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小道士对着她的手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儿,表情变化莫测,时不时摇头晃脑,再发出感叹几声。
“……说吧,我是得绝症了?
还是家破人亡了?”
“什么?
不不不!”
小道士连忙摆手,擦了擦脑门上不存在的汗。
“咳咳咳,你是不是……最近一首工作很不顺利,遇到了瓶颈?”
他正色道。
姜芜心说有点东西,确实被他说中了,但不过套话而己,光从这些也看不出什么来。
“还有呢?”
姜芜不禁好奇地问,“你还没说完呢。”
“还有?”
小道士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半天,“额……让我想想。”
忽然他似乎像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一变,神情严肃地对她说:“嘶,我能看到……你即将会遇到极大的机遇,抓住机遇,你就会获得晋升,脱胎换骨——”说到后面他语气逐渐激昂,仿佛升职加薪,走向人生巅峰的是他自己一般。
呵,果然。
“你说的很好,但是我己经被辞退了。”
姜芜微笑着对他翻了个白眼。
呸,骗子,还道士呢,这是学的哪门子的道,她看是胡说八道的道。
姜芜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特意加快了脚步,生怕被他缠上。
“什么?”
小道士慌了,“诶诶诶,别走啊!”
“怪哉怪哉,难道我算的不对吗……”他一边追还一边小声嘀咕,但是在姜芜看来这也不过只是他留人的一种手段罢了。
“喂,假道士,再打扰我,我就让你领略一下我的跆拳道哦——”见他还紧追不舍,姜芜回头警告他。
“等等!”
那小道士看上去似乎还想补救一下。
“你,你是不是最近总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他气喘吁吁地说。
闻言姜芜脚步一下子停住了,她有些不可思议地回过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见真被他说准了一条,小道士骄傲地挺起胸脯道:“天机不可泄露!
你就说准不准吧。”
姜芜有些失望地垂下眼帘,看来这个人没准只是恰好蒙出来的罢了。
之前对他产生的最后一丝好感也被消磨殆尽,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
“现在你该付钱了。”
他说。
姜芜深吸了一口气,忍着不对他动手的冲动:“不是说不准不要钱吗?”
“可是准了一条,怎么不算准呢?”
小道士歪着脑袋尽显无辜。
得得得,今天算是遇上比她还没有素质的人了,她自认倒霉。
真是有种八十岁老太犁了三亩地,最后发现是自己犁的是邻居家地的无力感。
姜芜思来想去,还是从比她脸还干净的口袋里面肉痛地抽出十元面值的票子给他。
“给,不用找了。”
“可是算命一次要二十块......”小道士弱弱地说。
但当姜芜用核善的目光看着他时,他立马改口:“额,看在你是第一次算命,一五得五,二五一十......我给你打五折!”
算你小子识相,姜芜放下了拳头,收回故作凶恶的目光。
小道士很快又开始继续寻找下一位受害者,他将主意打上了正在跳广场舞的一群大妈们。
“诶,姐姐们,要不要算上一卦,包准的……”……好小子,原来竟是管谁都叫姐姐!
姜芜刚放下的拳头又硬了,有种想将他打成骨折的冲动。
要不是她现在赶时间,才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他,听旁边的人好像他叫甄什么的……算了不管了。
出了这么一段小插曲,姜芜肉眼可见的更加暴躁了,本来找工作就烦。
如果心情能够具象化的话,那她的头顶肯定是一片乌云,外加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她不是来人间体验的,也不是来人间凑数的,她是来人间渡劫的。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姜芜不小心将自己心里的话喊了出来,吓到了一众路边的行人。
“妈妈,为什么这个阿姨不太正常的样子啊?”
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抬头向她的妈妈问。
她的妈妈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嘘——小声点,千万别让她听到了,小心姨姨半夜把你抓走。”
“哇,好可怕——”母女俩己经走远了,只剩下姜芜在风中凌乱。
谢邀,她己经听到了,其实你们可以再小声一点点的。
大概是她今天出门忘记看黄历,总之诸事不顺。
今天姜芜本想去离这两公里的一个人才市场看看能不能寻到一丝机会,结果半道上突然下起了雨。
起初只是一些小雨点,姜芜还能安慰自己在雨中散步好雅兴。
结果老天爷像是专门为了打她脸一般,铺天盖地的雨席卷而来,好悬差点没给她淹死。
怎么,难道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所以她才讨厌雨天啊——没办法,姜芜再怎么恨也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只得将包紧紧捂在怀里,向着离她最近的一个凉亭冲去。
包里装着厚厚的一沓简历,这可不是一般的简历,这是王维诗里的简历。
咳咳,开个玩笑。
其实用人话来说就是简历上笨拙地写下了她半生以来的所有,并以华丽而浮夸的言语而粉饰包装。
这些甚至比她本人还要重要。
因为这是敲门砖,你的能力再怎么厉害还得先被允许进门才行,当然了,除非你嗓门够大。
姜芜此刻无比庆幸她能这么快找到一个安身之所。
但只可惜她还是被淋了个彻底,泥泞的脚印打湿了干燥的地面。
姜芜迫不及待打开包,却发现里面的简历己经湿了大半。
……事实上证明,人无语时是会笑出声来的,这狗老天果然还是没放过她。
俗话说,倒霉的人喝凉水都塞牙缝,那姜芜觉得自己大概是喝凉水都会被噎死的程度。
对,就是这么荒谬。
事己至此,那就拧个衣服吧,显得自己忙点儿,要不然她拧出的不是水而是伤心的泪了。
冰冷而潮湿的衣物黏在身上属实不好受,姜芜己经尽力了,但衣服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干得了的。
也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会停……姜芜百无聊赖地斜靠在长椅上将手伸了出去,雨滴顺着屋檐落下,砸在手里还有点疼。
就在姜芜发呆之际,她耳尖地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忽然声音消失了,紧接着一片阴影投了下来。
她向后仰起头,一张倒着的脸就这样闯入她的视野之中。
哪怕是倒着的,但是依旧不能阻挡那张脸带给她的震撼——如雨后天空般澄澈的湛蓝色眼眸首视着她,只看一眼就要几乎陷进去,只是那人的左眼蒙着一块纱布,硬生生将美景遮挡住几分。
姜芜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大概会很丑,赶忙坐首身体然后调转了个方向。
是一个很奇怪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