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转角的薄荷味九月的风带着夏末的余温，悄悄溜进明德中学的教学楼。
走廊里刚上完早自习的学生熙熙攘攘，苏念抱着一摞刚收齐的数学作业本，小心翼翼地在人群中穿梭。
她今天穿了件浅粉色的针织衫，袖口绣着小小的樱花图案，怀里的作业本摞得太高，挡住了大半视线，只能低着头快步往前走。
“让一让，麻烦借过啦！”
她小声提醒着，试图绕过几个聚在走廊中间聊天的男生。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借过借过”的呼喊。
苏念还没来得及回头，肩膀就被猛地撞了一下，怀里的作业本哗啦啦散了一地，最上面的笔记本更是滑出老远， pages 散开像只折了翅膀的蝴蝶。
“对不起对不起！”
苏念慌忙蹲下身，手指忙乱地去捡散落的本子，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周围的喧闹声好像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越是着急，手指越是不听使唤，好几本作业本从膝盖上滑下去，又滚出老远。
就在这时，一双干净的白球鞋停在她眼前。
苏念抬头，撞进一双清澈如溪的眼眸里。
男生穿着明德中学统一的蓝白校服，领口系着端正的领带，额前的碎发被阳光晒得有些蓬松，正弯腰帮她捡最远处那本散开的笔记本。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捏着笔记本边缘，小心翼翼地把散开的纸页捋整齐。
“你的东西。”
男生把整理好的笔记本递过来，声音像秋日清晨的风，清爽又温和。
苏念伸手去接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带来一阵微凉的触感，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薄荷汽水，让她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谢谢你。”
苏念接过笔记本抱在怀里，这才看清他胸前别着的校牌——陆星眠，高二（1）班。
这个名字她有点耳熟，好像是年级排名榜上总在第一栏的那个学神，听说不仅成绩好，篮球打得棒，画画更是厉害，是学校宣传栏的常驻作者。
“我是（3）班的苏念，真的很抱歉，刚才没看路。”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散落的作业本拢到一起，却发现自己的笔记本封面上沾了块灰渍，大概是刚才掉在地上蹭到的。
她正想从口袋里掏纸巾，陆星眠己经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包干净的纸巾，抽出一张轻轻蹲下身，帮她擦拭笔记本上的污渍。
他擦得很认真，拇指和食指捏着纸巾，沿着污渍边缘一点点蹭掉灰痕，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处理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落在他手上，能看到他指节分明的手型，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手腕处露出一小截白皙的皮肤。
“好啦，这样就干净了。”
陆星眠把擦好的笔记本递给她，站起身时，苏念才发现他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多，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眼睛。
他的睫毛很长，眨眼时像小扇子一样轻轻晃动，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和又带着点疏离。
“走廊人多，下次走路看着点。”
他帮她把怀里的作业本往上拢了拢，防止再次滑落，“作业本这么多，要不要我帮你送到办公室？”
“不用不用！
太麻烦你了！”
苏念连忙摆手，抱着作业本站起身，却因为蹲太久有点头晕，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陆星眠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针织衫传过来，让她脸颊更烫了。
“小心点。”
他松开手退后半步，目光落在她怀里的作业本上，“数学作业？
你们班今天也要交吗？”
“嗯，张老师说早自习后收齐。”
苏念点点头，突然注意到他校服右侧的口袋里露出半截画笔，笔杆是淡蓝色的，末端还沾着一点没洗干净的颜料，像不小心蹭到的天空色。
原来他真的像传闻里说的那样喜欢画画。
“那快去吧，别迟到了。”
陆星眠朝办公室的方向指了指，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我先走了。”
“嗯！
谢谢你！”
苏念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蓝白相间的校服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走路的姿势很挺拔，书包带子轻轻晃动着。
首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苏念才回过神来，抱着作业本快步往办公室走，心跳却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首跳个不停。
那天上午的数学课，苏念格外心不在焉。
老师在讲台上讲着函数图像，她却总是走神，眼前一遍遍闪过刚才的画面：陆星眠弯腰捡本子的侧脸，他认真擦污渍的手指，还有指尖相触时那阵微凉的触感。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课本上，她盯着函数图像发呆，不知不觉在草稿纸的角落里画了个小小的笔记本，旁边还画了支淡蓝色的画笔。
“苏念，这道题你来回答一下。”
数学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苏念猛地抬头，发现全班同学都在看她，脸颊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她支支吾吾地站起来，根本不知道老师问的是哪道题，只能窘迫地低下头。
“坐下吧，上课认真听讲。”
老师无奈地摆摆手，继续讲课。
苏念坐下后，心脏还在砰砰乱跳，她偷偷看向窗外，阳光正好，走廊里的梧桐树影轻轻晃动着，像极了刚才陆星眠眼里的笑意。
她摸了摸怀里的笔记本，封面上那片被擦干净的地方，好像还残留着淡淡的纸巾清香，混着少年身上清爽的气息，在心底悄悄蔓延开来。
下课铃响时，苏念收拾课本，发现早上陆星眠用过的那张纸巾被她不小心夹在了笔记本里。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纸巾，上面还留着淡淡的灰痕，阳光透过纸巾照过来，能看到细密的纹路。
苏念犹豫了一下，把纸巾折好放进了笔袋的夹层里，像藏起了一个小小的秘密。
走廊里又响起喧闹的脚步声，她趴在窗户上往下看，希望能再看到那个蓝白相间的身影，心里却甜丝丝的，像含了颗薄荷糖，清凉又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