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还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她一个受过现代高等教育、拥有远超这个时代知识储备的人,难道还能真被饿死困死不成?
首先,要活下去,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先站稳脚跟。
其次,要搞清楚手腕上那个诡异印记的来历,以及它和自己穿越的关系。
最后……如果有可能,林微还想知道,那场爆炸之后,原来的世界怎么样了?
她还有没有回去的可能?
当然,最后一条显得如此渺茫。
当务之急,是解决生存问题。
钱、食物、保暖的衣物、可靠的盟友……林微需要的东西太多了。
林微下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那个淡青色的印记,眉头微蹙。
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
有什么用?
原主身上肯定没有,是在穿越过程中出现的?
还是那场能量爆炸的残留物?
它看起来像是一种烙印,但又感觉……不仅仅是烙印那么简单。
偶尔,她会觉得印记下方的皮肤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温热感,但仔细去感受,又好像是错觉。
正沉思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听着不像春桃那般轻快。
吱呀一声,房门被有些粗暴地推开,一个穿着体面些、管事模样的中年妇人端着个木托盘走了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慢。
“小姐醒了?”
她语气平淡,甚至懒得用敬语,随手将托盘放在桌上,“晚膳给您送来了。
将就着用点吧,灶上忙,可没空开小灶。”
林微抬眼看去。
托盘里是一碗看不出内容的浑浊菜汤,两个小小的、颜色发黑的粗面馍馍,还有一小碟咸菜。
别说油水了,看着就让人毫无食欲。
这就是克扣?
果然够首接。
那妇人放下东西,目光在林微苍白但难掩清丽的脸上扫过,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撇撇嘴道:“小姐也真是金贵,一点风寒就躺了这么些天。
这药钱、炭火钱,可都是府里垫着的。
三夫人让老奴传个话,让小姐您好生将养着,没事就别到处走动了,免得过了病气给主子们。”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老实待在这破别院里,别想着去主家打秋风,我们没空搭理你。
若是真正的闺阁小姐林微,听到这话恐怕又要气得掉眼泪,病情加重了。
但此刻坐在床上的,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苏清月。
她只是抬起眼,平静地看了那妇人一眼。
那目光并不锐利,甚至有些病弱的柔和,却莫名带着一种沉静的、看透一切的淡漠,让那原本趾高气扬的妇人心里莫名一虚。
“有劳妈妈传话。”
林微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字句清晰,“也替我谢谢三夫人的‘关心’。
这些日子的花费,我记下了,日后定会奉还。”
那妇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这看起来柔弱可欺的小病猫会说出这样一番不卑不亢的话来。
她狐疑地打量了林微几眼,没看出什么特别,只当她是死要面子强撑,不由得嗤笑一声:“哟,小姐倒是硬气。
那您就好好记着吧。
老婆子我还有事,不伺候了。”
说完,扭着腰转身就走了,房门都没给她带上。
冷风嗖地灌了进来,吹得油灯的火苗一阵乱晃。
林微看着桌上那碗清汤寡水的“晚膳”,眼神慢慢沉静下来,深处却燃起一簇极细微的火苗。
虎落平阳被犬欺。
但她苏清月,从来就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林微轻轻抚摸着手腕上那个神秘的印记,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
首先,得想办法弄到第一笔启动资金。
该怎么入手呢?
冰冷的夜风从敞开的房门灌入,吹得林微打了个寒颤,也吹散了那管事妇人留下的令人不快的空气。
桌上的油灯挣扎了几下,终于不甘地熄灭,房间里最后一点光亮消失,彻底被昏暗和寒冷笼罩。
林微摸索着下了床,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门口,费力地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关上,插上门栓,隔绝了外面的寒意。
她靠在门板上,缓缓吁出一口气。
胃里因为那点可怜的小米粥又开始空泛起来,发出轻微的***。
桌上那碗所谓的“晚膳”散发着一种令人毫无食欲的气味。
生存的压力,从未如此具体而冰冷地压在她的肩头。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坐以待毙,只会被冻死或者饿死在这无人问津的别院里。
指望那位素未谋面、态度冷漠的三老太爷发善心?
无异于痴人说梦。
必须自救。
她重新摸索回床边,裹紧了那床并不算暖和的被子,寒意依旧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大脑却在绝对冷静地飞速运转,盘点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这具身体?
虚弱,营养不良,除了这张脸尚可,几乎一无是处。
身份?
一个父母双亡、被本家排挤、旁支嫌弃的孤女,空有个小姐名头,实则毫无分量。
人手?
只有一个忠心但年幼的小丫鬟,和一个年迈力衰、正在外面奔波找活计的老管家。
钱财?
即将耗尽。
林微叹了口气,不能说完全没有优势,看来还得靠自己,脑子里装着远超这个时代的科学知识、技术原理、社会见识……这些,就是她最大的依仗,也是她绝地翻盘唯一的资本!
知识不能首接变成馒头和炭火,但它可以创造出能换来馒头和炭火的东西。
林微的目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扫视。
简陋的家什,粗糙的器皿……一切都透着原始的落后。
对于她来说,这里处处都是可以改进的“项目”,但首先,必须找到一个切入点——一个成本低廉、材料易得、制作简单、并且能快速变现的小东西。
林微的思维如同精密仪器般启动,过滤着庞大的知识库。
火药?
不行,太敏感,找死。
炼钢?
没条件,需要大型设备和矿料。
造纸?
周期长,材料处理复杂。
做肥皂?
做香水?
需要油脂、花香精油,本钱不够,工艺也略复杂……一个个方案被提出又被否决。
必须更简单,更基础。
忽然,林微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个粗糙的陶碗和刚才喝水的杯子上。
碗沿和杯口似乎都有些未洗净的油污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