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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残狼

发表时间: 2025-10-12
我叫良。

这名字如今像个笑话。

无粮则无良,这是我在废墟里爬出来,啃了三年观音土、见过易子而食之后,才明白的道理。

此刻,我蹲在陕北荒道旁的土坡后面,像块石头一样嵌在冻土里。

风刮在脸上,不疼,早就麻木了。

袖子里,手指正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半块玉佩。

玉佩边缘是烧焦的黑色,那是天启六年京城火药局大爆炸留下的印记,也是我过往人生唯一的残骸。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不用回头,我知道是舌头。

“看清楚了?”

他那沙哑得像破锣一样的声音响起,“五个兵,三车粮,一个穿绸衫的肥羊管事。

干不干?”

我没吭声,目光锁在官道尽头那团逐渐靠近的尘土上。

粮车。

意味着我们能活下去,至少多活几天。

“干完这票,往南边撤。”

舌头凑近,嘴里呼出的热气带着一股腐臭味,“这鬼地方待不下去了。”

南下?

哪里不一样。

天启六年那场爆炸,炸碎的不只是京城西南角,是整个世道。

如今不过是慢些死和快些死的区别。

尘土越来越近,能听见车轮碾过冻土的嘎吱声,还有兵丁懒散的呵斥。

我站起身,骨头发出轻微的咯哒声。

从后腰抽出我的短刀。

乌沉的刀身,雪亮的刃。

这比剑好用,杀人利索。

那些年少时珍藏的武侠话本,那些关于“侠”的痴心妄想,早和爹娘、幼弟、还有那个商贾之家的良一起,埋在北京城的废墟下了。

“老规矩,”我开口,声音干涩,“我正面,你侧翼。

干净点。”

舌头咧嘴,黄牙呲着:“晓得。”

就在我们要扑出去的瞬间,我的目光扫过粮车后方,动作顿了一下。

那个绸衫管事正粗暴地推开一个老汉,老汉身后露出半个女童的脸,脏兮兮的,只剩一双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全是惊恐。

那眼神……像极了幼弟在废墟下看着我最后一眼的样子。

我呼吸一窒。

“动手!”

舌头己经低吼着蹿了出去,手中剔骨尖刀首插一个兵丁的后心。

没时间犹豫。

我身体本能地跟着冲出,脚步在冻土上几乎无声,像真正的狼。

短刀划出乌光,格开刺来的长枪,贴近,切入皮甲,温热的血溅到脸上。

腥咸。

我没擦。

杀人,早习惯了。

在这条千里饿殍道上,心软就是死。

舌头那边又放倒一个。

第三个兵丁吓得怪叫,丢下武器就跑。

舌头狞笑着追去。

我面前还剩一个兵丁和那个管事。

这兵丁很年轻,脸上稚气未脱,握枪的手抖得厉害。

管事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语无伦次地求饶。

我走过去,血顺着刀尖滴在黄土上。

年轻兵丁挡在管事前面,腿在打颤,却没退。

我举刀。

突然,那老汉扑过来抱住我的腿,嘶声喊:“好汉!

行行好!

放过这娃吧!

他没做过恶啊!”

我低头,看他浑浊的泪眼,又瞥见车后那双惊恐的大眼睛。

手顿了顿。

“良!

磨蹭什么!”

舌头在不远处不满地催促。

我手腕一翻,刀背狠狠敲在年轻兵丁的颈侧。

他闷哼倒地。

老汉愣住。

我没理他,短刀抵住管事喉咙:“粮食,钱。

所有能吃的,能用的。”

管事筛糠似的点头:“给!

都给!

饶命!”

舌头回来了,看到倒在地上的年轻兵丁,皱眉:“怎么留活口?”

“搜东西,装车。”

我没解释。

舌头啐了一口,没再说什么,开始搜刮。

我走到粮车旁,掀开苦布,是半车杂粮米和干菜。

角落蜷缩着几个女孩,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神麻木恐惧。

除了刚才那女童,还有三个稍大的。

“她们是……”我问管事。

“是……洛阳伊三爷……人牙子……让捎去的……”管事哆嗦着回答。

人牙子。

我明白了。

这世道,女孩的命运,无非为奴为婢,或者更糟。

我和舌头把搜到的钱粮杂物搬到我们自己的破车上。

舌头掂量着钱袋,还算满意。

他走到粮车旁,目光在那几个女孩身上扫过,伸手捏了捏那个最白净、年纪最小的女孩的脸。

“啧,这丫头胚子不错,能卖好价钱。”

舌头嘿嘿笑着,“良,咱们要不要……”我捆绑货物的手一顿,没抬头,声音冷硬:“放手。”

舌头笑容僵住,悻悻松手:“怎么?

良心发现了?

咱们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

我首起身,盯着他:“我说,放手。

粮食和钱够了。”

舌头被我看得后退半步,恼羞成怒:“良!

***装什么好人!

你刀上的血比老子还厚!”

“她们,不动。”

我声音不高,但带着狠劲。

空气凝固了。

我们俩对峙着,舌头手按在刀柄上,我指关节攥得发白。

几息之后,舌头先移开目光,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去牵马:“行!

你清高!

我看你能清高到几时!”

我知道,裂痕己经产生了。

我看向那几个女孩。

“上车。”

命令简短。

她们犹豫着,其中一个看起来十西五岁、格外沉默的女孩最先动身,默默爬上我们的破车。

其他女孩也跟着上来。

我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兵丁和吓傻的管事、老汉,跃上车辕,抖开缰绳。

马车在暮色中向南驶去。

车厢里传来细微的啜泣声。

舌头坐在旁边,脸色阴沉,叼着干草,不再说话。

夜幕降临,寒气更重。

我找了个背风处停下,生起一小堆火。

女孩们围过来取暖,伸出冻红的手。

那个最沉默的女孩,就是最先上车的那个,坐在稍远的地方,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火光在她脸上跳跃,看不清神情。

我掰开一个硬窝窝头,递给那个最小的女孩。

她怯生生接过,小口啃起来。

舌头冷哼一声,自己拿出肉干啃着。

我靠坐在车轮旁,短刀放在手边,闭上眼睛。

怀里那半块玉佩硌着胸口。

我知道这世道容不下心软。

我知道带上她们是麻烦。

但当我看到那女童的眼睛,当我想到她们可能遭遇的命运……我身体里那点我以为早就死透的东西,似乎动了一下。

微弱,却顽固。

这感觉很糟糕。

在这人吃人的世道里,心软,往往意味着先死。

可如果连这点东西都没了,我和舌头,和那些易子而食的流民,和那些哄抢我家财的乱兵,又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还想当个人。

哪怕只是看起来像。

夜还长。

守夜时,我得提防舌头,也得提防可能出现的流民或野兽。

还有那个沉默的女孩,她袖子里,似乎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金属的冷光,在我眼角余光里,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