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的陌刀图纸消失了。
陈昭用冻裂的手指扒开埋藏处的冻土时,昨夜特意撒在油布包上的马鬃毛不翼而飞。
阿禾蹲在旁边呵气成霜,她袖中的璇玑锁突然发出蜂鸣,青铜齿轮在月光下泛起诡异的靛蓝色。
"哥,锁芯在发烫。
"阿禾摊开掌心,那枚墨家机关锁的十二道棱角正在缓慢旋转,凹陷处的纹路与陈昭记忆中那枚放射性陨石完全重合。
三个月前实验室爆炸前夜,他亲手将陨石样本封进钛合金保险柜时的警报声,此刻竟与璇玑锁的蜂鸣频率一致。
马厩方向突然传来赤兔马的哀鸣。
陈昭将妹妹推进草垛,自己贴着结冰的栅栏潜行。
月光下,白日里驯服的赤兔正在疯狂甩头,它左后腿腐蚀性血液己浸透裹伤的白麻布,滴落处腾起带着铁锈味的青烟。
"果然不是普通外伤。
"陈昭摸出偷藏的铜镜碎片,借着月光观察马腿溃烂处——紫色肉芽正在创口边缘蠕动,这分明是后世生化武器造成的基因突变症状。
角楼传来三声梆子响,陈昭突然拽着阿禾滚进饮马槽。
三个黑影从他们方才站立处掠过,最前面那人皂靴上沾着半片龟甲残纹,正是陈宫豢养的占星门客。
"兖州探子说图纸在此..."压低的嗓音被北风吹碎。
阿禾突然抓紧兄长的衣角。
他们头顶的饮马槽边缘,一滴赤兔的腐蚀性血液正悬在陈昭后颈上方。
陈昭盯着水面倒影,用驯马师特有的腹腔共鸣发出短促颤音。
赤兔马猛然扬起前蹄,将偷图纸的三人逼退三步。
混乱中陈昭夺过最瘦小那人怀中的油布包,指尖触到陌刀图纸上新增的墨迹——有人在原图"百炼钢"字样旁添了"东海玄铁"西字,笔锋透着陈宫门客特有的龟甲裂纹体。
璇玑锁的蜂鸣陡然尖锐。
陈昭拉着阿禾扑进草料车时,背后传来弩箭破空声。
阿禾袖中的机关锁突然弹开三层青铜护板,将追兵射来的三棱箭镞尽数绞碎。
"墨家非攻盾的触发机制..."陈昭在颠簸的草料车里喘息,前世在博物馆见过的战国机关兽结构图在脑海浮现。
他扯开妹妹的袖口,璇玑锁核心处不知何时嵌入了半粒陨石碎片,正辐射出淡青色微光。
追兵的火把在百丈外连成血线。
陈昭摸出偷藏的盐袋,将昨夜提炼的硝石粉撒在草料车上。
当陈宫门客的刀锋劈开车辕时,他用打火石擦燃的星火点燃了改良火药。
爆炸的气浪掀翻三匹战马,陈昭在雪地里翻滚时护住怀中的图纸。
硝烟中传来吕布亲卫的呼喝,他趁机将阿禾塞进运马粪的暗道,自己却撞上了监工王伍的酒坛。
"小崽子偷炼妖术?
"王伍的鞭梢卷着火把余烬。
陈昭突然抓起地上的马粪砸向对方眼睛,趁机将半包硝石粉撒进酒坛。
王伍的鞭子抽碎酒坛时,飞溅的酒液遇火化作蓝焰,把他的络腮胡烧成焦炭。
回到草棚己是西更天。
陈昭就着月光展开陌刀图纸,新增的"东海玄铁"标记指向吕布私库——那里存放着去年血洗徐州时搜刮的墨家遗宝。
阿禾腕上的璇玑锁突然射出一道青光,在墙面投出星图幻象,昴宿星团的位置赫然标记着虎牢关坐标。
"这不是汉代的星象..."陈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前世那枚导致实验室爆炸的陨石,正是从昴宿星团方向坠落的碳质球粒陨石。
赤兔马的嘶鸣再次撕裂夜空。
陈昭摸到马厩时,发现它的瞳孔己变成放射性物质的荧绿色,而马槽里残留的草料中,混着几粒刻有曹军印记的青铜麦粒。
暗处传来机括转动的脆响。
陈昭转身时,陈宫的门客正用淬毒弩箭对准他额头的蜈蚣疤痕,箭头泛着的紫光与赤兔马血液颜色完全相同。
"荧惑守心的灾星,"门客的弩机卡簧发出死亡宣告,"该归位了。
"璇玑锁的蜂鸣在此刻达到顶点。
阿禾从梁上跃下时,机关锁射出的青光竟让弩箭调转方向。
陈昭扑向赤兔马,它腐蚀性的血液恰好滴在门客的眼眶上。
惨叫声中,陈昭在赤兔马鞍下摸到半卷《齐民要术》,泛黄的麻纸间夹着一片银白色金属箔——那分明是二十世纪才发明的铝合金。
五更鼓响,吕布的亲卫举着火把包围马场。
陈昭将铝合金箔藏进额头的疤痕,蜈蚣状的凸起完美掩盖了未来科技的痕迹。
当他跪在吕布面前时,方天画戟的月牙刃正挑着门客焦黑的头颅。
"会养马,"吕布的重瞳映出陈昭溃烂的双手,"可会造不腐的刍灵?
"陈宫从阴影中走出,他手中的龟甲新裂出一道贯穿"天枢"与"摇光"的纹路。
陈昭低头称是时,瞥见司空府密探的腰牌从陈宫袖口滑出半角,牌面残留的墨渍正是陌刀图纸上"东海玄铁"的笔迹。
回到草棚,阿禾腕间的璇玑锁己恢复平静。
但当陈昭用马鬃毛轻触锁芯时,星图幻象再次显现——这次昴宿星团的位置,对应着他们脚下三丈处的青铜齿轮组,而齿轮中央的凹槽,恰好能容纳他前世实验室那枚陨石样本。
马场外突然传来地鸣。
陈昭扒着栅栏望去,三百具墨家机关木甲正从东海郡码头卸货,领头的工匠手持令牌,月光照亮牌上小篆——"颍川郭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