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牌匾被砸，崩拳初显青砖院墙上，“陈氏崩拳”的牌匾哐当一声砸在地上，裂成三截。
赵世鸿的皮鞋碾过“崩”字描金的木屑，身后十几个短褂汉子把院子围得铁桶似的。
他捻着山羊胡冷笑：“津门武行容不得骗术！你这崩拳根本是伪传！
”陈岩的学徒早跑没了影，只剩个十三岁的小徒弟阿福缩在磨盘后头发抖。
院里那棵老槐树落叶子似的静。“赵盟主这话偏了。”陈岩弯腰拾起块牌匾碎片，
指腹抹开金漆，“陈家三代练崩拳，我父亲陈望山当年一拳崩断过日本人的武士刀，
津门老辈都见过。”“陈望山？”赵世鸿啐了一口，“就是因为他用骗术，才死得不明不白！
”话音未落，赵家武馆的大弟子王魁窜出来，钵大的拳头直冲陈岩面门。这一拳带着风声，
明显是北派的伏虎拳路子，专打鼻梁三寸软处。陈岩不退反进，左腿后撤半步，
右手突然迎拳而上——却不是硬挡，掌心堪堪擦过王魁腕骨向下一压。
王魁整条胳膊像被铁棍撬了下盘，拳头歪斜着砸中旁边水缸，嗡一声震得满缸水漾出来。
“卸力？”王魁甩着发麻的右手惊疑不定。“力学基础。”陈岩从怀里掏出本泛黄笔记，
纸页边卷得厉害，“地面反作用力通过腰马传导至手臂，卸力需计算对方发力角。
你刚才出拳俯冲15度，我只需22度斜角迎击。
”赵世鸿脸色铁青：“拿洋人那套糊弄鬼呢？”三个汉子同时扑上来。左边那个使扫堂腿，
中间那个双峰贯耳，右边那个直掏心窝。陈岩突然侧身旋转，笔记哗啦翻到某一页，
他扫过一眼突然蹬地腾空。“崩拳基础式——转腰马27度，借离心力增能！
”只见他人在半空拧腰发劲，右拳如箭崩出。不是打人，却砸向院中石锁。
百来斤的石锁轰然移位，恰好撞在三个汉子膝弯。三人惨叫跪地，抱着腿再起不来。
赵世鸿眼角抽搐：“弄坏我三个人，这账得算！”“赵盟主，”陈岩摊开笔记，
某页画着详细的人体发力图解，“令高徒刚才扫堂腿发力过猛，自身重心前倾12度。
我若真下狠手，他髌骨早碎了。现在只是暂时麻筋，揉开就好。”王魁不服气又要上前，
赵世鸿抬手拦住。他盯着那本笔记瞳孔发紧：“你说真传就真传？七天后武行大会，
有本事当众拆解所有招式！要是拆不明白...”他冷笑踢飞脚边牌匾碎片，
“你这武馆改茅坑！”人呼啦啦散了。阿福哆嗦着爬出来捡碎片，带着哭腔：“师父，
咱真去啊？
们肯定备了好多阴招...”陈岩摩挲着笔记封面上父亲的字迹——《崩拳发力角度测算》。
首页写着：“民国三年，测崩拳最佳发力角为22度，
腰马扭转需配合地面反作用力...”“去。”他把碎片拼拢放在香案上，“不但要去，
还要请记者、请洋学堂老师、请全津门看热闹的——科学跟前，骗不了人。
”窗外忽然扔进个纸团。展开是潦草八字：“赵买通测力仪行家，当心。
”陈岩把纸团凑近煤油灯，火苗舔上边缘时，他想起父亲死前那句话：“岩儿，
咱这拳...得用数字说话...”2 数据备证，
舆情反击津门租界边缘的洋学堂实验室里，铁架台上的铅锤线微微晃动。“有趣！
”戴金丝眼镜的史密斯教授猛拍大腿，“陈先生，你刚才崩拳击打测力器的瞬间，
峰值达到300磅约136公斤——而你的体重仅130磅约59公斤！
”陈岩揉着发红的指关节，墙面上投出密密麻麻的力学公式。窗外飘来糖炒栗子的焦香，
与实验室的铁锈味混作一团。“关键是发力角。”陈岩翻开父亲笔记指向某页，
“22度腰马扭转时，地面反作用力传导效率最高。若角度偏差5度，威力减三成。
”史密斯调整着测力器角度：“再来！这次试试15度...”砰！
测力器指针猛晃到230磅又跌落。“果然！”史密斯兴奋地记录数据，“陈，
你这本笔记简直是武学版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
”阿福突然慌慌张冲进实验室：“师父！《津门晚报》说咱拳馆是...是科学神教！
”报纸头版赫然写着：“伪拳师借科学遮羞，崩拳伪传再添铁证”。
配图竟是陈岩昨日在实验室门口的背影，文案暗指他“用洋仪器造假”。陈岩攥皱报纸。
赵世鸿这手比直接砸馆更毒——毁的是实证根基。当夜，河北区码头货堆旁。
王魁带着五个打手堵住阿福：“小崽子，把你师父那本鬼画符交出来！
”阿福抱着油布包的书猛退，后腰撞上堆成山的南洋柚木。打手们哄笑着逼近。
“发力角22度，目标下颌。”黑暗里传来陈岩的声音。阿福突然想起晨练时师父教的拆招。
他左腿后撤半步，腰胯猛地右转22度，拳头自下而上崩出——正中最前头打手的下巴。
那人惨叫后仰，连带撞倒身后两人。“小兔崽子敢还手？”王魁抡起铁链抽来。
陈岩从货堆顶跃下，笔记本在空中翻飞：“链长一米二，挥动半径约两米。阿福，左移三步，
等他链至最高点突入！”阿福连滚带爬扑到指定位置。铁链果然从头顶呼啸掠过，
他趁机猫腰冲进王魁空门，肩头猛撞其肋下。“哎哟！”王魁吃痛松链。
陈岩拾起铁链三绕两缠捆住众人：“明天晌午，各位到北马路看真章。
”次日北马路人山人海。赵世鸿坐在太师椅上冷笑，身后拉着“揭穿伪科学”横幅。
陈岩却只搬来张八仙桌，桌上摊开笔记和一堆木块圆规。“诸位看好了！
”陈岩举起一块斜角木模，“这是崩拳22度发力模型。王师傅，劳您再使次伏虎拳？
”王魁悻悻上台挥拳。陈岩突然将木模塞到他肘下：“您发力时肘部下沉5度，
导致力量散失三成——所以当年被我父亲一拳崩断刀！”木模角度恰好卡住王魁关节，
他僵着身子动弹不得，满脸惊骇。人群哗然时，
穿学生装的少女挤出人群：“我是《科学画报》记者！请问陈先生能否公开数据？
”赵世鸿猛地起身踢翻太师椅。当夜陈岩教阿福认笔记上的公式时，
窗缝塞进张名片：英租界史密斯律师事务所，背面写“赵已聘德国力学家，欲驳斥你数据”。
阿福紧张地拽师父衣角：“德国教授肯定比洋学堂厉害啊？
”陈岩凝视父亲笔记最后一页——那里画着副复杂的人体力学透视草图，
标注着“终极发力角：18度？待验证”。“科学不怕辩。”他擦亮煤油灯，
“但得先找到父亲没写完的答案。”3 比武预演，
技术破局《津门科学画报》的临时展台搭在北马路中央，
红布横幅上墨迹未干：“传统武术力学实证研讨会”。
卖炸糕的、拉黄包车的、穿长衫的教员都伸脖子瞅着。
台前最扎眼的是个戴单镜片的德国人——冯·卡普力学家，
赵世鸿重金从青岛租界请来的“打假专家”。“荒唐！
”冯·卡普用拐杖戳着台上的人体骨架模型，“格斗是生物本能，岂能套用刚体力学？
”他的汉语带着莱茵河口音，每说一句赵世鸿就带头鼓掌。
陈岩正调整着骨架模型的肩关节角度。
史密斯教授突然慌张凑近：“测力仪被动了手脚——螺杆磨损，数据会偏差20%！
”台下《津门晚报》记者阴笑着架起相机。“无妨。”陈岩从怀里掏出父亲那本笔记，
翻到某页撕下条纸边，三两下折成个标准22度角纸模。
他将其卡进骨架模型的腰椎间：“请冯先生测量此刻力矩。”冯·卡普轻蔑地掏出游标卡尺，
测量后却愣住：“这...这角度确实...”“这是崩拳基础发力角。
”陈岩突然握住骨架右臂，“现在模拟王魁师傅的伏虎拳——”他推动骨架出拳，
纸模角度引导力量传导，骨架拳头砰地撞在测力仪上。指针剧烈晃动后停在291磅。
人群嗡地炸开。冯·卡普猛擦镜片：“仪器肯定有问题！”“那用这个。
”陈岩从台下搬出个老式药碾子——铁轮重五十斤，木槽带着刻度，
“请赵盟主派位徒弟来推？”王魁咬着牙上台。他扎稳马步猛推药碾铁轮，
轮子咕噜噜滚过木槽刻度：“一丈二约4米！”陈岩同样推碾子，
却在发力瞬间微微拧转腰胯。铁轮竟多滚出三尺余约1米！“腰马扭转22度，
增力三成七。”陈岩指向木槽刻度，“诸位可自行验算！
”《科学画报》女记者突然高喊：“请冯先生用理论解释！”冯·卡普涨红脸翻德文书，
赵世鸿猛地摔茶碗。人群里却挤出个白须老者——津门武行耆老李爷子，
颤巍巍摸那药碾子：“当年望山兄跟我掰手腕，就是这么个拧劲儿...”现场忽然安静了。
赵世鸿冷笑：“歪门邪道！七天后武行大会见真章！”人散后，陈岩在台后收拾器械。
阿福突然尖叫：“笔记！师父的笔记少了三页！”被撕的正是“终极发力角”那几页。
地上落着枚银钮扣——赵家武馆练功服特有的样式。
史密斯律师匆匆赶来：“赵世鸿向法院申请了‘武术技法专利’，
声称崩拳22度角是他首创！”陈岩捏着那枚钮扣望向海河。暮色里航船鸣笛悠长，
像极了他父亲出殡那日的声响。“不打紧。
”他突然从靴筒抽出张泛黄照片——父亲与幼年陈岩的合影，背面密密麻麻写满公式，
“真数据早刻在这儿了。
“注意：18度角仅限体重120磅以下者...”阿福喘着气奔来：“赵家派人去塘沽了！
说要请测力仪原厂技师来作证！”陈岩把照片收进贴胸口袋。
河风卷起《科学画报》散落的页张，那些人体力学图在暮色里像振翅的鸽群。“来得及。
”他擦亮火柴点燃煤油灯，“我们先找到那个能验证18度角的人。”灯影摇曳中，
照片背面的公式渐渐显出新墨迹——分明是幼年陈岩的笔迹：“爹，
我算出新角度了...”第4章 终极反转，数据被窃天津法院的青铜门环被拍得震天响。
赵世鸿抖着刚拿到手的《武术技法专利证书》，
封面上烫金的“崩拳22度角发力体系”刺得人眼疼。“白纸黑字！
”他把证书怼到《津门晚报》记者镜头前，“德国冯先生亲自验证，
这角度是我们赵家祖传的！”陈岩捏着法院传票站在石阶下，海风卷着泥沙拍打长衫下摆。
史密斯律师正 frantic 地翻法典：“他们钻了漏洞！
民国专利法没明确禁止武术动作申报...”“不止。
”陈岩望向法院廊柱后闪过的身影——王魁正领着个洋人往侧门走，
“那是测力仪厂家的德国技师。”话音未落，洋技师果然被请到庭前。
赵世鸿献宝似的捧出个崭新测力仪：“请霍夫曼先生检测，
是否所有崩拳22度角击打都该显示300磅？”霍夫曼调整仪器后示意王魁试拳。
王魁拧腰发力，砰！指针晃到290磅。“看！”赵世鸿亢奋得山羊胡直颤，“这才是真传！
”陈岩突然上前按住测力仪底座：“且慢。
”指尖摸到底部胶垫有异样——掀开竟垫着三片铜钱！“仪器被垫高2厘米，
导致击打面倾斜5度。”他扫过霍夫曼骤变的脸色，“实际数据应是230磅，对吗先生？
”霍夫曼掏帕子猛擦汗。赵世鸿暴喝：“污蔑！有本事你自己测！”陈岩刚要摆开架势，
阿福突然抱着笔记本冲进来：“师父！他们撕掉的那几页...”少年话音戛然而止。
王魁的腿风扫过他膝弯，笔记本脱手飞向半空。纸页纷扬间，
赵世鸿精准抽走写着“18度角”那页塞进袖口。“法院重地岂容喧哗！”法警的呵斥声里，
赵世鸿得意晃着专利证书扬长而去。当夜武馆气氛凝滞。阿福瘸着腿拼凑被撕坏的笔记，
还写着‘体重限120磅以下’...”史密斯律师颓然摔下法典：“专利诉讼七日后开庭，
赵世鸿买通了三个人证！”煤油灯爆了个灯花。陈岩凝视墙上父亲照片，
忽然起身拉开地砖——露出个铁盒，里头躺着本更破旧的笔记。“父亲生前最后三个月写的。
”他翻开密密麻麻的演算纸，“这里提到18度角需要体重更轻者，才能避免膝关节损伤。
”阿福突然吸气：“所以赵世鸿才抢那页纸？他根本用不了这招！”窗外忽传来瓦片轻响。
陈岩吹熄油灯悄声摸到院中，却见个瘦小身影正扒着墙头发抖。
“那个...”卖报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赵家的人追我...他们发现我偷听了！
”她怀里紧抱着台照相机。陈岩拉她躲进水缸后阴影，两个赵家打手已踹门而入。
“小娘皮肯定跑这儿了！”打手刀尖划破晾晒的练功服，“老板说了，找到胶卷赏二十大洋！
“他们要在比武时用歪脚镣...还找了租界力工冒充日本柔道高手...”打手闻声逼来。
陈岩突然蹬翻水缸，水流漫过砖地时他低喝：“左转18度，踢胫骨！”少女下意识照做。
瘦小的身子旋风般扭出个极刁钻的角度，布鞋尖正中打手胫骨——那人惨叫抱腿倒地。
另一个打手愣神间，陈岩已用22度崩拳击飞其匕首。“你...”陈岩震惊地看向少女，
“多重的体重？”“七、七十六斤约38公斤...”少女喘着气从怀里掏出张当票，
爷子孙女小菱...爷爷让我当掉玉镯给你凑钱请律师...”陈岩猛地翻开父亲笔记末页。
灯光下显出一行小字：“十八度角适配者，体重需小于九十斤约45公斤，
年龄不超十六岁...”海河上突然传来汽笛长鸣。陈岩握紧那本终极笔记，
墙外已响起更多脚步声。“来不及等开庭了。”他把相机胶卷曝在月光下，
“三日后码头擂台，让全津门看科学破伪！”第5章 公开比武，
科学正名大沽码头擂台搭得比戏台还高。英国邮轮正在靠岸，
白帽洋人们举着望远镜挤在甲板上看热闹。赵世鸿特意请来天津广播电台，
麦克风电线缠得擂台像蛛网里的猎物。“诸位洋大人都瞧好了！”赵世鸿对着麦克风喊话，
太师椅旁站着穿和服的日本力士，“这位伊藤先生特从东京来，专破各种骗术拳法！
”陈岩却只带着小菱和阿福。
三人展开卷手绘巨幅图表挂在桅杆上——人体骨骼力学图标满红蓝箭头，
引得《科学画报》记者疯狂拍照。“虚张声势！”赵世鸿冷笑击掌。
王魁立刻推上台精密测力仪，德国技师霍夫曼低头调整刻度。比试首局是数据验证。
赵世鸿先让王魁演示“正宗22度崩拳”，测力仪显示290磅。洋人们鼓掌时，
陈岩突然上前掀开机箱——露出电池盒里并联的两节额外电瓶！“电压加倍，
指针刻度自然夸大。”陈岩扯断多余线路重测，王魁拳力骤降为210磅。人群哗然中，
日本力士伊藤突然跳上擂台。他足有二百斤体重，柔道服领口勒出虬结肌肉。“角力的，
不讲角度！”伊藤粗吼着抓向陈岩衣襟。这是柔道投技起手式，若被抓住腰胯便会遭过肩摔。
陈岩却不退反进，左腿斜插对方胯下。在伊藤发力前瞬间，他突然高喊：“小菱，
测他重心角！”瘦小少女应声抛出个铅垂线。线锤悬在伊藤腰侧晃出明显倾角。
“重心前倾18度！”小菱脆声报数，“师父可借力破势！”陈岩立刻拧转腰胯。
众人只见他竟借着伊藤自身前冲之力，四两拨千斤地将巨汉甩出擂台！噗通落水声里，
英国邮轮响起震天喝彩。赵世鸿暴怒踹翻测力仪：“最后比真格的！你我互拆十招，
输者自废右臂！”擂台气氛骤然凝固。王魁突然凑近赵世鸿耳语，
目光瞟向陈岩右膝——昨日暗算的旧伤开始渗血。前十招拆得惊心动魄。
赵世鸿招招攻向陈岩下盘，专打膝弯旧伤。陈岩步法渐乱，右腿颤抖着几欲跪倒。
“伪传就是伪传！”赵世鸿亢奋大叫，使出绝招“跨步崩拳”直取面门。
这动作夸张地扭转腰胯，恰是22度标准角。千钧一发之际，
陈岩突然厉喝：“你偷的那页笔记背面写着什么？
”赵世鸿下意识摸向袖口：“不就是十八度...”话音未落，陈岩左腿为轴疾旋，
身体拧转角度竟小于20度！“父亲最终发现18度角才是终极解法。”陈岩拳风如电，
“但需体重轻者施展——你偷笔记时没看全吧？”赵世鸿慌忙以22度角迎击。
双拳相撞瞬间，他腕骨发出清脆碎裂声。“二十二度角遇十八度角，
好比大刀砍匕首——”陈岩拳势未收，直崩对方胸口，“力矩差导致力量反噬，专克偷技者！
”赵世鸿喷血倒飞时，小菱突然高举相机：“赵老板收买德国技师的银元交易照在此！
”《津门晚报》记者慌忙要逃，却被洋水手们嬉笑着拦下。
广播电台突然插播史密斯律师的声音：“法院最新裁决！专利证书作废，
赵世鸿涉嫌伪证逮捕令已签发...”满码头欢呼声里，陈岩扶住桅杆喘息。
右膝血已浸透裤管，父亲笔记在怀中被暖得发烫。李老爷子颤巍巍捧来新牌匾。红布揭开，
“科学崩拳”四个镏金大字映着海河粼光。
“望山兄当年就想用科学正名啊...”老人老泪纵横，“如今这武林，
总算容得下真东西了。”第6章 武馆新启，科学传拳英租界小洋楼里，
留声机放着舒伯特钢琴曲。史密斯教授举杯敬酒：“陈先生，
伦敦皇家学会对您的发力角研究极感兴趣！”陈岩却盯着杯中红酒晃出的涟漪。
窗外飘来桂花香，混着隔壁武馆新学徒们的呼喝声——自码头比武后，
报名者踩破了三道门槛。“数据还要细化。”他摊开新笔记，纸页间夹着中英文对照表格，
“不同身高者的最佳发力角修正值还没算完。
”阿福瘸着腿引进来位穿西装的中年人：“师父，
这位是南开大学物理系主任...”小菱突然气喘吁吁冲进来，
马尾辫散了大半：“赵世鸿在监狱绝食了！他说...说不信十八度角能通用！
”陈岩默然起身。他带着众人直奔监狱，
隔铁栅栏摆开三样东西：笔记本、角度测量仪、一小袋绿豆。“赵盟主且看。
”他往地上撒出来豆，招呼瘦小的狱警学徒，“用十八度角踩豆。”学徒拧身轻踏，
绿豆仅被压扁却不飞溅。“现换赵盟主试试。”赵世鸿迟疑伸脚，豆子噼里啪啦崩散满地。
“体重差异导致压强不同。”陈岩指向测量仪数据，“您体重160斤约80公斤，
用十八度角会压强过载——这就是家父笔记要求‘体重限120磅以下’的原因。
”赵世鸿突然痛哭流涕，
得铁床哐哐响：“望山兄当年也这样教过我...可我嫌算数字麻烦...”归途秋雨淅沥。
小菱撑伞挨着陈岩走，忽然递来封烫金请柬：“南洋华侨武术会邀您去暹罗，
说那边有西洋拳王要挑战...”陈岩在武馆门口驻足。新牌匾下站着群少年，
最小的才齐腰高，正拿量角器比划马步姿势。“回电南洋。”他擦去牌匾雨珠，
“科学崩拳的根，得先扎牢在津门。”暮色染红海河时，
武馆院里摆开算盘、角度仪、人体骨架模型。二十多个学徒齐声念诵：“崩拳发力，
首重腰马扭转角与体重比值...”阿福负责矫正动作，小菱拿着相机记录数据。
陈岩穿行其间，不时扶正某少年的肘角：“差一度，力散三分。”邮差忽然送来国际挂号信。
巴黎科学院函询“能否公开力学拆招数据”，附页竟是冯·卡普教授的德文道歉信。
晚风卷起满院演算纸，如白蝶栖在桂花树上。陈岩望向父亲相片，
镜框里悄然新添了那张码头比武的新闻照——标题写着《传统武术终获科学正名》。“师父！
”小菱突然举着新洗的照片跑来，“李爷爷带孙儿来拜师了，
说想学那个...那个压强公式！”陈岩接过照片细看。
画面角落拍到了隔壁屋顶——几个穿和服的身影正举望远镜窥视武馆院子。
他不动声色收好照片，将量角器递给鼻涕娃：“先学测自己胯宽。科学传拳，
得从认准自个儿的尺寸开始。”河面飘来远航船的汽笛，新挂的牌匾被夕照烙得滚烫。
第7章 东洋窥探，暗潮涌动桂花香混着墨汁味在武馆院里飘。十几个学徒蹲成圆圈，
拿树枝在沙盘上画角度线，小菱正挨个纠正：“二狗子你胯拧过了！说好转18度，
你这都**0度了！”陈岩捏着南洋来信靠在廊柱下。信纸带着椰油味，
暹罗华侨总会会长亲笔写：“西洋拳王约翰逊放话要拆穿中国武术科学化是骗局，
愿出三百鹰洋请先生来正名。”“师父咱去吗？”阿福瘸着腿凑过来，
“听说洋***王能一拳打昏牛...”话音被屋顶碎瓦声打断。陈岩扬手掷出量角器，
铁片旋着削下几片青苔——墙头黑影一闪而逝。“第叁回了。”小菱攥紧相机脸色发白，
“前天是卖梨小贩偷量学徒步距，昨儿个是假乞丐摸咱门槛高度。”夜雨忽至。
陈岩关窗时瞥见对面茶馆二楼，纸窗隙里闪过望远镜反光。他忽然拎起煤油灯：“阿福，
去租界图书馆借本《日本柔道力学研究》。”书借来时封皮贴着“大正十五年出版”。
陈岩翻到某页突然顿住——泛黄插图里，柔道投技发力角标注竟与父亲笔记某页惊人相似。
“小菱。”他指向窗外雨幕中朦胧的日本领事馆尖顶，“上回拍到的和服身影，
腰带系法是武家结还是文士结？
”少女翻出照片放大镜细看：“后腰结扣垂下来两段...像是柔道服！
”雨停时院里积水映出新月。陈岩忽然召集学徒：“今晚加练——学认日本骨相测量法。
”他展开卷泛黄的人体解剖图，指点着颅骨侧面标注：“东洋武探常测人颧骨角度预判拳路。
二狗子，去灶房捞根猪颌骨来！”少年们哄笑间，墙外忽然传来闷响。众人冲出门，
见巡夜警察正搀着个血糊糊的人——正是白日失踪的李老爷子孙子小栓！
“河滩...东洋人...”小栓攥着半截断裂的竹尺喘息，
“他们量我腿骨长...说适合练什么昭和崩拳...”竹尺上刻着日文“人体计测器”。
陈岩掰开尺子，内层露出微缩胶卷——竟是武馆全院落的测绘图纸！“好家伙！
”阿福气得踹墙，“偷技偷到量孩子骨头了？”翌日武馆照常开课，
陈岩却暗中调整训练项目。学徒们练完角度测算后，加学如何用鞋底砂砾测地面倾斜度，
如何凭风声辨望远镜焦距。晌午时分，茶馆果然来了群新茶客。
为首戴圆帽的中年人指间老茧密布，
端茶碗时小指不自觉内扣——正是日本剑道握刀形成的习惯茧。小菱扮成卖梨姑娘挨桌转悠，
忽听那桌迸出句日语：“...支那小儿科力学...”圆帽人随即用中文喝止同伴。
陈岩当夜伏案重绘父亲笔记。煤油灯下，他特意将某些关键数字改写成错误值，
纸边还伪作霉斑腐蚀状。“师父这是？”阿福不解。“既然想要，便给他们想要的。
”陈纸角滴蜡封缄，“小菱，明日你去当铺把这本‘祖传秘卷’死当。
”少女瞪大眼：“可这是假...”“真的在这儿。”陈岩拍拍自己额头，
“明晚召集大伙——该教十八度角的变式了。”当铺掌柜刚挂出“收购旧籍”木牌，
午后便有圆帽人匆匆赎走伪笔记。武馆院墙外窥探的望远镜就此消失。秋雨再临那夜，
陈岩在堂前悬起巨幅中国地图。红笔圈出天津、东京、暹罗叁地，线绳蜿蜒相连。
“南洋要去，东洋要防。”他量着地图角度沉声，“但根脉得扎牢——阿福，
去订十套新量角器，要铁皮包边的。”雨声淹没了邮差敲门声。新来的信札盖着日本邮戳，
娟秀汉字写着：“仰慕科学崩拳，愿以柳生新阴流秘籍相换。
”落款是“京都武研所 渡边”。陈岩就着灯火烧信时，
发现灰烬里闪出微光——信纸竟含隐形墨水显影的骨骼测量图！“小菱。
”他望向雨夜中领事馆的灯火，“咱得给客人们备份大礼了。”第8章 以武为媒，
海纳百川英国俱乐部的玻璃窗映出万国旗。史密斯教授拽着陈岩西装袖口：“伦敦来信了！
皇家学会想刊登您的《崩拳发力角测算》全文！”满厅洋人举着香槟围过来。
法国武官比划着拳击动作：“陈先生，您说的18度角能用在拳刺上吗？”陈岩刚要答话，
角落突然响起日语：“不过是支那版巴顿术罢了。”圆帽日本人轻蔑晃着酒杯，
“我国柔道早有《人体杠杆原理》专著。”小菱突然举起最新版《科学画报》。
封面竟是日本柔道祖师嘉纳治五郎的旧照，
配图文章标题赫然：《嘉纳师承福田八之助——考证其技法源自中国擒拿》。“渡边先生。
”少女笑盈盈转向日本人，“贵国《武道杂志》去年刊文说，嘉纳宗师改良的腰摔技，
参考了福建鹤拳的转胯角度呢。”满场洋人哗然。渡边脸色铁青时，
陈岩却斟满清酒递过去：“贵国《古事记》载，柔术起源与中华医术经脉论同源。
渡边先生可知崩拳18度角能通足少阳胆经？”他忽然执起银餐刀，
以刀背轻点渡边肋下：“贵处约当京门穴，受劲则腰胯酸麻——可是如此？
”渡边猝然后退碰翻餐桌。冰桶哐当倒地时，他忽然深深鞠躬：“受教了。
但请陈先生解惑——为何18度角需限体重？”武馆翌日竟迎来群和服访客。
渡边率弟子正坐院中，奉上柳生新阴流秘籍复印件：“愿以秘卷换科学。
”陈岩却将秘籍推回：“武道不分国界，科学当共参详。”他召来小栓等少年，
当众演示如何用三角函数计算不同体重者的最佳发力角。日本弟子们慌忙掏纸笔记录时，
墙头忽然跌下个偷听的洋记者。众人哄笑间，陈岩索性大开院门：“明日公开课，
教算崩拳压强公式！”津门百姓挤爆了武馆街。卖炸糕的支锅现场演算油温控火，
拉黄包车的拿车轴当教具比画杠杆原理。李老爷子颤巍巍捧来祖传的《戚继光拳经》，
书页间竟有明代武将手绘的发力角度图！热潮中，南洋第二封急信送至。
暹罗华侨追加五百鹰洋聘金，附页西洋拳王约翰逊的挑衅宣言：“中国功夫若科学，
何不敢来测力仪上见真章？”陈岩当众展信，却问小菱：“咱新订的量角器到货未？
”“昨儿刚到三十套。”少女指向院角木箱，“还捎来天津机械厂新造的便携式测力仪。
”暮色染红海河时，武馆突然收到古怪赠礼——无署名绸布包着德文版《运动生物力学》，
扉页钢笔写：“愿科学之光破愚昧。冯·卡普敬赠。”渡边深夜叩门，
带来盒京都特产八桥饼。拆开点心盒，
下层藏着微缩胶卷：日本军部命令调查团窃取中国武术训练法的密令照片。“非武人所为。
”渡边切腹礼谢罪，“在下明日回国，定阻此事！”秋雨淅沥的黎明，陈岩召集全体学徒。
院里新竖起巨幅世界地图，红绳从天津辐射向东京、暹罗、伦敦、巴黎。“阿福备行李，
小菱清点仪器。”他量着地图上天津至曼谷的角度，“咱去南洋教西洋拳王算算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