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重逢与狗男人备注江城的夏末总被黏腻的湿气包裹,梧桐树叶被雨水洗得发亮,沿着运河两岸铺成绿色的帘幕。
林穗坐在 “回声” 咖啡馆靠窗的位置,第 37 次刷新邮箱,催稿邮件像雨点般密集。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雾霾蓝衬衫的袖口沾着咖啡渍,右耳别着的素描铅笔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玻璃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水声,紧接着 “吱呀” 一声,古董木门被顶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雨幕里,黑色风衣下摆还在滴水,水珠顺着挺首的西装裤腿蜿蜒而下。
男人抬手摘下金丝边眼镜,用指腹擦拭镜片上的水雾,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线 —— 正是这个让她在无数个深夜骂骂咧咧的轮廓。
“林小姐,” 顾砚声的声音穿过雨帘,带着熟悉的清冷,却让林穗瞬间炸毛,“欠了三个月房租,不如用劳力抵债?”
林穗 “嚯” 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顾砚声?
你怎么在这?”
她下意识摸向手机,想找闺蜜咖啡师小吴求救,屏幕却在此时亮起。
微信置顶赫然显示着 “狗男人” 三个字,最新消息是她三分钟前发的沙雕表情包,而对话框顶端的头像,正是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催债鬼。
两人视线在半空相撞,窗外突然炸响一声惊雷。
咖啡馆角落的古董咖啡机发出 “咔哒” 哀鸣,像是在为这场尴尬的重逢伴奏。
林穗感觉脸颊发烫,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胡乱滑动,想把那个显眼的备注藏起来。
“看来林小姐记性不错。”
顾砚声走近吧台,风衣上的檀香味混着雨水气息扑面而来,让林穗莫名想起大学图书馆的午后 —— 他总穿着白衬衫坐在靠窗位置,阳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她的笔记本上,空气里飘着和现在一样的味道。
“谁记性差了!”
林穗梗着脖子反驳,顺手拿起桌上的马克杯想喝口咖啡压惊,却没注意杯沿还沾着奶泡。
她仰头的瞬间,奶泡恰好蹭在鼻尖,活像只偷喝牛奶的猫。
顾砚声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伸手想帮她擦掉,指尖快要触到皮肤时,林穗猛地偏头躲开。
马克杯 “哐当” 一声摔在地上,陶瓷碎片飞溅开来。
顾砚声眼疾手快地拽过她的手腕往后拉,掌心却被一片尖锐的瓷片划破,鲜红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
“你干什么!”
林穗看着他掌心的伤口,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
那道划痕的位置,和五年前他帮她拆快递时被美工刀划伤的疤痕几乎重合。
“总不能让债主流血又流泪。”
顾砚声收回手,从西装内袋掏出帕子简单包扎,“三个月房租换一个月临时工,负责咖啡馆晚班和解忧酒吧的服务生工作,干不干?”
林穗盯着他渗血的帕子,又瞥了眼手机里催稿邮件的最后通牒,咬牙切齿地答应:“干!
但说好只是工作关系,别想搞小动作!”
“林小姐多虑了。”
顾砚声推了推重新戴好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晦暗不明,“明天开始上班,穿这个。”
他从吧台底下拿出件印着 “回声临时工” 的姜黄色围裙,递过来时指尖故意擦过她的手背。
林穗像触电般缩回手,围裙被揉成一团抱在怀里。
顾砚声转身去检查咖啡机时,她偷偷点开微信,看着那个 “狗男人” 的备注名,手指悬在修改键上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愤愤地锁了屏。
傍晚雨势渐小时,林穗抱着围裙准备离开,却在咖啡馆门口撞见顾砚声送客人出门。
男人正低头听客人说话,侧脸在路灯下柔和了许多,嘴角甚至带着浅浅的笑意。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神态,让她心里莫名堵得慌。
“顾老板,你这围裙挺别致啊。”
路过的快递员阿杰笑着打趣,三轮车斗里贴满了林穗的美食视频截图,“跟林博主上次首播戴的同款不同色嘛。”
顾砚声抬头看向林穗,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是吗?
可能是巧合。”
林穗的脸 “腾” 地红了,抱着围裙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顾砚声和阿杰的交谈声,风把只言片语送进她耳朵 ——“…… 她最爱吃街角那家的桂花糕……”回到出租屋,林穗把围裙扔在沙发上,翻出五年前的旧相册。
指尖抚过毕业照上穿着学士服的顾砚声,他那时还没戴眼镜,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照片背面有行小字,是她当年偷偷写的:“顾砚声的虎牙像仓鼠,鉴定完毕。”
手机突然震动,是 “狗男人” 发来的微信:明晚七点上班,穿好围裙。
后面跟着个句号,一如既往的冷淡。
林穗对着屏幕翻了个白眼,回了个 “收到” 的表情包,却在发送后对着聊天界面看了很久。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林穗想起五年前那个同样暴雨的清晨,她在校门口梧桐树下撞见顾砚声和一个陌生女生说话,女生递给他一个精致的盒子。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是他母亲第一次找到学校,而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伪造的癌症诊断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