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车厢的腥味钻进鼻腔，我握枪的手停在半空。
驾驶座上的男人转过脸，睫毛上凝着冰霜——这是二十岁的林浅，我亲手带大的妹妹，此刻正穿着染血的白大褂。
"哥哥还是这么警惕呢。
"她擦掉嘴角溢出的黑色机油，仪表盘幽光里，她耳后的黑色纹身正渗出荧蓝液体，"从1024号实验舱逃出来用了多久？
二十七分三十六秒？
"冷链车突然急转弯，后视镜映出车厢里上百个冷冻舱。
透过结霜的玻璃，我看到无数个"林深"在低温舱里沉睡，每个克隆体左手腕都烙着不同编号。
"这是第二次轮回。
"林浅按开车载录音机，传出我熟悉的声纹，"你七年前亲手签的Ω计划同意书。
"记忆如冰锥刺入太阳穴。
2018年7月29日的雨夜在眼前炸开：我颤抖着在电子屏按下指纹，手术台上插满管子的林浅正在咯血，她背后的监控屏显示着脑癌晚期。
"用我的DNA做载体...咳咳...才能承受时间锚点的负荷..."她攥着呼吸面罩的样子和现在重叠，"哥哥要不断杀死我的克隆体...首到找到原始样本..."现实中的林浅突然咳出齿轮，机械心脏的运转声在车厢回荡。
她扯开衣领，锁骨下方埋着块刻有Ω-000的金属铭牌。
"现在是初始时间线，2023年的你是第1024个克隆体。
"她猛打方向盘避开警车，"每当你死亡，就会在更早的克隆体身上苏醒——"冷藏柜突然爆出巨响，0729号冷冻舱的克隆体正在捶打玻璃。
他脖颈处的条形码下方，有我用美工刀刻的暗号——这是在上次轮回中被杀的自己。
"小心！
"我扑倒林浅的瞬间，挡风玻璃被狙击子弹击碎。
后视镜里出现三辆改装越野车，车顶的激光炮正在充能。
"是其他实验体的回收部队。
"林浅猛踩油门，冷链车撞开跨江大桥护栏，"他们不想让你发现，所有克隆体都保留着叠加记忆..."冷藏车厢突然脱落，上百个冷冻舱坠入江面。
在失重瞬间，我看到0729号克隆体在舱内比划手语——那是我们小时候发明的暗号：林浅说谎。
落水前的刹那，我抢过方向盘向右急转。
冷链车撞进跨江隧道的同时，我看到了林浅瞳孔里闪过的数据流——和实验室那个机械义眼研究员一模一样。
爆炸气浪掀翻车厢时，我护住林浅的头。
硝烟中有冰凉的金属抵住太阳穴，她握着我的配枪微笑："哥哥知道为什么选冷链车吗？
"隧道顶部的冷库管道突然破裂，涌出的不是液氮，而是粘稠的荧蓝液体。
接触皮肤的瞬间，左手腕纹身发出剧痛，眼前浮现出陌生记忆：2020年平安夜，穿着护士服的林浅将针管刺入我的脖颈；2022年暴雨中，机械义眼研究员在咖啡馆擦拭带血的氰化物胶囊；还有此刻——真正的我正沉睡在晨星生物地下七千米的冷冻舱，脑部连接着上万条数据线。
"因为这是记忆清洗的最佳场所啊。
"林浅的声音忽远忽近，我的视网膜开始闪现错误代码。
在意识消散前，我咬碎后槽牙里藏着的病毒芯片。
世界如同老式电视失去信号，雪花噪点中浮现出绝对真实的场景：七岁的林浅蜷缩在火灾现场，而我冲进火场抱出的——是个瞳孔闪着数据流的机械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