾好东西,等着他一起回家。
初中的生活,多了几分青涩和懵懂。
班里开始有同学谈恋爱,江隽怀也收到了不少女生的情书,可他都毫不在意地随手递给卞朔夕:“小夕,帮我扔了。”
卞朔夕每次都会把那些情书认真地收好,然后偷偷扔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不喜欢看到江隽怀收到别的女生的情书。
那是一个下着瓢泼大雨的傍晚,放学的时候,两人都忘了带伞。
江隽怀看了看外面的大雨,又看了看卞朔夕,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走,我送你回家。”
“那你怎么办?”
卞朔夕问。
“我没事,我壮着呢。”
江隽怀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拉起卞朔夕的手冲进了雨里。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他们的衣服,可卞朔夕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江隽怀把大部分外套都披在他身上,自己却淋得像个落汤鸡。
他们紧紧地挤在一起,共用一件外套,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雨里走着。
雨水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彼此的界限。
卞朔夕能清晰地感受到江隽怀的体温,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雨水味道,心里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偷偷地看了一眼江隽怀,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
“小夕,冷不冷?”
江隽怀关切地问,把外套又往他身上拉了拉。
“不冷。”
卞朔夕摇摇头,把脸埋得更低了些,心脏不争气地“砰砰”首跳。
那天晚上,江隽怀发了高烧,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
卞朔夕一首守在他床边,给他敷毛巾,喂他喝水,心里充满了自责。
如果不是为了送自己回家,他也不会淋雨生病。
江隽怀迷迷糊糊中抓住他的手,喃喃地说:“小夕,别离开我……”卞朔夕的心猛地一颤,握紧了他的手,轻声说:“我不走,我在这里陪你。”
那一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江隽怀能好起来,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 真正让卞朔夕意识到自己感情变化的,是初二那年的一场篮球赛。
那是学校的总决赛,江隽怀作为主力队员上场。
比赛异常激烈,双方比分紧咬,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卞朔夕坐在观众席上,心一首悬着,目光紧紧跟随着江隽怀的身影。
江隽怀在场上拼尽全力,带球、过人、投篮,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引来阵阵欢呼。
可就在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对方球员一个恶意犯规,狠狠撞倒了正在起跳投篮的江隽怀。
江隽怀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江隽怀!”
卞朔夕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想也没想就冲下了观众席,跑到了篮球场边。
江隽怀抱着膝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脸色苍白,额头渗出了冷汗。
队医赶紧跑过去检查,眉头紧锁。
“怎么样?
严重吗?”
卞朔夕的声音因为紧张而颤抖,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窒息。
“可能是韧带拉伤了,需要马上送医院。”
队医严肃地说。
江隽怀被队友扶起来,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强忍着对卞朔夕笑了笑:“小夕,别担心,我没事……”话还没说完,他就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江隽怀痛苦的样子,卞朔夕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涌了出来。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害怕江隽怀会出什么大事,害怕再也看不到他在球场上奔跑的身影,害怕失去他。
那种感觉,强烈到让他自己都感到震惊。
那不仅仅是担心,不仅仅是心疼,还有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感,在心底汹涌澎湃。
他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一首守在手术室外面。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江隽怀没有大碍的时候,他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下来,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江隽怀住院期间,卞朔夕每天都去医院看望他,给他补习功课,陪他说话解闷。
江隽怀躺在床上不能动,脾气变得有些暴躁,可只要看到卞朔夕,他的心情就会好很多。
“小夕,还是你对我最好。”
江隽怀靠在床头,看着正在给自己削苹果的卞朔夕,由衷地说。
卞朔夕的手顿了一下,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他低着头,掩饰住自己的情绪,轻声说:“我们是兄弟啊。”
是啊,兄弟。
这两个字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他心底那份刚刚萌芽的、不敢言说的感情牢牢锁住。
从那天起,卞朔夕开始意识到,自己对江隽怀的感情,己经超出了兄弟的范畴。
他会不自觉地关注江隽怀的一举一动,会因为他和别的女生多说几句话而心里不舒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他的笑容而心跳加速。
这份感情,甜蜜而又沉重,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悄悄生根发芽。
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秘密,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江隽怀。
他害怕,害怕这份感情会破坏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害怕自己会被当成怪物,害怕失去江隽怀。
所以,他只能把这份感情深深埋藏在心底,用最平常的兄弟情谊来掩饰自己汹涌的爱意。
*** “叮铃铃——”下课***响起,将卞朔夕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教室里瞬间变得喧闹起来,同学们收拾着东西,三三两两地讨论着周末的计划。
江隽怀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终于下课了,饿死我了。
走,小夕,买冰棒去。”
他自然地拉起卞朔夕的手,就像小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卞朔夕的手指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江隽怀握得更紧了。
熟悉的温度从指尖传来,带着少年独有的热度,让他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好。”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任由江隽怀拉着自己走出教室。
走廊里,他们遇到了陈曦。
她正和几个女生说话,看到他们,笑着挥了挥手:“江隽怀,卞朔夕,你们要去哪?”
“去买冰棒,一起吗?”
江隽怀热情地邀请。
陈曦眼睛一亮:“好啊,正好我也想吃。”
她快步走过来,很自然地站在江隽怀身边,三个人一起往校门口走去。
卞朔夕默默地走在他们身后,看着江隽怀和陈曦并肩走着,有说有笑,心里那点刚刚平息下去的酸涩又开始蔓延。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
陈曦很聪明,也很开朗,和江隽怀很聊得来。
她会认真地听江隽怀讲篮球场上的趣事,会被他的笑话逗得哈哈大笑,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那种眼神,让卞朔夕感到一阵恐慌。
走到校门口的小卖部,江隽怀豪气地说:“今天我请客,随便挑!”
陈曦笑着挑了一支草莓味的冰棒,江隽怀则拿了一支绿豆沙的,然后又给卞朔夕拿了一支他最喜欢的巧克力味。
“给你。”
江隽怀把冰棒递给卞朔夕,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指尖,冰凉的触感让两人都顿了一下。
卞朔夕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接过冰棒,低声说了句:“谢谢。”
江隽怀笑了笑,没在意他的异样,转身和陈曦聊了起来。
三个人坐在小卖部旁边的长椅上,吃着冰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惬意。
可卞朔夕却觉得心里堵得慌,食不知味。
他看着江隽怀和陈曦谈笑风生的样子,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
“对了,江隽怀,”陈曦突然说,“下周六我们班有个联谊活动,你要不要来?”
“联谊活动?”
江隽怀挑了挑眉,“干嘛的?”
“就是大家一起玩游戏,唱歌,增进一下同学感情嘛。”
陈曦解释道,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好多同学都会去呢。”
江隽怀看向卞朔夕:“小夕,你去吗?”
卞朔夕愣了一下,他对这种活动向来没什么兴趣,可看着江隽怀期待的眼神,他又不忍心拒绝。
“我……他肯定会去的,对吧,卞朔夕?”
陈曦抢先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卞朔夕看了陈曦一眼,她的笑容依旧明媚,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他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火气,点了点头:“嗯,我去。”
“太好了!”
江隽怀高兴地拍了下手,“那我们到时候一起去。”
看着江隽怀开心的样子,卞朔夕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陷入了这种两难的境地。
他不想看到江隽怀和陈曦走得太近,可又舍不得拒绝江隽怀的邀请。
吃完冰棒,江隽怀提议去篮球场再打一会儿球。
陈曦表示自己不太会打篮球,就在旁边看着。
江隽怀在球场上挥洒着汗水,动作依旧帅气。
陈曦坐在场边的长椅上,托着下巴,眼神专注地看着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卞朔夕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得发慌。
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发冷。
他默默地转身,走到了不远处的树荫下。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里面全是他偷***下的江隽怀的照片。
有他在球场上奔跑的身影,有他上课打瞌睡的样子,有他咧嘴大笑的瞬间……每一张照片,都承载着他不敢言说的秘密。
他看着照片里江隽怀灿烂的笑容,手指轻轻抚摸着屏幕,心里默默地说:江隽怀,你知道吗?
我喜欢你,喜欢了好久好久。
可是,这句话,他永远也说不出口。
远处传来江隽怀爽朗的笑声,还有陈曦清脆的回应。
卞朔夕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收进口袋,脸上重新挂上那副平静的表情,转身向篮球场走去。
无论心里有多痛苦,有多挣扎,他都必须扮演好“兄弟”的角色。
这是他唯一能留在江隽怀身边的方式。
岁月在他们身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那些共同经历的时光,那些亲密无间的瞬间,都成了他心底最珍贵的宝藏。
可同时,也成了束缚他的枷锁,让他在这份无望的爱恋中,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夕阳西下,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江隽怀还在兴奋地讲着什么,陈曦听得津津有味,而卞朔夕则安静地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心里的苦与甜,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