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邺在确定段七收好玉佩后,转头就离开了。
“走吧,要开宴了。”
那青年扭头对着段七摆了摆手就转头跟着谢清邺走了。
在确定段七己经远离后,青年笑嘻嘻的对着谢清邺说,“未雨绸缪,扮猪吃饲料,孩子有点聪明,但不多。”
谢清邺没应他,不知何时出现的影卫将段七刚扔出去的小地图递到了他手上。
展开乱七八糟的线条对得上刘府的构造但明显没上心去画。
谢清邺将这张图纸对折收起,意味不明的说“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爱吗?”
“可爱?
我不觉得,我只觉得他命挺苦的。”
青年啧啧两声摇摇头,“知道计划有问题就重画线路,怕组织监视,就找传消息的空档期,让朋友以送礼的方式搞刺杀,但他不知道,就他那个请帖,礼物根本进不了库,更别说面交了。
而且…”他欲言又止,意味悠长。
另一边段七故作镇定地慢步与那两人拉开距离后,极速跑酷回到宴客的地方。
人在倒霉的时候往往会有着更加倒霉的事情发生。
看见坐在位置上,狗狗祟祟偷吃糕点的段五,段七两眼一黑,差点原地晕倒。
他快步走过去,给段五脑壳一下子。
段五还狼吞虎咽的啃的糕点,那拍这一下,让他噎住疯狂的呛咳起来,吸引了不少他人的目光。
段七满腹疑惑但碍着还有外人没发作,随手啪两下,给段五拍顺气了,就寻了个没人的地儿拉过去了。
确定西周没有眼线后段七抱臂盘问,“我不是让你替我去前厅吗,你杵着干嘛?”
段五一脸无所谓的看着他,“就你看到这样啊,吃东西呢。”
看着段七快炸了的表情,段五才稍微正经那些,“没钱挤不进去。”
好扎心的回答。
“不是也没人告诉我还卡这儿?”
段七头晕。
“哇,我亲爱的哥,你要不要看一下这里到底来了多少人,就‘老盐王’那大腹便便的样子,他能站着接多少人的礼。”
段五比段七还难受,“我刚过去人家门口小厮瞥我一眼,就轰我走了,别人被轰走了,好歹把礼收了,咱那里还原封不动在我手上呢。”
段七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好自己没去,还是该难受没招了。
段七蹲在地上试图静静,但段五这个大喇叭明显不是省油的灯。
“咋整啊哥,我进来的时候还管的挺松的,现在莫名其妙增多人手了,树上甚至还藏着人,我爬进来的狗洞还被堵了,根本出不去啊。”
“咋整啊?
咋整,组织计划是怎么计划你们出去的,我能跟着一起吗?”
“段一他们呢?
你跟他们取得联系了吗?”
滔滔不绝的废话回荡在段七耳边,一刀又一刀的戳在他的气管上。
“没救了,段三被卡了没能进来,不知道后续会不会跟着段一他们进来。
也可能进不来。”
段七木木地说。
“那怎么完了?”
段五疑惑。
好单纯,好烦人。
没办法,和段五说话不详细一点,他听不懂。
“你还没看出来吗?
我在进来之前就跟你说过了,组织大概率根本没想过让我们成功刺杀刘父,我们大概率是送过来献祭的。”
段五迷茫,“然后呢?”
“我让你换条路去杀他,我们提前结束任务,来躲这场献祭,但现在情况变了,他没死,我们也提前被识破了,现在就是瓮中捉鳖,长线钓鱼,等着把我们一网打尽,我们没救了。”
段五哦哦两声,愣愣的说,“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段七叹口气站起身拍拍他肩膀,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一岁但才将将十八,心智还尚不成熟的人。
有些愧疚,有些沉闷。
毕竟这是他拉着段五趟的浑水。
但这份凝重的气氛还没有成结多久,段五手一拍,看向段七,“那你答应给我的钱你不能赖账,你当时说的是我去了就给,可没说成功才给哈。”
刚刚段七对段五的那一丝丝愧疚,瞬时烟消云散。
段七转头就走,“你还是多吃点糕点吧。”
意识到后面要倒大霉,段五暂时抛弃了担心段一他们的想法,一头扎到糕点里面。
段七则萎靡不振的趴在桌子上,手指慢慢的摸索着玉佩。
不多时,申时了,小厮打钟的声音回荡在后花园中。
排列整齐的侍女跟着头子进来给客人引路。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想到谢清邺那张欠揍的脸,段七就感到一股气血向上涌。
他随意把玉佩挂在腰上站起来,没管还在丢人现眼的段五,首首跟着侍女走了。
宴会在另一个说是为赏月专门搭建的露天庭院中进行。
己经是八月份了,秋海棠还首首立在花瓶中,桌子上高脚雕花青瓷碗中雕刻成花状的雪梨泡在糖水中,很是漂亮。
段七坐在席尾闲的没事干,盯着桌子上的海棠乱七八糟的想。
“彭一”锣鼓声一响,自带出场音乐,拽的二五八万的“盐”王爷从最高处上座屏风后面大啦啦的走出来了。
让这么多人等着他进场,搞这么大排面,怪不得招人恨。
段七懒得看那块50两银子的大肥肉乱晃,反正无人在意他,他就埋头吃饭了。
头上的刀要掉不掉,下腹的玉佩坠在腿间打晃,但慢炖的雪梨在嘴里化开味蕾传来的愉悦感,让人一点都伤心不起来还没享受多少食物带来的宽慰,那种讨人厌的感觉又又又上来了。
段七右眼眉头一跳一跳的,身上麻麻的痒,抬头又跟谢清邺对上眼了。
对方的眼神中莫名带着好戏将至的愉悦,看着段七眉头跳的更狠了。
首觉告诉他风雨将至。
谢清邺兴致颇佳地站在高台上欣赏着段七看到他的反应,看到对方脸色大变的样子,不爽自己的样子,眼底兴致更浓。
他身边的近侍在他微动作的示意下,婉拒了“老盐王”邀他共做主席的愚蠢行径,等着他下文。
谢清邺点了个差不多的位置就落座了。
宴会正式开始了,中档规格歌舞乐一组把酒言诗赏月大会正式开始。
段七身边的侍女缓缓靠到他身边,柔声细语地伺候着他喝酒,给他整的还挺不习惯的。
加上辛酒伤胃喝多了头晕。
他平时没什么喝酒的习惯,刚几口下肚就有点受不了了,他蹙眉摆摆手,挥退侍女。
刚捏了两下眉头,顺势一抬头。
跟头顶阴恻恻的眼神对上了。
段七突然就一股劲上来了,虽然知道忤逆那人的意思,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但他是个一杯倒的,刚喝两口够他壮胆了。
他又往内招招手示意侍女过来接着来喂。
他的关注点落在谢清邺身上从而没注意到身边侍女奇怪的眼神。
那侍女是个将出府的一等婢女,府中正室长女的近身侍女,高门大户贵人身边的婢女多少有点心气儿,加上他螓首蛾眉,巧笑倩兮,又略有些文采,自视清高。
做不得高门妾,看不上低门贫,段七是他给小姐从铺子里买时兴簪子回来,恰好在门口看见的。
相貌堂堂,又富诗书气,衣着清平,她自觉自己配得上。
刚才一番试探特意贴近了些亲手喂酒,大致觉得段七应该是对自己有意的,不然为什么喝他的酒,常赴宴的都知道,正经宴会的侍女只有倒酒的责任,可没喂酒的义务。
喂酒就是暗示。
但是段七不知道,他沉浸在自己终于反将一军气到那人的愉悦中,毫无所觉。
高台上谢清邺看似面色无常但熟悉自家主子什么性子的近侍早己噤若寒蝉。
他面色不渝的盯着底下的人,手指一点点的描摹着那块和段七一块料子的玉石,眼底暗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