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窗的灯，凉了半盏第一章 槐树下的实木柜入秋的晚风裹着槐树叶的碎影，
落在3栋2单元的窗台上。阿玮刚把最后一口米饭扒进嘴里，碗沿沾着点酱油渍，
还没来得及擦，门就被轻轻敲了三下——节奏慢，力道轻，不用看也知道是隔壁的张阿姨。
“阿玮啊，忙不？”门拉开条缝，张阿姨探进半个头，手里攥着块洗得发白的抹布，
布角还滴着水，“卧室那老柜子，我想挪到窗边，折腾半天没挪动地儿，你力气大，
帮阿姨搭把手呗？”阿玮把碗往桌上一放，袖口蹭了蹭嘴：“行，等我换双鞋。
”身后的老婆林梅翻了个白眼，把刚盛好的汤往他面前推了推：“先把汤喝了，你胃不好，
空腹搬东西容易疼。”语气带着点嗔怪，却还是起身拿了双防滑鞋给他，“记得别用蛮力，
那柜子沉得很，上次换地板我看两个师傅才搬动。”张阿姨在门口等着，眼睛往屋里瞟了瞟，
看见餐桌上的炒青菜和豆腐汤，笑着说：“阿玮媳妇手艺真好，不像我，一个人吃饭，
随便煮点面条就对付了。”林梅笑着应：“阿姨要是不嫌弃，等阿玮帮你搬完，
过来一起吃点？”张阿姨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刚擦完柜子，身上脏，下次再尝你手艺。
”跟着张阿姨进了屋，玄关的鞋架上摆着双粉色的运动鞋，鞋边沾着泥，
不是张阿姨平时穿的老布鞋。“这是我外甥女的，昨天来住了一晚，今早走得急，鞋忘拿了。
”张阿姨解释着，声音有点飘，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阿玮没在意，
目光落在卧室门口——那只老式实木柜就杵在墙根，深棕色的漆皮掉了好几块，
柜门上贴着张褪色的福字，还是十年前小区统一发的，柜脚被磨得发亮，一看就有些年头。
“就挪到窗边，我想在柜旁边放盆绿萝，吸吸甲醛。”张阿姨指着靠窗的位置，
那里摆着个空花盆，盆底还留着上次浇花时漏的水痕。阿玮卷起袖子，蹲下身看了看柜底，
贴着层旧报纸，估计是怕刮花地板。“阿姨，你扶着柜顶，我来抬这边。”他深吸一口气，
双手扣住柜腿，实木的冰凉透过掌心传来，“1、2、3，起！”柜子比想象中还沉，
阿玮的腰瞬间往下沉了沉，林梅之前的叮嘱在耳边响，他连忙调整姿势，用腿发力。
张阿姨扶着柜顶，脚步踉跄着跟着挪，嘴里念叨：“慢点儿慢点儿，这柜子跟了我三十年，
当年强子他爸送我的嫁妆，可别磕着了。”强子是张阿姨的儿子，在外地做工程，
一年回不来一次，平时就张阿姨一个人住。刚挪开半米，柜背贴着墙的地方突然落下一串灰，
阿玮眯了眯眼，看见墙缝里卡着个东西——牛皮纸信封的一角，黄灿灿的，被灰尘盖着，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阿姨，墙缝里有东西。”他停下动作，伸手把信封抠了出来，
信封没封口，指尖一碰，里面的钞票滑出半张，是旧版的百元钞，边角有点霉点。
张阿姨的脸色“唰”地变了，原本扶着柜顶的手猛地收回来，一把抢过信封，
动作快得阿玮都没反应过来。“哎呀，这是我藏的私房钱，忘了忘了！”她声音发紧，
手指哆嗦着把信封往床头柜的抽屉里塞，抽屉没关好，露出半角信封，她又慌忙往里推了推，
直到抽屉严丝合缝，才转过身，脸上挤出笑，“老糊涂了，藏这儿都忘了，多亏你发现，
不然下次擦墙，指不定就给扫走了。”阿玮心里有点犯嘀咕——平时张阿姨找他帮忙，
比如换灯泡、修水管，总是客客气气的，递水递水果，今天却透着股慌乱，
尤其是塞信封的时候，手都在抖。但他没多想，只当是老人突然找到钱，有点激动，“没事，
找到了就好。”他继续搬柜子，这次张阿姨没再扶，只是站在旁边，
眼睛时不时瞟向床头柜的抽屉，像在盯着什么宝贝。终于把柜子挪到窗边，阿玮直起身，
腰有点酸，他捶了捶后背，看见柜顶落着层灰，顺手拿起张阿姨放在旁边的抹布，擦了起来。
“阿姨，你这柜子得常擦，灰太多，对身体不好。”张阿姨“嗯”了一声，没接话，
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递给他：“累坏了吧，喝点水。”杯子是搪瓷的，
上面印着“劳动最光荣”，杯沿有个小缺口，是上次阿玮帮她修水管时，不小心碰掉的。
“不用谢，邻里之间嘛。”阿玮喝完水，把杯子放在桌上，准备告辞。张阿姨突然想起什么，
从冰箱里拿出两个苹果，塞到他手里：“自家树上结的，甜着呢，你带回去给孩子吃。
”苹果有点小，表皮还有点斑点，却是张阿姨的心意，阿玮推辞不过，接了过来。
走出张阿姨家，林梅正站在门口等他，“怎么样，没累着吧？”她伸手摸了摸阿玮的腰，
“我就说那柜子沉，你偏要逞能。”阿玮把苹果递给她，“没事，张阿姨给的苹果，
洗两个给儿子吃。”他没提信封的事，只当是个小插曲，却没料到，这只牛皮纸信封，
会在三天后，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团糟。晚上，阿玮给儿子辅导作业，儿子拿着苹果，
咬了一口，含糊地说：“爸爸，张奶奶的苹果真甜，下次我们再去帮她干活，
她还会给我们苹果吗？”阿玮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只要张奶奶需要帮忙，爸爸就去，
不过不是为了苹果，是因为邻里之间要互相帮助。”儿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啃苹果，
苹果汁滴在作业本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像个小小的印记。
第二章 微信群里的“小偷”周三帮张阿姨搬完柜子，周四、周五都风平浪静。周六早上，
阿玮带着儿子去小区楼下的超市买牛奶，刚走到超市门口，摊主李叔就凑过来，
压低声音问：“阿玮，你……你真拿了张老太的钱？”阿玮愣了一下，
手里的牛奶盒差点掉在地上：“李叔，你说啥呢？我拿张阿姨的钱干啥？”李叔皱着眉，
指了指手机：“小区群里都在说，张老太说你帮她搬柜子的时候，偷了她五千块钱，
还说那钱是她攒给儿子娶媳妇的。”阿玮的脑子“嗡”的一声，连忙拿出手机，
点开小区业主群——群里已经炸开了锅，消息刷了几百条。“3栋的阿玮？
就是那个经常帮人搬东西的小伙子？看着挺老实的啊。”“人不可貌相，张阿姨都亲口说了，
还能有假？她说那天只有阿玮进过她卧室，钱就不见了。”“我就说嘛，
太热心的人都有目的，你看他平时帮张阿姨换灯泡、修水管，说不定早就盯上人家的钱了。
”“我儿子还跟他儿子一个班，以后可得让我儿子离他儿子远点，近墨者黑。”每一条消息，
都像一把小锤子，砸在阿玮的心上。他手指发抖，想打字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儿子拉了拉他的衣角：“爸爸，他们在说你什么呀？为什么说你是小偷？”阿玮蹲下来，
把儿子抱在怀里，声音有点哽咽：“爸爸没偷钱，是他们弄错了，爸爸会证明自己的。
”回到家，林梅正在做饭，看见阿玮脸色苍白，怀里抱着儿子，连忙关掉煤气：“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阿玮把手机递给她，林梅看完群消息，
气得手都抖了：“张阿姨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好心帮她，她倒打一耙！不行，
我得去找她问清楚！”两人直奔张阿姨家，敲门敲了半天，没人应。隔壁的王婶探出头，
看见他们，叹了口气：“别敲了，张阿姨昨天就去她女儿家了，说是要住几天，
走的时候还哭了，说家里丢了钱，心里难受。”阿玮的心沉了下去，张阿姨这一躲，
倒像是坐实了他偷钱的事。接下来的日子，成了阿玮的噩梦。走在小区里，
总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原本熟悉的邻居，见了他都绕着走；去接儿子放学，
儿子的同学指着他儿子说：“你爸爸是小偷，偷了张奶奶的钱。
”儿子回来哭着问他：“爸爸，你真的偷钱了吗？为什么他们都这么说我？”阿玮抱着儿子，
心里像刀割一样疼。林梅也不好过，她在小区的超市上班，同事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有个大妈还故意在她面前说：“有些人啊，表面看着老实，背地里干的事可脏了，
连累家人都抬不起头。”林梅气得差点跟她吵起来，最后还是忍住了——她知道，
现在吵架没用，只会让事情更糟。阿玮试着给张阿姨打电话，电话通了，却没人接；发微信，
也没人回。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里的群消息，一条条负面评论像潮水一样涌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八年在小区里的热心，都成了笑话。林梅坐在他旁边，
递给他一杯热水：“别难过，我们不能就这么认了，得找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阿玮抬起头，眼里有了点光：“对，找证据，物业有监控，监控能证明我没偷钱！
”第二天一早，阿玮就去了物业办公室。经理老李跟他熟，平时小区里有什么事，
阿玮都乐意帮忙，比如帮物业搬东西、修器材。老李看见他，叹了口气：“阿玮，
我知道你为人，你肯定不会偷钱，但是……调监控涉及业主隐私，我不能随便给你看啊。
”阿玮红着眼眶，抓住老李的手：“李哥，我在这小区住了八年，帮过王婶搬冰箱，
帮李叔修过热水器，帮物业整理过仓库，你要是相信我，就帮我调监控，
我只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想让我儿子在学校抬不起头，不想让我老婆在超市受委屈。
”老李沉默了半天，终于松口：“行，我带你去看，但只能看公共区域的，
张阿姨家里面没有监控，只能看你进出她家的时间段，还有她家附近的走廊监控。
”阿玮连忙道谢，跟着老李去了监控室。监控室里，屏幕上显示着3栋2单元的走廊画面。
老李调出上周三晚上的监控，七点二十分，阿玮走进张阿姨家，手里空着；七点五十分，
阿玮从张阿姨家出来，手里拿着两个苹果，没有其他东西。阿玮松了口气，刚想说话，
老李突然指着屏幕：“你看，你离开后不到十分钟，这个穿红衣服的女的，进了张阿姨家。
”屏幕上，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子，背着个黑色的包，站在张阿姨家门口，敲了敲门，
没人应，她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二十分钟后，她出来了，神色慌张，
手里攥着个东西，塞进包里，快步离开了小区。“这不是张阿姨的外甥女吗？”老李突然说，
“上个月她来物业办停车卡，我见过她，当时她还说要在张阿姨家住几天。
”阿玮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拿出手机，把这段监控录了下来。“李哥，谢谢你！
”他握着老李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这就是证据，我没偷钱，偷钱的是她外甥女！
”老李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把视频发群里，让大家看看，别再冤枉你了。
”第三章 凌晨一点的道歉电话回到家，阿玮把监控视频发到了小区业主群，
附言：“清者自清，这是我最后一次解释，视频里的红衣女子是张阿姨的外甥女，
我离开张阿姨家后，只有她进过张阿姨家，至于钱是谁拿的，大家自有判断。”视频一发，
群里瞬间安静了几分钟，接着就炸了锅。“原来不是阿玮偷的！是张阿姨的外甥女！
”“张阿姨怎么能冤枉好人呢？阿玮平时帮她那么多，她怎么忍心？
”“我就说阿玮不是那样的人，之前还帮我搬过洗衣机，好人有好报，幸好有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