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浅韵眉头微皱,沉声道:“看来目前也只能如此了,我们稍等片刻再去寻找线索吧。”
她的话音刚落,身旁那位“母亲”脸上憨厚质朴的笑容似乎僵硬了一瞬,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浑浊与诡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只是催促道:“小羽,跟你朋友别站门口说话了,快请人家进来吃饭呀。”
白泠羽和凌浅韵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系统倒是替她们把身份关系都安排好了。
“好,这就来。”
白泠羽淡淡应了一声,声音平稳无波。
凌浅韵也顺势首起身,脸上挂起了无可挑剔的、略带疏离的礼貌微笑,对着那妇人微微颔首:“叨扰了。”
两人跟着妇人走进昏暗的屋内。
木桌上摆着几碗简单的菜蔬和米饭,散发着温热却单调的气息。
席间,那“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寨子里的事,多是些家长里短,但总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向后山的洞穴和那个“洞神”的传说。
“……唉,也是造孽哦,老石家的闺女,这不刚从山里回来,就变得痴痴傻傻的,满口胡话,说是洞神看上她了……”妇人一边给白泠羽夹菜,一边叹气,眼神却悄悄打量着两人的反应。
“寨老说了,这是她的福气,过几日就要送她上山了……”凌浅韵端着碗,吃得慢条斯理,偶尔附和一句“竟有这种事?”
或“真是不可思议”白泠羽更是沉默,只是偶尔抬眼,清冷的目光扫过妇人的脸,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饭后,妇人收拾碗筷去了厨房。
屋内只剩下两人。
窗外,天色渐渐暗沉下来,苗寨的夜晚来得似乎格外早,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凌浅韵走到窗边,看似随意地打量着外面逐渐亮起的零星灯火,指尖在窗棂上无声地敲击着。
“信息太少了。”
她声音压得极低,只有身后的白泠羽能听见,“那个‘母亲’,话里有引导,想让我们去后山。”
“嗯。”
白泠羽应了一声,走到她身侧,目光也投向窗外沉郁的远山轮廓,“她在害怕。
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提到‘送上山’时,她的手指在发抖。”
“恐惧才是最好的驱动力。”
凌浅韵唇角弯起冷冽的弧度,“看来这‘洞神’的‘垂怜’,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侧过脸,看向白泠羽:“得找到其他人。
唐婉裳她们不知道被分配了什么角色,分散开太危险。”
尤其是云玖玥那个小傻瓜……凌浅韵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嗯。”
白泠羽的目光依旧看着远处黑暗中如同巨兽匍匐的山峦,“系统不会给我们太多准备时间。
‘婚礼’,恐怕很快就要开始了。”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凌浅韵听出了那平静下的凝重。
就在这时,寨子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缥缈的歌声,像是许多少女在齐声吟唱,调子古老而空灵,却又隐隐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悲凉和诡异,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鼓点,乘着夜风飘荡开来。
厨房里,碗碟碰撞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位“母亲”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脸色在昏黄的油灯下显得惨白,嘴唇哆嗦着: “听……听到了吗?
祭歌……祭歌又响了……洞神……等不及了……”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
凌浅韵和白泠羽对视一眼。
看来,这场诡异的“洞神婚礼”,己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那诡异的祭歌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在苗寨的夜空,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油灯的光芒在“母亲”惨白的脸上跳动,映照出她瞳孔里纯粹的、几乎要实质化的恐惧。
凌浅韵的反应极快。
她脸上立刻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慌,伸手扶住几乎要瘫软的妇人,声音带着一丝受惊后的微颤:“婶子,这、这歌声……太瘆人了!
洞神……洞神他……真的会来吗?”
她完美地扮演了一个被传说吓到的女孩,手指却暗中用力,支撑着妇人,不让她真的滑倒在地,同时近距离地观察着她每一丝表情变化。
白泠羽依旧静立一旁,清冷的目光从妇人剧烈颤抖的嘴唇,移到她死死攥着自己衣角、指节发白的手上。
“不……不知道……但祭歌一响,就、就说明洞神满意了这次的新娘……催促着……催促着要接走了……”妇人语无伦次,猛地反手抓住凌浅韵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她肉里。
“你们……你们晚上千万别出去!
千万别!
尤其是女孩子!
听见没!”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眼神里充满了近乎癫狂的恳求和警告。
“我们知道了,一定不出去,一定不出去。”
凌浅韵吃痛地蹙了下眉,连声应着,巧妙地挣脱了妇人的钳制,转而安抚地拍着她的背。
“婶子您别怕,我们都在家里呢,没事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白泠羽递了个眼色。
白泠羽接收到信号,上前一步,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让人稍稍安定的力量:“母亲,去休息吧。
门我们会锁好。”
妇人似乎被白泠羽的冷静感染,剧烈起伏的胸口稍稍平复了一些,但眼神里的恐惧并未散去。
她喃喃着“锁好门……一定要锁好……”,一步三回头地、几乎是逃也似的钻回了自己的小房间,紧紧关上了门。
堂屋里再次只剩下两人。
窗外,那空灵又诡异的祭歌还在持续,像一层冰冷的纱幔,将整个苗寨笼罩其中。
凌浅韵脸上的惊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锐利。
她揉了揉被掐红的手腕,走到门边,仔细地将木门闩好。
“恐惧是真的,警告也是真的。”
她压低声音,语速快而清晰“但她的话不能全信。
‘满意’、‘催促’,这些词像是在强调仪式的不可逆性,加深我们的恐惧,让我们不敢反抗‘被选中’的命运。”
白泠羽走到窗边,掀开厚重布帘的一角,向外望去。
夜色浓重,只有零星几点灯火在远处摇曳,整个寨子死寂得可怕,唯有那歌声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