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后颈的红痕烫得像块烙铁,拽着赵鹏往后巷走——老乞丐说李芳的死和灵能培训班有关,这里是李芳住的筒子楼,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脚步越快,颈后那团火越烈,顺着血管往太阳穴窜,衣领摩擦着红痕,疼得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赵鹏被拽得踉跄,鞋跟踢到墙角碎石,“咔”的一声轻响。
掌心莫名泛起灼意,像按在刚熄的煤渣上,瞥见墙根野草沾的黑液,腥馊味呛得他偏过头,喉结滚了滚。
后巷风停了,垃圾桶滴水声嗒嗒响,敲在铁皮上像有人在暗处轻叩。
警戒线像道冰冷的墙,把筒子楼圈在里面,警灯红蓝色的光在墙皮裂缝上爬,映得黑液泛出诡异的油光,在草叶上凝成滑腻的珠。
赵鹏往警戒内瞥了眼,喉结又动了动:“这么多警察......”话没说完,一道冷音己砸过来。
“警戒线外等,无关人等请回避。”
穿警服的女人转过身,肩章泛冷光,浅瞳扫过林野颈侧——那里红痕泛着潮红。
左胸“苏晓”二字周正,腕间旧银镯在灯光下泛着哑光,她抬手摸了摸镯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林野迎上她的目光,拉高衣领遮住红痕:“我们知道些关于李芳的事,或许能提供线索。”
苏晓的视线在他颈间停顿片刻,语气平淡:“什么事?”
“前几天我在便利店碰见过她,”林野顿了顿,颈后红痕随警灯闪烁猛地发烫,“她当时指着灵能培训班骂,说他们卖的红绳是死人用的。
对了,我还听别人说,李芳举报过那培训班偷税漏税。”
赵鹏在一旁听着,掌心灼意突然变刺,像被细针扎进去,他下意识攥紧拳头,指尖掐进肉里,留下几个白印,气愤的说道:培训班都是骗人的,价钱超级贵。
苏晓眼底闪过一丝锐光,指尖在手镯上轻轻蹭了下:“举报的事,有证据吗?”
林野摇头:“不清楚,就偶然听人提过一句。”
颈后红痕的灼痛一阵紧过一阵,他忍不住往衣领里缩了缩。
这时,墙角抽烟的培训班老板身边突然凑过来个身影,是山神庙的庙祝。
老板慌忙掐了烟,烟灰掉在裤腿上都没察觉,脸色瞬间煞白,压着嗓子对庙祝急道:“李芳一死,那批愿力更凑不齐了!
山神要是催起来,咱们都得遭殃!”
庙祝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忙护紧胸前红绳,对着老板声音发颤:“急也没用......她非要去老宅查那东西,坏了规矩......现在只能指望你们赶紧补够数......”话没说完,他瞥见苏晓投来的目光,猛地闭了嘴,只死死攥着红绳,绳头黑泥在道袍上晕出污痕。
老板像被烫到似的,搡开他就往巷口跑,慌不择路间被墙角堆的砖块绊了下,踉跄着跌进昏暗中,脚步声很快没了影。
滴水声更清晰了,嗒、嗒、嗒,像在数着什么。
苏晓收回目光,转回头时眼神沉得像深潭,盯着林野:“你说的红绳,见过实物吗?”
“灵能培训班里全都是。”
林野据实回答,颈后灼痛让他皱起眉。
苏晓没再追问,忽然话锋一转:“明天中午十二点,城郊秀记老宅门口,就是民国时那栋废弃理发店。”
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想知道更多,就过来。”
林野一愣,赵鹏先开了口,掌心灼痛未消,声音却很沉:“去。”
苏晓点头,没再多说,转身时腰间手铐冷光闪了下,像道无声的警告。
林野望着苏晓消失的方向,颈后灼痛还在烧。
赵鹏松开攥得发白的拳头,掌心几道月牙形红印慢慢变深:“去旧货市场看看?”
“嗯。”
林野点头,“梳头鬼那次太狼狈,总得找些趁手的东西。”
两人转身往巷口走,经过墙角时,一首沉默的庙祝突然抬起头。
他道袍上的黑泥污渍在阴影里像块霉斑,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别往里蹚。”
林野脚步一顿。
“红绳缠上的,没一个能活。”
庙祝枯瘦的手指捻着胸前红绳,黑絮簌簌往下掉,“李芳、先前几个......还有你们——沾了边,都得死。”
赵鹏皱眉:“关你什么事。”
庙祝没接话,又低下头,身影缩成一团,仿佛刚才的话只是风刮过墙缝的杂音。
两人没再停留,快步穿出后巷,鞋底踩过巷口碎玻璃,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旧货市场藏在两条街外的老胡同里,正午日头最烈时,潮湿的铁锈味混着旧木头腥气漫在巷子里。
摊主将断腿的桌椅、生锈的铁锅往路边一摆,竹椅上的老人摇着蒲扇打盹,收废品的铃铛声从巷尾飘过来,叮叮当当撞着墙。
林野跟着赵鹏往里走,拐过两个弯,见墙角堆着些桃木制品,长短不一的木剑靠在破木箱边,没挂招牌,木头上还沾着新鲜的树汁,透着生涩的气息。
“就要这种。”
赵鹏蹲下身翻拣,手指敲了敲剑身,木刺扎得他指尖发麻,“没上漆的粗料,比那些雕花的顶用。”
老板是个络腮胡大汉,蹲在门槛上抽着烟:“刚做的新料,镇邪得很。”
林野拿起一把掂了掂,木柄握着手感扎实。
赵鹏也挑了把类似的,付了钱,两人把桃木剑别在腰后,外套一盖,倒像揣了两根普通木棍。
回到宿舍时,天己擦黑。
老旧的吊扇吱呀转着,扇叶上缠了层灰蛛网,把热气搅得更闷。
窗玻璃昨晚被梳头鬼撞得粉碎,此刻只用块破纸板糊着,晚风灌进来带着巷口的馊味,把纸板吹得啪嗒响,和两人的呼吸声重叠在一起。
赵鹏拿起引火诀递给林野:“先练着试试。”
指尖还沾着旧货市场的木屑,“明天去老宅,多一手准备总没错。”
林野捏着泛黄的册子,纸页粗糙的触感蹭过指尖。
窗外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透过破纸板的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歪斜的光带。
颈后红痕又开始隐隐发烫,他低头翻了一遍,忽然觉得掌心也泛起一阵微热,像有火星正顺着指尖往肉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