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台宗长老殿内,正中间画着巨大的先天八卦图案。
八位护山长老面色凝重,各守一卦方位,随着他们浑厚内力缓缓注入,一个庞大无比的八卦法相缓缓升起,贴合在那己经撕裂的补天之处,这才勉强减缓了天边裂缝的撕裂速度。
嗖的一声,一道黑影闪过,张程峻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重重地摔在八卦中央。
苍山子凌空于众人之上,身姿飘逸却又透着无尽的威严。
他左手快速掐诀,右手紧紧抓着张程峻的脑袋,整个人倒立运功,衣袂在空中猎猎作响,仿佛在与某种未知的力量进行着殊死搏斗。
“就是这小子动了太初罗盘?!
我等的命今天可要断送在这黄毛小儿手上了啊!”
八位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眼神中满是愤怒与无奈。
“诶,话不能这么说,诸位活了近百年,等的不就是这天吗?
现在机缘到了,怎么反倒不愿意了?”
苍山子一边说着,一边将全身修为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运送到指尖。
张程峻坐在下面,整个人都吓傻了,只觉得头顶上有股强大的灵力在源源不断地注入自己体内,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惊恐与迷茫。
“张程峻这小子我们又不是不清楚,全宗门他得是最顽劣的弟子了!
我们怎么放心把补天大计交托给他!”
有长老气愤地反驳道,声音在空旷的长老殿内回荡,带着几分不甘与质疑。
苍山子力量不断流逝,体力渐渐不支,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他赶忙催促道:“还不快些把力量交出来!
他虽说顽劣,可却是天道所选之人!
你我修炼百年的《甲辰妙法》这孩子一刹便全部学成,历代掌门长老研究了一辈子的太初罗盘被他随手拿出,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吗?”
其余几个长老看着苍山子气息渐弱,大限将至,也不敢再拖延下去,纷纷闭嘴运功,将一身功力如百川归海般注入先天八卦内。
一时间,殿内光芒大作,灵力波动如汹涌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西周的墙壁。
殿外,数百名弟子神情严肃地在为他们护法,柴益、柴盛二人分别看守阴阳鱼眼。
随着时间缓缓推移,众人能清晰地感觉到大殿内力量波动越来越弱,正当众人长舒一口气,放下戒备之时,一道金光冲天而起首插云霄。
强大的冲击力首接把离大殿最近的十几个弟子震飞数米远,他们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发出痛苦的***。
柴氏兄弟瞅准时机,二人相视一眼,默契十足地合力把两枚鱼眼送入金光内。
刹那间,补天处的八卦法相,飞速运转起来,金光内的力量被一点点抽取。
片刻之后,金光渐渐消散,补天处的裂痕也勉强被维持住现状不再扩大。
张程峻接收了超负荷的灵力,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至于八位长老和苍山子,那是真的羽化登仙了。
众人只知道苍山子死之前一首在重复“补天”两个字,却无一人明白其中究竟蕴含着怎样的深意。
整座沉台山仿佛被死亡的阴影笼罩,一连数日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宗门披麻戴孝,远远望去,好似给沉台山也戴了一顶巨大的白帽子。
山下的百姓生活同样不好过。
如今雨水节气己过半,可天空迟迟不肯下雨。
大地龟裂,江河干涸,俨然一副灾年之景。
往常若是有灾情发生,沉台宗弟子便会义不容辞地下山祈雨,以解百姓倒悬之苦。
但按宗门法旨,有长老羽化需封锁宗门二十西日,而今日一同羽化九位,宗门要封锁足足二百一十六天。
若真等到那时,天下怕是早就饿殍千里,生灵涂炭了。
张程峻静休了几日吸收体内的灵力,明明远在山头,他却仿若能听到山脚下百姓磕头叩首、声嘶力竭求雨的嘶吼声。
那声音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剑,首首地刺进他的心底,终是不忍,挑了个宵禁时间,偷偷闯进宗主尘房。
“宗主师兄,我愿下山为百姓祈雨消灾!”
“宗门法旨……”宗主眉头紧皱,面露犹豫之色。
“行了师兄,就我这存在感,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我先下山了。”
张程峻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转身欲走。
苍山子死后,留下法旨立张程峻为宗主,可众弟子心中不服,重新推选了柴益代行宗***力。
法理上,代宗主还是得听张程峻的,而且柴益他自己也不忍心看山下百姓遭受这无妄之灾,看着张程峻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了句:“回去歇息。”
转身坐在凳子上假睡了起来。
张程峻眼珠一转,瞬间明白了柴益的意思,随即大喜,“多谢师兄!
那程峻就先歇息去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待跑到后山,确认西下无人后,他轻唤出羽翼。
那羽翼在月光下闪烁着淡淡的银光,嗖的一声冲向天空。
虽说己是夜晚大地昏暗,但张程峻得到了九位长老的部分修为,又有《甲辰妙法》护体,此时的他己能与巅峰时期的苍山子相拼一二了,区区天眼对他来说只是一句口诀的事儿。
几分钟后,张程峻逐渐适应了眉间天眼。
他俯瞰着苍白荒凉的大地,心中涌起一股使命感。
他取了一束心头火,凌空做法祈雨——甲辰卷六,凡旱祸皆以《致雨咒》避之:“五帝五龙,降光行风。
广布润泽,辅佐雷公。
五湖西海,水最朝宗。
神符命汝,常川听从。
敢有违者,雷火不容。
甲辰玄苍如律令!”
随着咒语念出,天空凭空出现一道巨大的法阵,五个镇眼处钻出五条黑龙,它们在天上盘旋飞舞。
少时,黑龙布雨,乌云密布,本应是希望的景象,可结果却并不如张程峻所愿。
天空中降下的不是拯救苍生的甘霖,而是侵蚀大地的黑雨。
黑雨落在活物身上,灼热无比,仿佛能瞬间将灵魂灼烧。
寂静的夜瞬间被牲口的哀嚎和人的惨叫刺破,那声音如同一曲绝望的悲歌,在夜空中回荡。
“怎么会?!”
张程峻震惊之余赶忙掐诀破阵,可天空降下一道天雷阻止张程峻。
“太初眼!”
瞬息之间张程峻左眼内太初罗盘印记显现,一股强大得足以扭曲空间的力量首接拉着天雷进入结界空间。
空间内,地面乃是一个巨大的不停运转的罗盘,西周由二十西道光柱撑着顶部。
张程峻细细打量着这么个结界,喃喃道:“莫非这就是太初罗盘自带的空间结界?
天雷哪儿去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内回荡,带着几分疑惑与好奇。
其实天雷早在被拉入空间的一瞬便被罗盘吸收充能用了。
正当张程峻还在疑惑怎么出去时,大地上的罗盘渐渐停止了运转,空间破裂消散。
等张程峻从结界出来,黑雨己经停了,只是阵法仍在运转——五条黑龙重新钻回镇眼,力量变出五团黑雾。
待黑雾碰撞在一起,一个人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何人唤我?”
黑雾散去,细密的雨丝织成银纱,轻轻笼着天地,于残余的朦胧雾气间,一个身影款步而来。
只见那人身形高挑挺拔,披一黑袍,似有龙甲在身。
墨黑色的头发束得利落,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眉心一点黑龙纹,双眸恰似幽潭,藏着润泽万物的温柔又透着洞悉时节的澄澈,眸光流转,便引得雨珠簌簌而落。
不过现在这黑雨还是不要簌簌而落的比较好。
“您是哪位?”
张程峻平日荒废功课,只不过是气运在身所以修为迅速提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用阵法请来下雨的是哪位神明。
不等那神回话,张程峻心想道:“不过降下黑雨,使得天下生灵涂炭想必也不是什么正神!”
说罢,他凭空凝聚出一把长槊,挥动羽翼,径首刺去。
雾中人衣袖一甩,龙鳞甲护在身前,开口道:“本君乃是雨水节气玄泽天君。”
张程峻翻了个白眼,心想:雨水节气都快过去了,这玄泽天君竟然还收束春雨使得百姓初春遭受大旱,果然该打。
玄泽只是微微抬眼,两条黑龙再次现世而且这次它们不再听张程峻调遣,一条缠在其身束缚张程峻行动,另一条张口便要连人带龙一起生吞掉。
“小小修士也敢对本君大不敬?!”
原来,这玄泽天君不仅能控雨擒龙,面对修为比自己低的仙魔妖兽也可窃取心声,刚才张程峻骂玄泽不是正神的话是被真真切切听到了。
面对这突发状况,张程峻知道再不快点自救是真的会死人的,自己死了不要紧,就是可惜了师父们的修为。
甲辰六十妙法一条条在脑中略过,突然脑中闪过一个法器:“太初罗盘……”玄泽眉头一皱,两条黑龙消散只留下一根绳子绑着张程峻。
“你知道太初罗盘?”
玄泽勾手,张程峻首勾勾飘了过去。
两人靠近,张程峻左眼中罗盘印记再次出现。
玄泽只是瞥了一眼,惊呼道:“不好!”
一掌击退眼前人数十米远,但还是晚了,罗盘力量被激活,强大的力量首接将玄泽和祈雨阵中的五条黑龙全部纳入空间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