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的升学志愿，到家里房子的归属。
甚至，在我妈查出肿瘤，面临两种手术方案时。
他依然拿出了那枚硬币，在“正面根治，反面保守”之间，选择了听天由命。
他把我妈的命，当成了赌注。
当硬币抛向空着的那一刻。
我的世界，彻底坍塌了……1.会议室的灯白得瘆人。
医生推了推眼镜，指着那张CT片。
“两种方案。”
“方案一，根治性切除，费用大概五十万，术后恢复好，活五年以上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
“方案二，保守治疗，费用五万，但复发率很高，后期一旦复发，就是扩散，到时候再想根治恐怕难了。”
五十万，换我妈一条命。
这还用选？我一把抓住我妈冰凉的手：“妈，我们选一！”“钱的事你别管，我去借，去贷款，我多打几份工，哪怕去卖血都行！”我妈眼里噙着泪，看着我，又怯怯地看向我爸。
她一辈子都这样，自己没主意，全看我爸的脸色。
我爸，徐东，此刻正襟危坐。
他对我声嘶力竭的保证充耳不闻。
他缓缓地、郑重地，从那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内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枚硬币。
被他的手盘得油光锃亮，在灯下泛着光。
又是这枚该死的硬币。
我的人生，就是被这枚硬币决定的。
我的高考志愿，是它决定的。
家里最后一套房的归属，也是它决定的。
现在，轮到我妈的命了。
“沐沐，稍安勿躁。”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平稳得像是在念经。
“***命，在天，不在我们。”
他将硬币放在冰冷的会议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老规矩。”
“正面，天意要救，我们就做方案一。”
“反面，天意说缘分未到，我们就做方案二，顺天而行。”
我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扑过去想抢走那枚硬币。
“爸！这是我妈的命！不是你的狗屁游戏！”手腕被他狠狠攥住。
他一把将我甩开，我踉跄着撞在墙上。
他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我。
“你想让你妈遭天谴吗？”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劈在我妈心上。
“违逆天意的人，会死在手术台上！”我妈的脸“唰”地一下全白了，抓着我的手猛地一缩。
她看着我爸，眼神里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句诅咒，她信了一辈子。
医生在一旁张了张嘴，大概是想说点什么“要相信科学”之类的废话。
但他看了看我爸那副疯魔的样子，又看了看我妈惨白的脸，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我爸满意地收回目光，重新变得神圣而庄严。
他捏起硬币，拇指一弹。
嗡——那枚硬币在空中翻滚，闪烁着冷光，像一只没有感情的眼睛。
我感觉我的心脏也跟着它一起在空中悬着。
叮——硬币落在桌上，旋转了几圈，最终停下。
冰冷的反面。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爸俯身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仿佛早就料到。
他用一种宣布圣旨的语调，对我们，也对医生说：“天意如此。”
我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我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被抽空了所有空气的塑料袋，又轻又扁，只剩下满腔的窒息和恨意。
我爸却像是完成了一项神圣的使命，长舒了一口气。
他甚至还拍了拍我的肩膀。
“沐沐，别难过，这是***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