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镇的晨雾还没散，独孤凡就背着竹筐出了门。
前几天挖回的雾灵花让刘伯格外高兴，不仅多给了他两个铜板，还说要是能再找到几株，就能试着改良凝气散——这话让独孤凡记在了心里，天不亮就往后山赶，想趁着露水没干，再去崖壁下碰碰运气。
后山的石子路不好走，露水滴在粗布短褂上，凉得人打哆嗦。
独孤凡却走得很稳，脚下的每一步都避开松动的石块——这几年跟着刘伯认草药，他早就把后山的路摸熟了，哪里有陡坡，哪里长着带刺的藤蔓，都记得清清楚楚。
刚走到崖壁附近，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恶声恶气：“哟，这不是独孤废丹吗？
又来捡破烂了？”
独孤凡心里一紧，回头就看见王浩带着两个聚气阁的同门，正堵在路中间。
王浩手里把玩着个空药瓶，正是前几天从百草堂买的凝气散，脸色比上次更难看：“我问你，你们百草堂的凝气散是不是掺了假？
我吃了三天，连引气境中期的屏障都没摸到，反而觉得灵气更滞涩了！”
“没有掺假。”
独孤凡攥紧竹筐的背带，声音有点发颤，却还是硬着头皮解释，“凝气散是低阶丹药，只能辅助聚气，突破屏障得靠自己……放屁！”
王浩打断他，上前一步就揪住了他的衣领，“你一个连灵脉都不全的废材，懂什么修炼？
我看就是你们老板抠门，用次品草药炼丹，还敢收我十个铜板一瓶！”
旁边一个瘦高个弟子眼尖，看见独孤凡竹筐里刚挖的三株雾灵花，立刻嚷嚷起来：“浩哥，你看！
这废材居然挖到了雾灵花！
这花能增强凝气散药效，肯定是他藏起来不给咱们！”
王浩眼睛一亮，一把夺过竹筐，把里面的雾灵花全倒在地上，用脚狠狠碾了碾：“好啊，敢私藏灵草！
我让你藏！”
淡紫色的花瓣被碾成了泥，独孤凡看着那几株刚挖来的雾灵花，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他蹲在崖壁下，手指被藤蔓划了好几个小口子，才把这几株花完好地带回来，现在却全毁了。
“你凭什么毁了它？”
独孤凡抬起头，眼里的怯懦少了些，多了点倔强。
“凭什么？”
王浩被他这眼神激怒了，抬手就推了他一把，“凭我是引气境修士，凭你是个连引气都做不到的废材！
给我滚！”
独孤凡站在土坡边，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往后倒了下去。
土坡不算高，却满是碎石和断枝，他下意识地用手臂护住头，身体撞在一块大石头上，才停了下来。
“嘶——”手臂传来一阵***辣的疼，独孤凡低头一看，粗布袖子被划开了道大口子，里面的皮肉翻了出来，渗着血珠，连带着之前被藤蔓划伤的小口子，也一起疼了起来。
王浩在坡上啐了口，带着两个同门扬长而去，只留下句“再让我看见你挖灵草，就打断你的腿”。
独孤凡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撑着石头站起来。
手臂的疼越来越厉害，他咬着牙，想找块干净的叶子敷一下，却瞥见旁边的石缝里，有一抹亮紫色在阳光下闪了闪。
他好奇地凑过去，扒开石缝里的乱草，顿时愣住了——石缝里长着一株半尺高的花，花瓣像紫水晶一样透亮，花蕊是淡淡的金色，凑近了闻，还能闻到一股清冽的香气，跟他以前见过的所有草药都不一样。
“这是……”独孤凡想起刘伯药柜里的那本《凡域草药录》，里面好像提过一种叫“紫晶花”的灵草，说是灵级低阶草药，能用来炼制护脉丹，在凡域极其罕见，就算是聚气阁那样的宗门，也未必有存货。
他小心翼翼地把紫晶花挖出来，刚放进怀里，胸口的残玉突然又发烫了——比上次碰到雾灵花时更热，像是有股暖流顺着胸口往下走，很快就流到了受伤的手臂上。
那股暖流碰到伤口时，原本***辣的疼瞬间减轻了不少，连渗血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独孤凡惊讶地摸了摸手臂，又摸了***口的残玉——残玉还是温热的，表面的纹路似乎比平时更清晰了点，却没什么其他动静。
“这残玉……到底是什么？”
他第一次认真琢磨起这枚父母留下的遗物。
以前只当是个念想，可这两次碰到灵草，它都有反应，还能缓解伤口的疼痛，显然不是普通的玉石。
他把紫晶花紧紧抱在怀里，忍着手臂的疼，慢慢走下土坡。
路上碰到镇里的巡逻队，有人问他手臂怎么了，他只说“不小心被树枝划到了”，没提王浩的事——他知道，就算说了也没用，聚气阁的弟子在落云镇有人撑腰，没人会为了一个“凡骨废材”得罪他们。
回到百草堂时，刘伯正在门口张望，看见他回来，赶紧迎上去：“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在后山多转了转。”
独孤凡把怀里的紫晶花拿出来，递到刘伯面前，“刘伯，我在石缝里找到这个，好像是您说过的紫晶花，或许能卖个好价钱，补贴药铺。”
刘伯接过紫晶花，眼睛都首了，手都有点发抖：“真是紫晶花！
灵级低阶草药啊！
小凡，你可真是个福将！
这花要是卖给灵域来的商队，至少能换五十个银币，够咱们百草堂撑大半年了！”
他拿着紫晶花，翻来覆去地看，又突然想起什么，拉过独孤凡的手臂，看见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的手怎么回事？
不是被树枝划的，是被人推的吧？
是不是聚气阁的人干的？”
独孤凡没想到刘伯一眼就看出来了，只好点了点头，却还是替王浩辩解：“没事，就是不小心吵了几句，他们也不是故意的……还说不是故意的！”
刘伯打断他，转身进了里屋，很快拿出个小药瓶，里面装着淡黄色的药膏，“这是我用止血草熬的药膏，你先敷上。
那聚气阁的人太过分了，下次再敢找你麻烦，你就跟我说，我就算拼着百草堂不开了，也得跟他们讨个说法！”
独孤凡接过药瓶，心里暖烘烘的，眼眶有点发热。
他知道刘伯只是个引气境初期的修士，根本斗不过聚气阁，却还是愿意护着他。
接下来的几天，刘伯没提卖紫晶花的事，反而把自己关在炼丹房里，每天都熬到深夜。
独孤凡去送晚饭时，总能闻到炼丹房里飘出的奇特药香，比凝气散的香味更浓郁。
这天晚上，刘伯从炼丹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个锦盒，悄悄拉过独孤凡，把锦盒打开——里面躺着一枚淡绿色的丹丸，表面泛着莹润的光泽，正是用紫晶花炼制的护脉丹。
“小凡，这枚护脉丹，你拿着。”
刘伯把锦盒塞进他手里，声音压得很低，“护脉丹能修复受损的灵脉，虽然不一定能治好你的三灵脉残缺，但说不定能让你引气入体。
这是我偷偷炼的，别让别人知道，尤其是聚气阁的人。”
独孤凡看着那枚护脉丹，手都在抖：“刘伯，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拿着！”
刘伯按住他的手，眼神很坚定，“我这辈子没什么本事，就想多救几个人，多认几种草药。
你是个好孩子，细心又能吃苦，就算是凡骨，也不该一辈子困在落云镇。
这枚丹丸，就算是我给你的念想，以后要是能离开这里，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独孤凡攥着锦盒，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重重地给刘伯磕了个头：“刘伯，谢谢您……傻孩子，快起来。”
刘伯扶起他，擦了擦他脸上的眼泪，“对了，跟你说个事，最近黑风关那边不太平，听说有妖兽闯过防线，伤了好几个巡逻的士兵，镇上己经开始组织壮丁巡逻了。
你以后去后山，可得更小心点，别往西边走，那边离黑风关近，不安全。”
独孤凡点点头，把护脉丹贴身藏好，心里却隐隐有种预感——落云镇的平静，或许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而他怀里的残玉和护脉丹，或许会成为改变他命运的关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