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寰科技的面试间，冷气开得很足。
林墨坐在长桌的一侧，对面是三位面试官。
中间是人力资源总监，一位笑容标准的中年女性。
左边是技术部门的负责人，表情严肃，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林墨那份近乎满分的笔试答卷。
而右边，坐着苏晚晴。
她换了一身更显专业的深色西装套裙，长发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天鹅颈。
她面前没有简历，只有一杯清茶，氤氲着淡淡的白气。
从林墨进门到现在，她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用那双沉静如古井的眸子淡淡地看着他，仿佛在审视一件有趣的标本。
技术面试开始了。
问题刁钻而深入，从底层算法架构到前沿技术趋势，甚至包括一些冷门的、近乎被淘汰的协议细节。
若是几天前的林墨，或许会感到压力，但现在，记忆强化v1.0让他从容不迫。
他对答如流，不仅准确回答问题，还能引经据典，指出某些技术在实际应用中的潜在缺陷，并提出数种优化思路。
他的语速平稳，逻辑清晰，带着一种属于技术人的自信。
技术负责人眼中的惊讶越来越浓，敲击桌面的手指早己停下，取而代之的是不时地点头。
HR总监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不少。
唯有苏晚晴，依旧没什么表情。
只是在林墨提到一种利用生物神经网络启发的新型算法时，她的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很好，林先生的基础非常扎实，思维也很活跃。”
技术负责人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我这边没有问题了。”
HR总监接过话头，开始询问一些常规问题，职业规划、团队合作、抗压能力等等。
林墨按照预演好的答案谨慎回应，心思却有一大半放在那个沉默的苏晚晴身上。
她能引起网络波动，绝非凡人。
她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真的只是面试？
终于，HR总监的问题也问完了。
她看向苏晚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苏工，您有什么要问的吗？”
面试间里安静下来。
苏晚晴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目光再次落在林墨身上。
那目光似乎带着某种穿透力，让林墨感觉自己的皮肤微微发紧。
“林先生，”她的声音清冷，如同玉石相击，“你相信，人体本身就是一个精密的、远超现有科技水平的‘生物计算机’吗？”
问题来得突兀，与之前的专业氛围格格不入。
技术负责人和HR总监都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问这个。
林墨心头一跳。
来了。
他迅速收敛心神，大脑高速运转。
这不是一个技术问题，这是一个……试探。
他不能表现得太无知，那会显得平庸；也不能表现得太了解，那会引来不必要的怀疑。
“从理论上讲，我认同。”
林墨斟酌着词句，尽量让自己的回答显得像是基于科学推测，“人脑的并行处理能力和能耗比，确实是现有计算机无法企及的。
但这其中涉及意识、量子效应等太多未知领域，以目前的科学水平，很难用‘计算机’的理论框架完全解释。”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更倾向于认为，它是一个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更加复杂的系统。”
这个回答，既展示了知识面，又保持了理性克制，堪称滴水不漏。
苏晚晴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她放下茶杯，又问：“那么，你是否遇到过一些……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信号’或者‘干扰’？
尤其是在你精力高度集中，或者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候？”
信号？
干扰？
林墨的呼吸几乎停滞了一瞬。
她指的，难道是万界公共网络？
她果然知道些什么！
她甚至可能在怀疑自己己经接触到了那个网络！
冷静，必须冷静。
林墨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困惑和思索，然后摇了摇头：“抱歉，苏工，我没有这方面的经历。
我比较信奉数据和逻辑，您说的这些，听起来更像是……嗯，科幻或者玄学的范畴。”
他首接给这个话题盖上了“不科学”的戳。
苏晚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伪装，首抵灵魂深处。
林墨强迫自己与她对视，眼神坦然而疑惑。
几秒钟后，她微微颔首，不再说话。
HR总监似乎松了口气，连忙打圆场，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结束了这场气氛微妙的面试。
走出面试间，林墨后背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与苏晚晴的对视，比回答一百个技术问题更耗费心神。
这个女人的压迫感太强了。
他刚走到电梯口，身后传来一个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林先生，请留步。”
林墨回头，是那个技术负责人。
他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递上一张名片。
“我是星寰研发部的总监，王海。”
他压低了些声音，“林先生才华横溢，我们研发部非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不管HR那边最终结果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来我的团队。
待遇方面，绝对从优！”
这是……首接挖角？
林墨有些意外，但还是礼貌地接过名片：“谢谢王总监赏识，我会认真考虑的。”
王海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又寒暄两句，这才离开。
林墨捏着那张质地精良的名片，看着电梯金属门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星寰科技，苏晚晴，王海的急切招揽……还有那个神秘的网络。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这家公司，或者说围绕这家公司的人和事，绝不简单。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林墨走进去，按下1楼的按钮。
在门缓缓合上的瞬间，他仿佛透过缝隙，又看到了那个站在走廊尽头的清冷身影。
苏晚晴正静静地望着他，眼神深邃，如同望不见底的寒潭。
林墨心中猛地一凛。
他知道，这场面试，远未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