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南州市的街道被霓虹灯染成斑驳的色块。
林默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回家的路上，校服领口被汗水浸得发皱，书包带子在肩头晃荡，像是他摇摇欲坠的生活。
穿过老旧的居民楼区，楼道里声控灯忽明忽暗。
他打开家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饭菜冷掉的气息。
客厅里，电视正播放着夏国修仙者联盟的新闻，画面里身着玄色法袍的修士御剑飞行，身后拖着璀璨的灵气尾焰。
父亲林建国窝在褪色的沙发里，啤酒瓶在茶几上堆成歪斜的小山，浑浊的眼神盯着屏幕：“天天都是这些，有啥好看的……”“小默回来啦？”
母亲周秀兰系着油渍斑斑的围裙从厨房探出头，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刺眼，“快洗手吃饭，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林默应了一声，走进卫生间。
镜子里的少年脸色苍白，眼下挂着青黑的阴影，校服袖口磨得起了毛边。
水流冲刷着掌心时，他又想起下午苏清影那道嫌弃的目光，指甲不自觉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状的红痕。
饭桌上，父亲突然重重放下酒瓶，震得碗筷都跟着颤动：“老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说你成绩差得离谱！”
酒气混着唾沫星子喷在林默面前，“我和你妈起早贪黑卖早点，供你上学，就换来个全班倒数第一？”
周秀兰放下筷子，欲言又止：“建国，孩子……”“闭嘴！”
林建国拍桌怒吼，“他都高三了！
夏国现在竞争多激烈不知道？
没学历没修为，以后只能去工地搬砖！”
他抓起桌上的啤酒瓶，狠狠砸在地上，玻璃碴溅到林默脚边，“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废物！”
林默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十六年来，他第一次首视父亲通红的眼睛：“你以为我想这样？”
声音里带着压抑太久的颤抖，“从小到大，你们除了骂我，关心过我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吗？”
“你还有理了？”
林建国踉跄着要站起来，被周秀兰死死拉住。
“够了！”
林默抓起书包冲出门，身后传来母亲的哭喊和父亲的咒骂。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声一盏盏亮起又熄灭，像是他支离破碎的人生。
他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头，不知不觉走到了南州市图书馆。
这座修建于灵气复苏初期的建筑，外墙雕刻着古朴的符文，夜晚会发出幽蓝的微光。
林默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穿过摆满现代科技与修仙典籍的书架，最终在“灵根开发基础”的书架前停下。
泛黄的书页间，夹着一张苏清影的照片——那是初中时他趁她不注意***的，她正踮脚够书架顶层的书，马尾辫垂在背后。
林默指尖抚过照片，突然想起今天数学课上，苏清影在修仙选修课时展示的水属性法术：她轻挥玉手，讲台上的水杯立刻升起晶莹的水柱，在空中凝成冰花，引得全班惊叹。
而他在修仙课上，连最基础的引气入体都难以做到。
“同学，闭馆时间到了。”
管理员的声音惊醒了他。
林默慌乱地将照片塞回书中，却不小心带落了旁边一本厚重的典籍。
书本落地的瞬间，一道金色光芒闪过，林默的指尖传来刺痛，一滴鲜血渗进封面上古朴的“荒”字里。
整座图书馆突然剧烈震颤，书架上的书籍纷纷悬浮而起，空气中的灵气疯狂汇聚。
林默惊恐地后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无数道流光没入他的眉心。
剧痛中，他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荒古圣体，现世……”当一切恢复平静时，管理员冲过来查看，却发现林默只是坐在地上，额头布满冷汗。
“同学，你没事吧？”
林默强撑着站起来，只觉得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在游走，却又抓不住任何实质。
他跌跌撞撞地走出图书馆，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王胖子发来的消息：“默子，你走后苏清影和那帮人说，以后别再欺负你了，说影响学习氛围……不过听着怎么像是在嫌弃你碍眼啊？”
林默盯着手机屏幕，喉咙发紧。
原来连她的“善意”，都是因为他的存在打扰到了她的世界。
夜风吹过，他抱紧双臂，突然觉得南州市的灯火格外刺眼。
那个神秘的声音、体内躁动的力量，或许是命运的转机，又或许只是另一场虚幻的梦。
但此刻的他，只觉得疲惫至极，像一片被风吹散的落叶，在生活的漩涡里，找不到任何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