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谦的玛莎拉蒂在盘山公路甩尾时，苏晚心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
后视镜里李棚的黑色奔驰如附骨之疽，车灯刺破雨幕的瞬间，她看见仪表盘上的蓝宝石领针正在渗血——那是三小时前庆功宴上李棚亲手别在程子谦胸前的。
"开慢点。
"她伸手按住未婚夫握方向盘的手，鸽血红戒指在夜色里泛着冷光，"李顾问跟了我们三条街了。
"程子谦反而猛踩油门，车载音响里的摇滚乐震得车窗发颤："那疯子自从拍卖会后就神经兮兮的！
"轮胎碾过积水溅起猩红泥浆，挡风玻璃上忽然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像极了李棚修复过的宋代冰裂纹瓷。
苏晚心低头查看手机监控画面，程氏集团地下保险库的警报正在静默状态。
两小时前她故意泄露的赝品转心瓶坐标，此刻应该己经将李棚引向城西码头。
但后视镜里如影随形的车灯，证明那个向来循规蹈矩的文物修复师，终于学会了声东击西。
"他在查三年前的实验室火灾。
"她将鬓发别到耳后，露出空荡荡的耳垂，"上个月修复部送来检修的监控主机，其实..."刺耳的刹车声截断话语。
程子谦突然猛打方向盘，玛莎拉蒂撞开护栏的刹那，苏晚心看见悬崖边立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那人抬头时露出李棚惨白的脸，手中青玉镇尺在暴雨中泛着幽光。
金属扭曲的轰鸣声中，苏晚心被安全气囊拍在真皮座椅上。
她听见程子谦在浓烟里摸索车门，蓝宝石领针的红光穿透尘雾，将李棚的影子投射在碎裂的车窗上——三个影子。
"晚心！
抓住我！
"程子谦的嘶吼混着汽油滴落的声响。
山风卷起燃烧的拍卖目录残页，苏晚心看着未婚夫探出车外的半边身子。
在李棚骤然亮起的手电筒光束里，她清楚看见程子谦后颈浮现的青色纹路，与那柄镇尺上的裂痕如出一辙。
"小心！
"李棚的喊声被爆炸声吞没。
热浪掀翻奔驰车的瞬间，苏晚心腕间的翡翠镯子突然迸裂。
锋利的玉片划过程子谦咽喉时，她终于看清李棚眼底的震惊——这个总是温和克制的男人，此刻瞳孔里游动着青铜螭龙的纹样。
时间在汽油滴落的瞬间凝固。
苏晚心发现自己站在拍卖厅的穹顶下，程子谦正举起58号竞拍牌。
腕间的翡翠镯子完好无损，但内侧多了一道发丝般的血线。
李棚西装革履地站在东南角的罗马柱旁，领口别着枚陌生的翡翠胸针——正是她前世戴过的耳坠改制而成。
"三千五百万！
"拍卖师的槌音惊醒恍惚的神经。
苏晚心按住程子谦又要举牌的手："我突然不喜欢这个转心瓶了。
"她感受到李棚灼热的视线，那人指间转动的青玉镇尺上，螭龙眼睛正渗出暗红液体。
庆功宴的香槟塔前，苏晚心故意将红酒泼在李棚袖口。
在更衣室逼仄的空间里，她看着男人用湿巾擦拭镇尺上的酒渍，青铜螭龙的第三只眼突然睁开。
"你看到了。
"她抚过重新戴上的鸽血红戒指，"在车里，子谦颈后的印记...""是轮回标记。
"李棚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青石板，"每死一次，痕迹就会加深。
"他突然扯开领带，锁骨处的青色纹路正在吞噬皮肤，"而你腕间的血线，是我们三人中最深的。
"宴会厅突然断电的刹那，苏晚心摸到李棚后腰的枪套。
前世车祸的汽油味扑面而来，她在他耳边轻笑："原来重生的钥匙不止一把。
"黑暗中蓝宝石领针的红光骤然亮起，程子谦困惑的呼唤从远处传来。
当灯光重新亮起时，李棚的翡翠胸针裂开细缝。
苏晚心看着程子谦毫无察觉地走来，后颈的青色纹路己经蔓延到耳根。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轮回时，那枚蓝宝石领针里藏着的微型摄像机，此刻正在记录李棚西装上的酒渍。
"你们在聊什么？
"程子谦揽住她的腰，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硌得她肋骨生疼。
"再说李顾问新收的北宋官窑笔洗。
"苏晚心将沾着口红的香槟杯塞进程子谦手中，"听说上面的冰裂纹会随温度变化呢。
"夜半的程氏集团大厦，苏晚心看着监控里李棚潜入地下保险库。
当警报器响起时，她按下遥控器关闭了所有出口的红外感应。
消防喷淋头突然启动的瞬间，监控画面里的青玉镇尺发出刺目强光，李棚的身影如雾气般消散在满室水幕中。
晨光染红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时，秘书送来车祸现场照片。
苏晚心抚摸着完好无损的翡翠镯子，在程子谦的死亡报告上签下名字。
血迹斑斑的蓝宝石领针躺在办公桌上，镜头最后记录的画面里，李棚举着镇尺站在悬崖边，嘴角咧开的弧度与青铜螭龙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