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村口老槐树下的絮语“柱子,你说咱村东头那片荒田边上,
真有面能照见前世的古镜?”王老汉蹲在村口老槐树下,吧嗒着旱烟袋,
烟锅里的火星在暮色里明明灭灭。他对面的年轻人叫李柱,刚从城里打工回来,
裤脚还沾着些水泥点子,闻言咧嘴笑了:“爷,您又听二婶子瞎咧咧呢?
她前儿还说看见黄鼠狼拜月,结果是隔壁老张家的猫在刨土。”“你这娃,懂个啥!
”王老汉磕了磕烟锅,烟灰落在青石板上,“那镜子的事儿,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传说了。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听你太爷爷讲过,说早年间有个货郎打这儿过,
在田埂边拾着面铜镜,一照,镜子里站着个穿官服的,吓得他当场把镜子扔回了草里。
”李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用脚碾了碾:“太爷爷那辈的故事,能当真?
说不定是货郎想讹顿饭吃,编出来的瞎话。”“你这话说的!
”旁边纳鞋底的张婆婆凑了过来,手里的针线在昏暗中划出细亮的弧线,“前几年你三姑夫,
就是那个在镇上开杂货铺的,不是去那片田边上割过草?
回来就说夜里总梦见个穿红衣裳的姑娘,哭着喊他还镜子。没过仨月,他那铺子就着了火,
你忘啦?”李柱挠了挠头,这事儿他倒有点印象。三姑夫当年哭得直拍大腿,
说八成是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可他总觉得是线路老化才着火,跟什么镜子扯不上关系。
“张婆婆,您也信这个?”“信不信的,那片地邪性是真的。
”张婆婆往田边的方向瞥了一眼,暮色已经把远处的田埂染成了灰蓝色,“你奶奶在世时说,
那镜子是早年间一个大户人家小姐的陪嫁,兵荒马乱的时候,小姐死在了逃难路上,
镜子就遗在了那片田里。打那以后,谁要是在月圆夜靠近,就能听见镜子里有人哭。
”正说着,二婶子挎着个竹篮从村西头过来,篮子里装着刚摘的豆角,
看见他们就咋咋呼呼地喊:“哟,爷几个又说古镜呢?我昨儿去给地里的玉米浇水,
瞅见那片荒田边上有新翻的土,莫不是谁把镜子挖走了?”王老汉猛地站起身,
烟锅子差点掉在地上:“你说啥?新翻的土?”“可不是嘛,
”二婶子把篮子往槐树根上一放,撸起袖子比划着,“就离那棵歪脖子柳树不远,
有块地看着像是被人用铁锹刨过,土还松着呢。我当时就琢磨,别是哪个外乡人听说了传说,
来寻宝的吧?”李柱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次回来,其实是想把村东头那片荒田承包下来,
搞个小型养殖场。要是真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传出去怕是不好办。“二婶子,
您看清楚了?确定是新翻的?”“那还有假?”二婶子拍着胸脯,“我那眼睛,
年轻时候绣荷包都不用戴花镜。再说了,那片地荒了快十年,除了野草就是石头,
谁没事去刨它?”王老汉皱着眉头,往田边走去。李柱和张婆婆、二婶子也赶紧跟上。
夕阳把四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四根孤零零的竹竿插在土路上。离着老远,
就看见那棵歪脖子柳树下,果然有块地方的土是新的,大概有个脸盆那么大,
边缘还留着铁锹的印子。王老汉蹲下去,用手捻了点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是新翻的,
还带着潮气呢。”“会不会是野狗刨的?”李柱问。“野狗哪有这么大的劲儿?
”张婆婆摇着头,“你看这土,翻得有半尺深,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二婶子突然“哎呀”一声,指着土坑旁边:“你们看,那是什么?
”几个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草丛里露着个亮晶晶的东西。李柱走过去,
用树枝扒开草,发现是半块铜镜,边缘已经锈得厉害,上面还沾着些湿土。“还真有镜子!
”二婶子的声音都变了调,“我说啥来着,肯定是有人来挖镜子了!
”王老汉接过那半块铜镜,翻来覆去地看着。镜子背面刻着些模糊的花纹,像是几朵莲花,
正面蒙着层锈,看不清人影。他叹了口气:“看样子,这镜子是被人挖出来,
又不小心打碎了。”“那另一半呢?”张婆婆问。“多半是被挖的人拿走了。
”王老汉把铜镜递给李柱,“柱子,你年轻,眼神好,看看这镜子上的花纹,
是不是跟老辈人说的一样?”李柱拿着铜镜,对着最后一点天光看了看。锈迹太多,
实在看不清什么。他心里有点发毛,又有点好奇:“爷,这镜子真有那么邪乎?
”王老汉没说话,只是望着那片荒田,眼神像是飘到了好多年前。风从田埂上吹过来,
带着野草的气味,把几个人的影子吹得摇摇晃晃。“不管邪乎不邪乎,”张婆婆突然开口,
声音有点发颤,“这镜子碎了,怕是要出事。”“能出啥事?”二婶子搓着手,“碎了好,
省得再害人。想当年你三姑夫……”“别瞎说!”王老汉打断她,
“这镜子在咱村边上待了多少年了,就算有灵性,也该护着咱村。现在被人挖了,还打碎了,
保不齐是要给咱提个醒。”李柱拿着那半块铜镜,手心有点出汗。他看着眼前这片荒田,
突然觉得它不像平时那么普通了,倒像是个张着嘴的大家伙,藏着一肚子的秘密。“爷,
要不咱报警吧?就说有人破坏村里的东西。”王老汉摇摇头:“报啥警?警察来了,
难道跟他们说有人来挖能照见前世的古镜?他们不把咱当疯子才怪。”“那咋办?
”二婶子急了,“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万一挖镜子的人再来,把咱村的风水都破了咋办?
”张婆婆突然说:“我听我姥姥说过,这镜子是有主的。当年那小姐死的时候,
把魂魄附在了镜子上,谁要是拿了镜子,她就会跟着谁。现在镜子碎了,
她的魂魄怕是不安生了。”李柱觉得后背有点发凉,赶紧把铜镜塞给王老汉:“爷,
这东西我可不敢拿,您收着吧。”王老汉把铜镜揣进怀里,拍了拍:“放心,有我在,
出不了啥大事。今晚是月圆夜,咱们都警醒着点,别让孩子往这边跑。”几个人没再多说,
默默地往村里走。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像个白盘子挂在天上,把田埂照得一片惨白。
李柱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片新翻的土在月光下,像块没愈合的伤口,透着股说不出的瘆人。
走到村口,王老汉突然停下脚步,对李柱说:“柱子,明儿你去镇上,给你三姑夫捎个信,
让他最近别回村,也别念叨镜子的事。”李柱点点头:“知道了爷。
”王老汉又看了看张婆婆和二婶子:“你们也回去吧,关好门窗,别瞎想。
”张婆婆和二婶子应着,各自往家走。李柱跟着王老汉,踩着月光往家走。一路无话,
只有鞋底踩在土路上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叫声。快到家门口时,
李柱忍不住又问:“爷,您说那挖镜子的人,会是谁?”王老汉停下脚步,望着天上的月亮,
好半天才说:“不管是谁,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迟早要还回来的。”李柱没再问,
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他摸了摸口袋,仿佛还能感觉到那半块铜镜的冰凉。他不知道,
这面碎了的古镜,会给这个平静的小村庄,带来什么样的波澜。
第二章 三姑夫的心事第二天一早,李柱就骑着电动车去了镇上。三姑夫的杂货铺烧了之后,
就在镇上租了个小房子,靠给人修自行车过活。找到三姑夫的时候,他正在路边的修车摊前,
给一辆自行车补胎。看见李柱,他直起腰,擦了擦手上的油污:“柱子?你咋来了?
”“三姑夫,我爷让我给您捎个信。”李柱把电动车停在路边,“他说,让您最近别回村,
也别念叨那镜子的事。”三姑夫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手里的扳手“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镜子?是不是那田边的古镜出事了?”李柱点点头,
把昨天发现半块铜镜的事说了一遍。三姑夫听完,一***坐在小马扎上,眼神发直,
嘴里喃喃着:“来了,还是来了……”“三姑夫,您咋了?”李柱觉得不对劲,
“您是不是知道啥?”三姑夫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盒烟,点了一根,
猛吸了几口:“柱子,不瞒你说,那镜子,我当年也见过。”“您见过?”李柱吃了一惊,
“您不是说只是梦见过个穿红衣裳的姑娘吗?”“那是我怕你三姑担心,没敢说实话。
”三姑夫又吸了口烟,烟雾从他嘴里冒出来,把他的脸遮得模模糊糊,“其实那年我去割草,
是真的看见那面镜子了。”李柱赶紧蹲在他旁边:“您快说说,到底咋回事?
”“那是七年前的事了,”三姑夫望着远处的路,像是在回忆,“也是这么个夏天,
天旱得厉害,地里的草都快枯死了。我想着村东头那片荒田没人管,草长得肯定好,
就背着筐过去了。”“到了那片田,刚割了没几下,就看见那棵歪脖子柳树底下,
有东西在反光。我走过去一看,是面铜镜,就那么躺在草里,擦得干干净净,跟新的一样。
”“我当时也听说过古镜的传说,心里有点怕,但又忍不住好奇,就捡起来照了照。
你猜我看见啥了?”李柱的心跳得厉害:“看见啥了?”“镜子里根本不是我,
”三姑夫的声音有点发颤,“是个穿红衣裳的姑娘,长得可俊了,就是脸色白得吓人,
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吓得手一松,镜子就掉回草里了。”“我当时魂都快没了,
背起筐就往家跑。从那以后,就天天做噩梦,梦见那姑娘站在我床边,
哭着说她的镜子被我碰过了,要我还她个清白。”“没过多久,杂货铺就着火了。
我当时就想,肯定是那姑娘在怪我。后来我去庙里烧了三回香,又给那片田烧了点纸钱,
才算安稳了些。”李柱听得目瞪口呆:“那您咋不早说?要是早知道镜子是真的,
咱村也能早点想办法啊。”“说啥?跟谁说?”三姑夫苦笑了一下,“跟你三姑说?她胆小,
非吓出病来不可。跟村里人说?他们不把我当疯子才怪。再说了,那镜子看着就邪乎,
谁愿意沾惹?”“那您觉得,是谁挖走了另一半镜子?”李柱问。
三姑夫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我总觉得,那镜子不一般。当年我照的时候,
就觉得那姑娘的眼神,像是有啥话要说。现在镜子碎了,怕是她的怨气更重了。
”他突然抓住李柱的手:“柱子,你回去跟你爷说,千万别去找那另一半镜子。那东西,
谁沾谁倒霉。我这铺子,我这后半辈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李柱点点头:“我知道了三姑夫。您也别多想,我爷说了,让您最近别回村,
等过了这阵子再说。”三姑夫松开手,又点了根烟:“不回,我肯定不回。那地方,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进去了。”李柱没再多说,骑着电动车往村里赶。路上,
他脑子里全是三姑夫说的话,还有那个穿红衣裳的姑娘。他不知道那姑娘是谁,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附在镜子里,但他隐隐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回到村里,
已经是中午了。王老汉正在院子里编筐,看见他回来,放下手里的藤条:“跟你三姑夫说了?
”“说了,”李柱把电动车停在院里,“他说他当年真见过那镜子,
还照出个穿红衣裳的姑娘。他让咱别找另一半镜子,说谁沾谁倒霉。
”王老汉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三姑夫没说实话。那镜子,确实邪性。”“爷,
您说那姑娘是谁啊?真像张婆婆说的,是当年那个逃难的小姐?”“谁知道呢。
”王老汉拿起藤条,继续编筐,“老辈人传下来的说法多了去了。
有的说那小姐是被土匪害死的,有的说是病死的,还有的说她是为了守节,自己投了河,
尸体漂到了这田边。”“不管是咋死的,总归是个可怜人。”王老汉的手顿了顿,
“她的镜子被人打碎了,心里肯定不好受。”李柱坐在门槛上,
看着院子里的鸡在啄米:“爷,那咱现在咋办?就看着那半块镜子在您这儿,
另一半被人拿走?”“还能咋办?”王老汉把编好的筐底放在一边,“那挖镜子的人,
要是识相,就该把另一半送回来。要是不识相,迟早会出事。到时候,不用咱找他,
他自己就会找上门来。”“您咋知道?”“这镜子啊,”王老汉指了指怀里的半块铜镜,
“跟着它的,不光是那姑娘的魂,还有她的执念。谁拿了它,就等于把那执念揣在了怀里,
甩都甩不掉。”正说着,二婶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王大爷,不好了!出事了!
”王老汉放下藤条:“咋了?慢慢说。”“是……是老刘家的二小子,”二婶子喘着气,
“刚才有人看见他在那片荒田边上转悠,嘴里还胡言乱语的,
说什么‘镜子里的姑娘在叫他’,现在被他爹妈锁在家里了,哭得跟杀猪似的!
”第三章 疯癫的二小子王老汉和李柱跟着二婶子,赶紧往老刘家跑。还没到门口,
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哭喊声,夹杂着摔东西的声音。老刘两口子正站在门口,急得直搓手。
看见王老汉,老刘眼圈一红:“王大爷,您可来了!您快看看二小子,这是咋了?”“别急,
先说说咋回事。”王老汉走进院子。“今儿早上还好好的,”老刘的媳妇抹着眼泪,
“吃过早饭,说去村头找伙伴玩。刚才有人来报信,说看见他在东头那片荒田边上,
对着空气说话,还一个劲儿地往草里钻,像是在找啥东西。我和他爹赶紧过去,把他拉回来,
他就成这样了,又哭又闹,说镜子里的姑娘在等他,非要回去。”屋里的哭喊声更大了,
还夹杂着“放开我”“我要去找她”的喊叫。王老汉推开门,只见老刘家的二小子——刘宝,
正被捆在椅子上,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全是鼻涕眼泪。看见王老汉,
刘宝突然不闹了,直勾勾地盯着他:“爷爷,你把镜子给我吧,她在等我呢。”“谁在等你?
”王老汉问。“就是镜子里的姐姐啊,”刘宝咧着嘴笑,笑得有点吓人,“她长得可好看了,
穿红衣裳,梳着长辫子,说只要我把镜子还给她,她就跟我玩。”李柱心里一紧,
这刘宝说的,不就是三姑夫见过的那个姑娘吗?“你啥时候见着她的?”王老汉又问。
“就刚才啊,”刘宝的眼神有点飘忽,“我在田边玩,看见那片新翻的土,就想去看看。
刚走到柳树下,就看见草丛里有个亮晶晶的东西,捡起来一看,是半块镜子。
我对着镜子一照,就看见她了。”“那镜子呢?”李柱追问。
“我……我“我……我被爹拉回来的时候,好像掉在田埂上了。”刘宝说着,
突然又开始挣扎,“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捡镜子!她还在等我呢!
”老刘赶紧按住他:“你这孩子,胡说八道啥!哪有什么姑娘!”“真的有!
”刘宝急得脸通红,“她还跟我说,她叫婉儿,是好多好多年前住在这里的,
镜子是她的嫁妆,被人抢了扔在这里的。她说只要我帮她把两半镜子拼起来,她就能回家了。
”“婉儿?”王老汉皱起眉头,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听过。张婆婆不知啥时候也来了,
站在门口说:“我姥姥当年说过,那个小姐好像就叫婉儿,是城南张大户家的千金,
当年嫁给城西李家少爷,走在路上出了事。”这么一说,大家心里更发毛了。
刘宝一个十岁的孩子,从没听过这些老故事,咋能说出“婉儿”这个名字?“王大爷,
您看这……这可咋办啊?”老刘的媳妇都快哭了,“二小子是不是被啥东西缠上了?
”王老汉走到刘宝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刘宝,你跟爷爷说,那婉儿姑娘,
除了让你找镜子,还跟你说啥了?”刘宝想了想,说:“她说,拿走另一半镜子的人,
是个长胡子的叔叔,背着个黑包,昨天傍晚来的,把镜子挖出来之后,
还骂了句‘什么破玩意儿’,就拿着走了。”“长胡子?黑包?”李柱琢磨着,
“咱村没这样的人啊,八成是外乡人。”“不管是啥人,这镜子肯定得找回来。
”王老汉沉声道,“不然二小子这样,怕是好不了。”老刘急道:“那咱现在就去找?
”“别急,”王老汉摆摆手,“现在太阳正毒,田边草深,万一再出点啥事。等傍晚凉快了,
我带着柱子和几个年轻力壮的,去田边找找那半块镜子,再问问刘宝掉在哪了。
”他又看向刘宝:“刘宝,你告诉爷爷,镜子掉在田埂的哪头?是靠近柳树,还是靠近水渠?
”刘宝歪着头想了想:“好像……好像是靠近水渠那边,我被爹拽着走的时候,
手一松就掉了。”“行,爷爷知道了。”王老汉摸了摸刘宝的头,“你先乖乖待着,别闹,
等爷爷把镜子找回来,就给你看看,好不好?”刘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再挣扎了,
只是眼睛还是直勾勾的,像是在发呆。老刘两口子千恩万谢,王老汉让他们先把刘宝看好,
别再让他跑出去,自己则带着李柱和张婆婆往家走。“爷,您真要去找那半块镜子?”路上,
李柱问。“不去找,二小子咋办?”王老汉叹了口气,“那姑娘看样子是盯上他了。再说了,
刘宝说那拿走镜子的是个外乡人,背着黑包,长胡子,说不定是个古董贩子,
想把镜子拿去卖钱。这镜子在咱村待了这么多年,不能就这么被外人拿走。
”张婆婆说:“可那镜子邪性得很,找回来会不会更麻烦?”“麻烦也得找。”王老汉说,
“镜子碎了,魂魄不安,留在村里迟早是祸害。找到另一半,说不定还能想办法安抚安抚。
”回到家,王老汉从怀里掏出那半块铜镜,放在桌上,又找出块软布,
小心翼翼地擦着上面的锈迹。擦了一会儿,镜面上的锈迹掉了些,露出一小块光亮的地方。
李柱凑过去看,突然“咦”了一声:“爷,您看这镜子里。”王老汉低头一看,
只见那光亮的地方,隐约映出个模糊的影子,像是个穿红衣裳的姑娘,正背对着他们,
站在一片雾气里。王老汉手一抖,铜镜差点掉在地上。“咋……咋会这样?
”李柱的声音都有点发颤。王老汉赶紧用布把镜子盖上:“别再看了。这镜子,确实有灵性。
”他坐在门槛上,吧嗒着旱烟袋,半天没说话。李柱知道他在想事,也不敢打扰。
过了好一会儿,王老汉才说:“柱子,你去叫上你强子哥、石头弟,
再让你二婶子通知村里几个胆大的,傍晚时分,在村口老槐树下***,
咱一起去田边找找那半块镜子。”“好。”李柱应声起身。“记住,”王老汉叫住他,
“跟他们说清楚,是去帮老刘家找东西,别说镜子的事,省得人心惶惶。”“知道了。
”李柱走后,张婆婆看着王老汉:“大爷,您真打算把两半镜子拼起来?我姥姥说过,
那镜子一旦拼合,当年的事就会重现,怕是会引来更大的祸事。
”王老汉磕了磕烟锅:“祸事已经来了,躲是躲不过去了。与其等着出事,不如主动点。
再说了,那婉儿姑娘,听刘宝说的,也不像个恶人,就是想回家而已。咱帮她一把,
说不定她还能念着咱村的好。”张婆婆叹了口气:“唉,希望如此吧。不过我还是觉得,
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当年我姥姥说,那小姐死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那镜子上,
不光有她的魂,还有孩子的怨气呢。”王老汉没再说话,只是望着天上的太阳,眼神凝重。
傍晚时分,村口老槐树下聚了七八个人,都是村里的年轻汉子,有李柱的堂哥李强,
发小石磊,还有几个平时在村里干活的。二婶子也来了,手里拿着个篮子,
里面装着水和馒头。“王大爷,找啥呢?神神秘秘的。”李强问,他是村里的治保主任,
平时胆子最大。“老刘家的二小子,把个玩具掉在东头田边了,哭着要,咱去帮着找找。
”王老汉说。“嗨,多大点事,”石磊拍着胸脯,“包在我们身上。
”一行人往村东头的荒田走去。太阳快落山了,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田埂上的野草被风吹得“沙沙”响。到了那片新翻的土旁边,王老汉说:“刘宝说,
东西掉在靠近水渠那边了,大家分开找找,仔细点,别漏了。”几个人应着,
散开往水渠那边走。李柱和李强一组,沿着田埂慢慢找,眼睛盯着草丛。“柱子,
我咋觉得不对劲呢?”李强突然说,“找个玩具,用得着这么多人?再说了,这地方邪性,
村里老人都不让来。”李柱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说实话好:“强子哥,其实不是找玩具,
是找半块镜子。”他把古镜的传说,还有刘宝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李强听得目瞪口呆:“真有这事?我还以为是老人们编出来吓唬小孩的。
”“我也没想到是真的,”李柱说,“但刘宝那样子,不像装的。咱还是赶紧找到镜子,
看看能不能让他好起来。”李强点点头:“行,那咱仔细找。”两个人正说着,
突然听见石磊喊:“找到了!是不是这个?”大家赶紧跑过去,只见石磊手里拿着半块铜镜,
跟王老汉那半块差不多,边缘也锈迹斑斑,上面还沾着些泥。王老汉走过去,接过铜镜,
和自己怀里的那半块一对,正好能拼起来,背面的莲花花纹也能对上。“还真找到了!
”石磊挺高兴,“这镜子看着挺老,是不是值点钱?”“别瞎说!”王老汉把镜子收好,
“这是老刘家的东西,找到就行了。”他看了看天,太阳已经落山了,
天色开始暗下来:“行了,都回去吧,谢谢大家了。”众人散去,
王老汉把两半铜镜用布包好,揣在怀里,和李柱往家走。路上,李柱问:“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