孚浔年间,人间战乱不断,尸横遍野,人在尸体中取暖,从尸体上抢衣服,怨念集中,地裂大规模出现,吞噬无数。
“啊啊啊啊!为什么杀我!”
“凭什么杀我!我做错了什么!”
“把我丈夫还给我!”
“娘!我怕,好多血啊,娘!”
怨灵的哭喊咒骂声挥之不去,他们想从地裂里爬出来,但有无数双黑手拽着他们的脖子、脸,所有生命都被吞噬进深渊。粘稠的水从地里涌出来,平民百姓跪着哭着求朝廷救人,却被刀剑残害。
云端之上,白玉做成的殿隐匿在阳光下,窗子里,两个男人对坐着,青衣男子垂着眼眸,盯着茶水中倒映着的脸,青色的瞳孔被睫毛衬的柔情似水。对坐的黑衣人拧着眉头看着傅凌烟,带着黑手套的手一遍遍敲打着桌上的茶盏,眉间压不住的阴郁,本来就棱角分明的脸更加严肃,一改平日里嬉笑的神色:“傅凌烟你真放的下他吗,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你们绝不是师徒这么简单,想好怎么和他说了吗,他性子硬,保不准你跳进地裂的时候跟进去了。”
“我……平日里什么事都随着他去,他该让让我了,命中注定,不必强求,也强求不来”傅凌烟把玩着手里的竹扇。窗外的白玉阶梯上涌上来些黑烟映在傅凌烟青色的眼里,怨灵的嘶吼声将云下的世界染成了黑紫色。
“你最好是这么想的。”对坐的男人答道。
“不过,我有一事相求,不知柳师弟能不能帮个忙”傅凌烟拿起桌上的茶杯,微粉的嘴唇贴上杯子,抿了一口,眉头轻微皱起。他长的好看,高挺的鼻梁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想不到啊,堂堂傅仙君也有低头求人的时候,提前告诉你,过分的事我不干。”
男人放下手中的竹扇,望着窗外,勾过一缕黑烟,那黑烟被他捏在手中像是玩物一样,发出刺耳的尖叫:“掺手人间的气运轮回本就是逆天命,我这一去,怕是魂飞魄散了。当年将他带回来如今却留他一个在世,是我对不起他。你……帮我封了他的记忆,让他睡着,待人间太平后叫起来,让他入尘吧。仙道给不了他想要的,他属于人间。让他忘了我最好”男人像是玩腻了,将手里的黑烟碾碎,散在了空气里。
对坐的男人静住了,手附在眉心上。许久才回复“你……够绝情的。问过他吗”
“……”
“看来是没,不过这事也说不得,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考虑清楚了,傅凌烟,这一步,走错了可就全盘皆输。”
“师尊他人呢?我找他!别拦着我!我要找他!”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柳符宴按着叶卿尘“你师父有事没空来。你伤没好,他特意给你熬的药,喝了。”叶卿尘不情愿的捧着药,拧着鼻子喝了。 几秒后就倒在了桌子上。
傅凌烟从房外走进来,伸手抱起叶卿尘将他轻轻放到床上,小心的摘了他的发冠,低头看着他的脸。少年被他捡来没几年,五官才长开,眉眼间的稚气刚褪去便露出属于男人的沉稳的气息,睡着的时候眼睫轻微浮动。傅凌烟低头亲了一下少年,放下床帐,对身后的柳符宴点了点头。
柳符宴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了,你这一走了就真回不来了。”
男人默不作声,纤细的手指结成印,身后的长发随风飘起。
莫回头,忘忧忘病,前世散,缘今生,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