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刚敲过三响，祁蒙捧着鎏金铜盆跪在龙床前。
温水漫过指尖时，陈恪瞥见他左手小指戴着银甲套，在烛火下泛着幽蓝的光。
"老奴昨夜见陛下辗转，特命尚膳监熬了安神汤。
"祁蒙拧着绞金丝面巾，袖口滑落半截时露出腕间朱砂痣，"太医院周院使说，这方子还是光庙爷用过的。
"陈恪正要开口，眼前突然浮现山河社稷图。
祁蒙头顶浮现暗金篆字：”昨夜子时三刻，私会兵科给事中于谦于文华殿后夹道“。
图卷右下角的忠诚度数值定格在78，比昨日又降了一分。
"陛下？
"祁蒙捧着十二章纹冕服的手稳如磐石，"卯时三刻要行告天礼。
"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十二个秉笔太监捧着玉圭、朝珠鱼贯而入。
陈恪展开双臂任人服侍更衣，冕服压上肩头时，社稷图突然剧烈震颤。
奉先殿方向浮现血色标记：”太祖灵位异动“。
"且慢。
"陈恪突然按住正在系玉带的太监，"朕要先去奉先殿。
"满殿宫人齐刷刷跪下，祁蒙的银甲套在铜盆边沿划出刺耳声响："禀陛下，礼部定下的吉时...""吉时？
"陈恪指向窗外翻涌的阴云，"太祖托梦于朕，说紫微垣有变。
尔等要朕违抗祖训？
"这话出口自己都心惊，那社稷图竟随着话音在奉先殿标记处展开详情：灵位前的长明灯油浮着层银沫。
祁蒙脖颈后的蜈蚣疤涨得通红，跪行两步扯住龙袍下摆："陛下三思！
登基首日改仪注，恐遭言官...""陆炳！
"陈恪脱口唤出锦衣卫指挥使名讳，却见社稷图紧急修正为”现任北镇抚使陆兵“。
殿外立即闪入个身着蟒纹曳撒的武官，腰间绣春刀竟用粗布裹着刀鞘。
"臣在。
"陆兵单膝点地时，陈恪注意到他飞鱼服肘部打着同色补丁。
社稷图显示此人忠诚度高达92，但”声望值“仅有可怜巴巴的17。
"点二十缇骑，随朕往奉先殿。
""诺！
"陆兵起身时带起阵松烟墨香，陈恪瞥见他怀中露出半截奏折，封皮上”蓟镇军饷“西字被血渍洇了大半。
祁蒙突然扑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若陛下执意如此，老奴斗胆以死相谏！
"说着竟真从袖中掏出把镶宝石匕首，刀柄上”御赐“二字刺得人眼疼。
满殿死寂中，陈恪伸手握住刀刃。
温热血珠顺着龙纹滚落时，社稷图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匕首淬有牵机药“。
他故意让血滴在祁蒙手背，看着老太监的忠诚度骤降到75。
"好个忠仆。
"陈恪将染血的匕首掷于案上，青铜错金夔龙纹香炉被震得嗡嗡作响，"陆卿，若有人阻朕尽孝，该当何罪？
"陆兵拇指顶开刀格半寸："《大明律》载，阻天子祭祖者，杖一百流三千里。
"话音未落，祁蒙己经踉跄着退到殿柱旁。
奉先殿前的汉白玉月台还凝着霜花，陈恪的皂靴踩过"万寿无疆"纹样时，社稷图突然发出蜂鸣。
太祖灵位前的长明灯果然飘着银沫，他伸手蘸取少许，眼前浮现”水银混桐油，遇热则蒸毒“的提示。
"换灯油。
"陈恪刚要转身，忽见朱元璋画像的龙睛渗出黑血。
陆兵闪电般拔刀护驾，却见画像后窜出只黑毛大鼠，撞翻香炉后消失在幔帐间。
"陛下受惊了。
"陆兵收刀入鞘的动作行云流水，"臣这就着人清理...""且看这个。
"陈恪用帕子包起香灰，社稷图显示其中混着辽东特有的乌头草籽。
陆兵脸色骤变，从怀中掏出个锡制小盒："此物与上月蓟镇中毒的军马饲料...""陆镇抚使。
"祁蒙阴恻恻的嗓音从殿外传来，"该提醒陛下行告天礼了。
"社稷图在祁蒙周身标出三个红点：左袖藏着火折，右靴筒有密信，后腰别着把金钥匙。
陈恪故意将染血的帕子递给他："祁公公替朕收着这个。
"老太监接帕子时手指微颤，钥匙不慎滑落在地。
陆兵抢先拾起，社稷图立即标注：”形制为晋商票号地库密钥“。
陈恪瞥见祁蒙的忠诚度暴跌至70，额角青筋暴起如蚯蚓。
告天礼上，陈恪刚接过祭酒，社稷图突然发出警报。
太庙穹顶的蟠龙藻井中，有双眼睛正透过镂空纹样窥视。
他佯装失手打翻酒樽，琼浆洒在金砖上顿时泛起绿沫。
"护驾！
"陆兵的绣春刀横在陈恪身前，锦衣卫瞬间围成铁壁。
混乱中，陈恪看见于谦青袍一闪，竟徒手攀上丈余高的梁柱。
那御史从藻井中揪出个小太监时，祭天台下的祁蒙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是尚膳监的人。
"于谦拎着不断挣扎的太监跃下，补子上的犀牛望月沾了蛛网，"今晨当值的李进忠，三日前才从浣衣局调来。
"陈恪注意到于谦腰间挂着个磨光的铜算盘，社稷图显示其”户部亏空推算进度87%“。
正要开口，礼部尚书突然扑倒在地："臣罪该万死！
这就准备祭品...""不必了。
"陈恪指向开始飘雪的天穹，"太祖显灵降雪，这告天礼己成。
"回銮途中，社稷图突然展开新提示：”于谦忠诚度+5，现为85；陆兵声望+3，现为20；祁蒙贪墨指数升至八品“。
陈恪倚在舆轿内闭目养神，听见祁蒙正在训斥小太监："...把李进忠押到北镇抚司，叫东厂的人...""祁公公。
"陈恪突然掀开轿帘，"朕记得诏狱归锦衣卫管辖？
"祁蒙的银甲套在轿栏上刮出火星："陛下明鉴，只是陆大人近来案牍劳形...""陆卿。
"陈恪打断他的话，"人犯交给你，三日之内朕要看到供状。
"陆兵在雪中抱拳领命时，陈恪看见他冻裂的虎口渗出血珠，在雪地上洇出点点红梅。
社稷图弹出新提示：”陆兵身世线索解锁：天启西年武进士，因拒拜魏忠贤生祠被贬“。
回到乾清宫时，陈恪屏退左右，对着虚空轻叩桌案："还不现身？
"山河社稷图应声展开，朱元璋的虚影浮现在《皇明祖训》上方："娃娃可看清了？
那灯油里的水银需文火慢蒸七日，是要让你疯癫而亡。
""为何帮我？
"陈恪翻开案头奏折，发现正是于谦弹劾晋商走私铁器的折子。
虚影抚过青龙镇纸："咱当年设锦衣卫，就是要他们做天子的耳目。
"说着突然指向窗外，"小心那阉奴，他身上的沉檀香盖不住尸臭味。
"话音未落，祁蒙的声音在殿外响起："陛下，该用午膳了。
"陈恪看着食盒里精致的淮扬菜，社稷图在酒壶上标出”牵机药浓度0.3%“。
他故意将酒洒在祁蒙袍角："赏你了。
"老太监跪谢时，陈恪看见他后颈的疤痕变成紫黑色。
社稷图突然弹出紧急提示：”检测到晋商车队出现在德胜门外，载有建州信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