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金明池畔的糖水情话旧历三百五十五年四月初七,金明池畔春光旖旎。垂柳依依,
新芽轻舞,与粼粼池水低语。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光影。岸边槐花似雪,随风飘落,
甜香弥漫。柳若仙身着艳丽石榴裙,裙角牡丹绣纹精致,步履间摇曳生姿,宛如盛放牡丹。
她莲步轻移走进池畔茶坊,茶坊内木质桌椅散发木香,墙上水墨丹青添几分古朴。
她靠窗而坐,窗外金明池美景尽收眼底。丫鬟为她斟上雨前茶,茶汤热气氤氲,茶香四溢,
袅袅雾气模糊了她的面容,却难掩眼中的灵动与好奇。柳若仙轻抿一口茶,
不经意抬眸望向茶坊二楼。二楼传来阵阵清朗笑声,只见一位青衫公子手持折扇,
与友人高谈阔论,正吟诵《洛神赋》。他一袭青衫,衣袂飘飘,腰间羊脂玉佩随动作轻晃。
声音温润如玉,每字都似带着独特韵律,在茶坊悠悠回荡。吟诵时,他眼神明亮,
仿若藏着璀璨星辰,沉浸在诗词意境中。柳若仙的心猛地一颤,手中茶盏微微倾斜。“哎呀!
” 一声轻呼,茶汤洒在石榴裙上,洇出深色水痕。丫鬟惊慌掏帕子擦拭,
柳若仙却按住丫鬟手背,轻声说:“去楼下要盏现熬的梅子姜来压压惊,记得叮嘱是现熬的。
” 说话间,目光仍紧盯着二楼青衫公子,脸颊微微泛红,眼神满是期待。此时,
二楼的青衫公子赵念安因楼下动静转过头,与柳若仙目光交汇。刹那间,时间凝固,
两人眼神碰撞出无形火花。柳若仙慌乱低头,假装整理鬓发掩饰内心慌乱,手指微微颤抖,
不经意碰到鬓边红玉耳珰,发出清脆声响。赵念安也被柳若仙美貌吸引,
手中折扇不自觉停在半空,眯眼打量,心中涌起莫名好感。她如墨长发、秋水双眸,
还有羞涩神态,都令他心动不已。“小娘子的梅子姜。” 卖水人很快呈上青瓷碗。
柳若仙接过,指尖轻叩案几,看似不经意地说:“曹门里柳府素日都用建窑兔毫盏,
这粗瓷碗倒是新鲜。” 她声音清脆悦耳,像山间清泉在茶坊传开,
边说边用眼角余光观察赵念安反应,暗自期待回应。话音未落,屏风后响起茶匙碰撞脆响。
赵念安起身,身上带着淡淡沉香气,对着楼梯口扬声道:“劳烦送盏紫苏饮,加双份冰片。
在下马行街赵家酒楼少东,祖上三代都住汴梁城。” 语气带着自信洒脱,
向柳若仙展示身份。他微微抬头,眼神中既有与生俱来的骄傲,又有对柳若仙的好奇。
檐角融化的雪水滴在柳若仙颈间,她惊觉掌心沁出汗珠。绣着并蒂莲的绢帕悄然滑落,
落在赵念安脚边。赵念安弯腰拾起,看着精致绣纹,嘴角泛起微笑,抬头望向柳若仙,
目光温柔好奇,轻声说:“小娘子的绢帕,绣工精巧。”柳若仙羞涩低头,双颊泛红,
宛如春日桃花,轻声回应:“多谢公子夸赞。”两人声音虽轻,
却在喧闹茶坊中开辟出独属他们的宁静空间。此前,赵念安为改良酒楼 “冰酪” 配方,
奔波于汴河码头。码头上人来人往,喧嚣嘈杂,波斯商人的商船高大华丽,
船身绘着神秘图案。赵念安与波斯商人周旋,仔细查看他们带来的香料和食材,
敏锐察觉到这些香料或许藏着改良冰酪的关键。就在这时,
他注意到一艘官船正在悄悄私运香料,船身标记显示与某位高官有关。赵念安心中一惊,
深知此事背后可能隐藏着巨大阴谋,但此刻无暇顾及,只能将此事默默记在心中。而他不知,
这一发现日后竟与包拯查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茶坊中,
茶博士正熟练展示用银茶匙击打建盏的 “点茶十八式”,手法娴熟,茶匙与建盏碰撞,
发出清脆悦耳声响,茶汤泛起细腻泡沫。卖水人的担子里,
冰鉴保鲜的荔枝膏水散发着丝丝凉意。一位盲眼说书人坐在角落里,
绘声绘色讲着《红绡夜奔》,声音抑扬顿挫,讲述侠女盗盒的传奇经历,而这故事中的情节,
竟如同预言,暗暗隐喻着后续即将发生的事情。赵念安和柳若仙沉浸在彼此世界里,
未注意到这一切,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此后,赵念安和柳若仙常于金明池畔相遇。
他们漫步池边小径,脚下石板路被岁月打磨得光滑,路边花朵争奇斗艳,蝴蝶翩翩起舞。
赵念安会摘下小花插在柳若仙发间,笑着说:“若仙,你比这花还美。”柳若仙羞涩低头,
满脸幸福。他们在茶坊对坐,品茶聊天,分享心事。赵念安为柳若仙吟诵诗词,
声音在茶香中萦绕,令她沉醉。柳若仙为赵念安弹奏古筝,手指在琴弦上舞动,
琴声如潺潺流水,诉说柔情。他们的感情如春日树苗,茁壮成长。然而,他们不知,
前方等待的是巨大灾难。柳若仙的父亲柳正国,是官宦之家老爷,
一心想将女儿嫁给门当户对之人,巩固家族势力。得知女儿与商户之子赵念安相恋,
顿时大发雷霆,坚决反对。第二章 生死断红绳“商户之子也敢觊觎官宦之家的千金!
” 柳正国得知柳若仙与赵念安相恋后,怒目圆睁,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泛白,
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碾碎。柳若仙被父亲强行关在房间后,拼命拍门,
声嘶力竭地呼喊:“父亲,求您了,不要拆散我们!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啊!
” 声音带着哭腔,满是绝望哀求,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却始终得不到父亲一丝怜悯。
回应她的,只有父亲冰冷无情的话语:“你若再执迷不悟,就别怪为父狠心!
你身为柳家女儿,婚姻必须以家族利益为重!” 柳若仙绝望地瘫倒在地,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打湿了身下青砖。青砖缝隙里,嵌着半片染丹蔻的指甲,
那是她挣扎时留下的痕迹,旁边是她用血描了千百遍的 “赵” 字,最后一竖拖得极长,
仿佛是她对爱情的最后一丝执念,要将自己的三魂七魄都刻进这地底深处。
柳正国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不屑,手中的合婚庚帖,被他狠狠摔在地上,
随后又用脚用力地踩了几下,似乎这样就能将女儿与赵念安的缘分彻底踩灭。
他想起三日前枢密院传来的密函,御史台正在全力追查漕粮亏空一案,
而赵家酒楼恰恰成为漕运商会新任会首。在他眼中,女儿若仙的姻缘,
本是巩固家族势力、笼络户部侍郎的绝佳筹码,如今却被一个商户之子搅得一团糟,
他怎能不怒发冲冠?窗外,春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雨滴重重地砸在青砖地上,
发出沉闷声响,恰似那年相国寺的晨钟,声声震耳,敲在柳若仙的心间。
柳若仙自然不会知晓,父亲颤抖的指尖正轻轻摩挲着袖中密信,
上面赫然写着:“赵氏子私查盐铁案,留之恐祸及九族。”柳正国心里明白,
赵念安与女儿的恋情,不仅会打乱他精心布局的家族计划,
还极有可能将整个家族拖入灭顶之灾的深渊。“你可知道,这庚帖上的生辰八字,
关乎多少人的性命与家族兴衰?” 柳正国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中却透着无尽悲凉,
仿佛是在嘲笑命运的捉弄。他缓缓从博古架上取下一个鎏金匣子,
匣中静静躺着半块带血的虎符,那是长女出嫁前夜,从宰相公子心口掏出的定情信物。
长女的悲惨命运,如同一把沉重的枷锁,套在他的心头。
柳若仙深知父亲对她与赵念安之事态度坚决,绝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在走投无路之下,
她悄悄从医馆寻来一种能让人陷入假死状态七天的药物。她与贴身丫鬟春桃商议,
若父亲逼迫太紧,便服下药物,期望借此躲过一劫,待时机成熟,再与赵念安相聚。
春桃看着小姐满脸绝望,虽满心担忧,却也只能默默点头,答应听从小姐安排。然而,
春桃心中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她的弟弟被扣押在军器监为质,柳正国以此为要挟,
威胁她若不按吩咐行事,弟弟的性命便岌岌可危。春桃在恐惧与无奈之下,只得答应。
但她内心极度矛盾,一方面害怕失去相依为命的弟弟,另一方面又对善良的小姐心怀愧疚,
这种矛盾的情感如同两条毒蛇,在她心中不断撕咬,让她痛苦不堪。五更梆子的声音,
划破了雪夜的寂静。檐角融化的雪水,渗进柳若仙颈间,那凉意瞬间传遍全身,
与地窖中弥漫的腐臭味以及记忆里的龙脑香交织在一起,化作一把刺骨的刀,
深深刺进她的心底。丫鬟在门外听到房间没了动静,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只见小姐指尖无力地勾着半幅庚帖,
“赵念安” 三字被血浸得发胀,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怨。丫鬟吓得尖叫出声,双腿一软,
瘫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仿佛被恐惧抽干了所有血色。众人见状,
皆以为柳若仙已香消玉殒,悲痛瞬间蔓延开来。柳若仙忆起已故长姐。
长姐被迫嫁入宰相府后,生活宛如陷入无尽的黑暗深渊。宰相公子性格乖张,喜怒无常,
对长姐动辄打骂,长姐在那深宅大院中,犹如一只被困的金丝雀,虽身处华丽牢笼,
却饱受身心折磨。最终,长姐不堪忍受,选择以自尽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长姐离世后,柳若仙在其遗物中发现一本染血的《洛神赋》残卷。残卷上的字迹模糊不清,
却仿佛带着长姐的灵魂,那熟悉的韵律和情感,让柳若仙从此对《洛神赋》痴迷不已,
她仿佛能从文字的缝隙中,触摸到长姐曾经的痛苦与对自由爱情的炽热向往。
柳若仙思绪又飘回十三岁那年,她跟随母亲踏入相国寺。寺内香烟袅袅,
虔诚的信徒们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脸上满是对神灵的敬畏与期许。
她乖巧地跟在母亲身后,脚步不自觉地踏入一处偏殿。就在这不经意间,
她撞见了父亲柳正国与权臣密会的场景。权臣脸上写满贪婪,眼神中闪烁着对利益的渴望,
而父亲则神色紧张,眉头紧锁,额头上沁出细密汗珠。母亲得知此事后,大惊失色,
深知这一秘密一旦泄露,整个家族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为了保护女儿,
母亲毅然决然地抽出袖中匕首,抵在自己喉间,以生命相逼,
迫使柳正国立下 “永不将女儿嫁入官场” 的誓言,柳正国无奈应允。霜降那日,
汴京被阴霾笼罩,天空仿若一块巨大的铅灰色幕布,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街巷间,
风如鬼魅般呼啸而过,裹挟着丝丝彻骨寒意,肆意摇晃着路旁的树木,引得枝干瑟瑟发抖,
似在为即将到来的悲剧而悲泣。柳若仙的棺木,在漫天纷飞的纸钱中,
缓缓朝着泥土深处下沉,周围的人们低声啜泣,
那压抑的哭声仿佛是为这位年轻女子奏响的挽歌,诉说着命运的无常与残酷。
一张张纸钱犹如白色的蝴蝶,在空中无目的地飘荡,
为这场葬礼增添了几分凄凉与哀伤的氛围。柳母满脸泪痕,颤抖着双手,
将那碎成两半的红玉耳珰,小心翼翼地塞进女儿掌心。这对耳珰,
承载着柳若仙与赵念安之间无数甜蜜的回忆,是他们爱情的见证。在黯淡的光线下,
耳珰上的红玉依旧闪烁着微弱光芒,宛如两颗即将熄灭的星辰,
默默诉说着那段已然破碎的美好过往。柳母塞耳珰时,
全然未察觉一粒微小玉屑悄然嵌入柳若仙中衣的牡丹绣纹,那牡丹绣纹细腻精美,
倾注了绣工无数心血,此刻却意外成为玉屑的藏身之所,
仿佛命运在此处悄然埋下了一颗神秘的种子。柳若仙的死讯,迅速传遍汴京。
那夜的雨下得格外蹊跷,明明正值隆冬,却带着暮春的缠绵与哀伤。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柳府门前的石狮,将 “奠” 字白幡上的墨迹晕染成一串血泪,
一路蜿蜒,直至金明池畔。赵念安得知后,如遭晴天霹雳,灵魂仿佛瞬间被抽离身体。
他发疯般地跑到柳府,满心期望能再见柳若仙最后一面,却被柳府家丁无情拒之门外。
他用力拍门,大声呼喊:“让我进去!我要见若仙!” 声音中满是绝望与哀求,
家丁却冷漠地看着他,无动于衷。他只能在柳府外,望着紧闭的大门,放声痛哭,
滚烫的泪珠砸在雪上,瞬间烫出一个个漆黑的小洞,仿佛要将这冰冷无情的世道烧穿,
宣泄着他内心无尽的悲痛与愤怒。第三章 雪夜还魂记腊月廿三,雪纷纷扬扬飘落,
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却掩不住世间的罪恶。柳若仙的坟头,柏枝被雪压得弯弯,
似在为这位逝去的女子默哀。按古代停灵习俗,霜降那日柳若仙葬礼后,灵柩停放不过三日,
柳若仙本与丫鬟约定好在她服用药物五天后来开馆的,没想到却迎来了变故。孙强,
一个游手好闲的赌徒,此刻正蹲在坟外的柏树林里。他双手冻得通红,
不停地往油纸包的糕饼里塞曼陀罗粉。他的眼神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在白雪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远处守坟人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曳,
那昏黄的灯光就像赌坊里诱人的骰子,不断地诱惑着他。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从柳若仙的陪葬品中捞上一笔,偿还赌债,
继续过他那醉生梦死的生活。“乖狗儿,吃肉饼。” 孙强说着,
将包着曼陀罗粉的油糕扔向守坟人的黑犬。黑犬嗅了嗅,犹豫了一下,还是大口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黑犬便没了动静。孙强见黑犬倒下,拿起铁锹开始掘土。铁锹与冻土碰撞,
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惊起了柏树上的寒鸦。寒鸦在空中盘旋,发出凄厉的叫声,
似在警告孙强莫要做这伤天害理之事。孙强铁锹撞上棺木的刹那,积雪突然簌簌震落,
露出坟头一株枯死的牡丹根。焦黑的枝干像极了母亲上吊时的脚 —— 那年他十岁,
也是这样的大雪天。随着土层被挖开,棺木露了出来。孙强撬棺时,棺盖内侧出现几道抓痕,
木刺上挂着嫁衣丝线。这让他心中一惊,但贪念很快战胜了恐惧,
他心想这女子或许带着值钱的东西。“嗬... 嗬...” 微弱的喘息声从棺中溢出。
孙强颤抖着用火折子照向棺内,只见女子颤动的睫毛,翡翠珠花在散乱发间幽光浮动。
棺盖移开的瞬间,翡翠珠花突然迸出幽绿火光。孙强踉跄后退,
却见火光照亮棺内女子心口 —— 那朵带血牡丹正在缓缓绽放。
他扯下珠花时触到温热的耳垂,喉头突然发紧,意识到棺中女子竟还活着!
柳若仙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似在诉说无尽的痛苦。当他扯开衣服看到牡丹纹样时,
手指突然痉挛 —— 那金线与母亲临终紧攥的绣帕一模一样。二十年了,
柳家用这牡丹吃人,今日合该用牡丹换钱!孙强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惊讶、恐惧,
更多的是贪婪。他打算以柳若仙为人质,向柳父勒索钱财,
还特意索要 “牡丹纹金丝锦缎十匹”。于是用羊皮袄裹住昏迷的柳若仙,准备带走。这时,
一片金叶从柳若仙袖口滑落,掉在雪地,瞬间被雪地裂缝吞没,
如同命运吞没了一声未出口的呼救。孙强看着金叶消失的地方,眼中闪过懊恼,
随即又将注意力放回柳若仙身上。孙强背着柳若仙,在风雪中艰难前行。
脚印在雪地留下一串歪斜的痕迹,诉说着他的罪恶。他的身体在寒风中摇晃,
每走一步都显得十分吃力,但心中的贪婪支撑着他继续。最终,
他将柳若仙带到城南一处破屋。破屋内阴暗潮湿,弥漫着霉味,角落里结着厚厚的蜘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