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回被拐卖的那天,大伯母端着那碗加了料的糖水,笑得慈祥。她不知道,
我用了十年才从那个人间地狱里爬出来,又用了十年,才等到这样一个重来的机会。这一次,
我不跑了。我甚至会亲手替他们把门锁好,再把他们一个个,都送进真正的地狱。
那碗甜到发腻的糖水滑过喉咙,灼烧着我的灵魂,也点燃了我复仇的狼烟。来吧,
我的客人们,欢迎来到我为你们精心准备的……终点站。01“巧巧,累了吧?快,
喝碗糖水。”大伯母王桂芬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满脸堆笑地朝我走来。碗里,
淡黄色的糖水在昏暗的灯光下,漾着一种诡异的光。我低着头,
用脚尖碾着泥土地上的小石子,乖巧地点点头。余光里,堂屋门后,
一道瘦长的黑影一闪而过。就是他,王二麻子,那个毁了我一生的畜生。而我的好大伯母,
为了五十块钱,亲手将我推向了他。上一世,我哭着打翻了这碗水,
被她和突然冲出来王二麻子合力绑走,卖进了深山。十年,整整十年,我才找到机会逃出来。
可那时候,父母早已因思念我积劳成疾,双双离世。弟弟为了找我,摔断了腿,
成了一个跛子。我用尽一切,也只换来王二麻子的一句“证据不足”,
和我大伯母一家在我们坟头的耀武扬威。我不甘心,一把火,与他们同归于尽。再次睁眼,
我回到了1988年,这个改变我一生的下午。“巧巧,发什么呆呢?快喝呀,
凉了就不好喝了。”王桂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催促。我抬起头,
冲她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接过那碗水。碗沿的豁口,和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像一张咧开的,嘲讽的嘴。“谢谢大伯母。”我甜甜地喊道,声音清脆。
王桂芬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急切和贪婪。
她以为我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十二岁黄毛丫头。我将碗凑到嘴边,故意停顿了一下,
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大伯母,这糖水……怎么有股怪味儿啊?
”王桂芬的脸色瞬间僵硬,笑容凝固在嘴角。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门后,
声音有些发虚:“瞎说!糖水能有啥味儿?快喝!”“哦。”我乖巧地应着,心里冷笑。看,
她心虚了。这就对了。我不再犹豫,仰起头,将那碗加了猛料的糖水一饮而尽。
甜腻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一股熟悉的苦涩。我知道,半个小时后,我就会浑身无力,
任人宰割。但这一次,剧本,得由我来写。喝完水,我把空碗递还给她,
还故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真甜。大伯母,我还能再喝一碗吗?
”王桂芬被我这反常的举动弄得一愣,随即抢过碗,干巴巴地笑道:“没了没了,
糖金贵着呢!喝完了就快回屋睡觉去,看你累得,脸都白了。”她这是怕我赖着不走,
耽误了她的“好事”。我顺从地点点头,转身向我的小屋走去。我的小屋,其实就是个柴房,
阴暗潮湿。自从三年前父母意外去世,我和弟弟陈昂就寄住在大伯家。大伯常年在外打工,
家里就是王桂芬一手遮天。她嘴上说着会把我们当亲生的,实际上,我和弟弟吃的都是剩饭,
穿的都是堂哥不要的旧衣服。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我一眼就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弟弟陈昂。
他比我小两岁,瘦得像根豆芽菜,正抱着膝盖,警惕地看着我。上一世,我被打翻糖水后,
他哭着冲上来抱住我的腿,却被王二麻子一脚踹开,额头磕在桌角,留下了一道永久的疤。
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他受一丁点伤害。我朝他走过去,蹲下身,
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用纸包着的水果糖,这是我藏了很久,一直没舍得吃的。“阿昂,
姐姐给你糖吃。”我把糖塞进他手里。他攥紧糖,却不吃,
只是抬起那双清澈又倔强的眼睛看着我:“姐,我刚才看到……看到王二麻子了。
他不是好人,爹娘说过,不让我们跟他玩。”我的心猛地一揪,随即涌上一股暖流。
我的弟弟,他什么都懂。我摸了摸他的头,压低声音,用最严肃的语气对他说:“阿昂,
你听着。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来,就躲在床底下,用棉被堵住耳朵,好不好?
”陈昂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不安:“姐,你要去哪?”“姐姐要出门一趟,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给咱们爹娘报仇。”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记住,天亮之后,
你就去找村头的李瘸子,跟他说,我被王二麻子抓走了,往东边的山路去了。一定要告诉他,
我走的时候,在路上撒了红豆。”我口袋里,还藏着一把从王桂芬米袋里偷偷抓的红豆。
这是我为他们准备的,通往黄泉的路标。李瘸子是村里的民兵队长,
也是我爹生前最好的兄弟。他腿脚不便,但枪法极准,为人更是刚正不阿。上一世,
就是他带着人,执着地找了我五年。陈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沉重。
他用力地攥着那颗糖,指节都有些发白。“姐,你还会回来吗?”“会。”我对他笑了笑,
心里却在滴血,“姐姐很快就回来,给你带肉包子吃。”药效开始发作了,
我的四肢开始发软,视线也有些模糊。我不能再等了。我扶着墙站起来,
最后看了一眼我的弟弟,然后毅然决然地走出了柴房。院子里,
王桂芬正和王二麻子在角落里嘀嘀咕咕地分钱。看到我出来,王二麻子那双浑浊的三角眼里,
立刻迸发出贪婪的光。“成了?”他压低声音问。“成了。”王桂芬把几张毛票塞进怀里,
搓着手,像一只闻到血腥味的苍蝇,“药效快上来了,你赶紧把人带走,别让人看见。
”王二麻子搓着手,一步步向我逼近,嘴里发出“嘿嘿”的笑声,口中黄牙散发着恶臭。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就在他伸手要来抓我的瞬间,我双腿一软,“恰到好处”地向前倒去。
倒下的方向,不是别处,正是院子里那口半人高的水缸。“噗通”一声,
我整个人栽进了冰冷刺骨的水里。这一下,不仅能暂时缓解药性,更能让我的计划,
天衣无缝。因为我知道,王二-麻子最怕的,就是“湿货”。02冰冷的水瞬间将我吞没,
呛人的感觉直冲鼻腔,但我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王桂芬和王二麻子都惊呆了,
他们没想到我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快!快把她捞出来!”王二麻子最先反应过来,
声音里满是焦急和败坏。他做的是人的买卖,最讲究“品相”。一个病恹恹的丫头片子,
价格就要大打折扣。要是个淹得半死的,那更是晦气,说不定还会砸在手里。
王桂芬也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跑到缸边,伸手想把我拽出来。我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我在水里胡乱扑腾着,假装挣扎,实际上却手脚并用,让自己往水缸深处沉。
冰冷的井水***着我的皮肤,也让那股上头的药劲儿,消散了不少。“该死的丫头!
你给我上来!”王桂芬抓了几次都抓不住我滑溜溜的胳膊,气得破口大骂。
王二麻子看不下去了,一把推开她,亲自上阵。他力气大,两只手像铁钳一样箍住我的肩膀,
猛地将我从水缸里提了出来。我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
狼狈不堪。我趴在地上,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地吐着水,
看起来就像一只随时会断气的落水狗。王二-麻子蹲下来,用粗糙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
左右端详着,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妈的,真是晦气!”他啐了一口,
“这下可怎么带走?一身湿的,路上吹了风,不得发高烧?”王桂芬也慌了神,
五十块钱还没捂热呢,要是“货”出了问题,她可就鸡飞蛋打了。她连忙凑上来,
讨好地笑道:“二麻子哥,你别急。我……我去给她找身干衣服换上。”“换?哪有时间换!
”王二麻子烦躁地打断她,“村里人快下工了,被人看见就完了!赶紧的,找个麻袋来!
”听到“麻袋”两个字,王桂芬的身体抖了一下,但还是不敢违抗,立刻转身跑进屋里。
我趴在地上,看似虚弱,实际上却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用麻袋装,这是最坏的一种运送方式。不见天日,颠簸不堪,但对我来说,却是最好的掩护。
很快,王桂芬拿着一个散发着霉味的麻袋跑了出来。王二麻子一把抢过,抖开麻袋,
就朝我头上套来。就在麻袋即将罩住我的瞬间,我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
死死地盯着王桂芬,用一种极其怨毒的眼神。那眼神,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倒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王桂芬被我看得心头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撞在了门框上。“看什么看!死丫头!”她色厉内荏地骂道,不敢再与我对视。我心里冷笑,
怕了就好。我要在她心里,种下一颗怀疑和恐惧的种子。让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夜夜难安,
时时刻刻都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她。王二麻子可不管这些,粗鲁地将我塞进麻袋,
扎紧袋口,然后像扛一袋土豆一样,将我甩上了他的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后座。
麻袋里一片漆黑,混杂着泥土和霉菌的气味,令人作呕。自行车颠簸得厉害,
我的骨头都快被硌散了。但我一点都不在乎。我一边忍受着身体上的不适,
一边悄悄地解开了藏在袖口里的那根细铁丝。这是我重生后,
从柴房的破窗框上偷偷拆下来的,磨尖了头,就是一件最简陋的武器。同时,我用这根铁丝,
小心翼翼地在麻袋的底部,戳了一个小洞。不大,刚好能让红豆一颗一颗地掉出去。
自行车“嘎吱嘎吱”地响着,驶离了我生活了十二年的村庄。
我能听到王二麻子粗重的喘气声,和车轮碾过土路的沙沙声。他选择的是一条最偏僻的山路,
杂草丛生,人迹罕至。这正合我意。红豆,一颗,两颗,
三颗……悄无声息地从麻袋的破洞里滚落,像一滴滴鲜红的血,在我身后,
留下了一条通往地狱的指引。李瘸子叔,你可千万,要看到啊。不知道过了多久,
自行车停了下来。我感觉到麻袋被解开,刺眼的光线照了进来。我眯着眼,
看到王二麻子那张可憎的麻子脸。“醒了?命还挺硬。”他冷哼一声,
将我从麻袋里拖了出来。我们现在身处一个破败的山神庙里。庙里蛛网遍布,
神像的脑袋都掉了一半,看起来阴森恐怖。除了王二麻子,庙里还有另外两个男人。
一个瘦高个,一个矮胖子,正围着一堆篝火,吃着烤红薯。看到我,那两人立刻站了起来,
眼睛里放着光。“二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新货’?长得还挺水灵的嘛!
”瘦高个舔了舔嘴唇,笑得不怀好意。矮胖子则直接走过来,伸手就想摸我的脸。
我下意识地偏头躲开。“哟,还挺辣?”矮胖子不怒反笑,手上的动作更加放肆。“老三,
别乱动!”王二麻子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呵斥道,“这可是要送去给‘山上那位’的,
要是破了相,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听到“山上那位”,
瘦高个和矮胖子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畏惧。我心里一动。“山上那位”,
应该就是他们这条线的最终买家。上一世,我被卖到深山后,辗转了好几个地方,
根本不知道最初的买主是谁。这一次,我必须弄清楚。王二麻子把我推到角落,
用一根粗糙的麻绳将我的手脚捆了起来,然后扔给我一个冷硬的窝窝头。“吃!
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他恶狠狠地说道。我没有反抗,默默地拿起窝窝头,
小口小口地啃着。我现在需要保存体力,不能做任何无谓的挣扎。我要让他们觉得,
我就是一个被吓破了胆,只能任人宰割的普通女孩。夜渐渐深了,
山风从破庙的窟窿里灌进来,吹得篝火忽明忽暗。那三个人喝着劣质的白酒,划着拳,
声音越来越大。我缩在角落里,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耳朵却竖得老高,
不放过他们说的每一个字。从他们断断续续的醉话里,我拼凑出了关键的信息。
他们要把我卖给一个住在黑风山里的“大人物”。那个人心狠手辣,
据说之前买去的几个女孩,没一个活过一年的。而他们交易的地点,就在三天后,
山下的野猪林。黑风山,野猪林……这些信息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就在这时,
我听到那个瘦高个压低声音,对王二麻子说:“二哥,你说……这丫头家里人要是报了警,
可咋办?”王二麻子灌了一口酒,不屑地嗤笑一声:“报警?她一个爹娘双亡的孤女,
就一个半大的弟弟,谁会管她?再说了,她那个亲伯母可是收了咱们的钱的,她敢去报?
借她十个胆子!”他顿了顿,醉醺醺地补充了一句,而这句话,让假寐的我,
瞬间睁开了双眼。“放心吧,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找不到这儿。我走的那条路,
只有我知道。更何况……我还留了点‘记号’,保证能把所有人都引到西边那条废矿道去。
”03西边的废矿道?我的心猛地一沉。王二麻子这个老狐狸,竟然还留了后手!
他故意制造了假的线索,企图把所有可能存在的追兵都引向错误的方向。上一世,
李瘸子叔带着村民,确实在西山附近找了很久,最终无功而返。原来,症结在这里。
我攥紧了藏在袖子里的铁丝,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不行,
我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一袋红豆上。万一路上被雨水冲刷,或者被鸟兽啄食,
那我的线索就断了。我必须,再加一道保险。我悄悄睁开一条缝,观察着那三个人的动静。
他们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矮胖子和瘦高个已经东倒西歪地睡着了,
只有王二麻子还靠在柱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眼睛半睁半闭,显然也快撑不住了。
机会来了。我开始轻轻地扭动被捆绑的双手。绳子捆得很紧,是专业的死结。
但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重生前的十年,在那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
我每天都在练习如何用最不起眼的东西,解开最复杂的绳结。这是我的生存技能。
袖子里的铁丝,就是我的钥匙。我屏住呼吸,将身体蜷缩起来,用衣服作为掩护,
将铁丝一点点地伸向手腕处的绳结。这是一个极其考验耐心和技巧的过程。
我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动作幅度也不能太大。每一次铁丝与麻绳的摩擦,
都像在我的心尖上刮过。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终于,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绳结最关键的那个扣,被我用铁丝成功地挑开了。我心中一喜,
但没有立刻挣脱。我依旧保持着被捆绑的姿势,等待着最佳的时机。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
王二麻子手里的酒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了沉重的鼾声。他睡熟了。
我立刻像一条泥鳅一样,悄无声息地挣脱了绳索。然后,我没有丝毫犹豫,
手脚并用地爬向了那个呼呼大睡的矮胖子。他的腰间,挂着一个军绿色的帆布水壶。
这就是我的目标。我要的不是水,而是水壶本身。这种军绿色的帆布水壶,
在八十年代末的农村,是极具辨识度的东西。更重要的是,这个水壶的底部,
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胖”字,显然是他的专属标记。
我小心翼翼地将水壶从他的腰带上解了下来。得手后,我没有立刻离开。我环顾四周,
目光落在了那堆即将熄灭的篝火上。一个更加大胆的计划,在我脑中形成。我从火堆里,
捡起一根还在冒着火星的木炭,然后蹑手蹑脚地爬到了破庙的后墙。这面墙上,
有一扇破了洞的窗户。我记得,窗外是一片陡峭的斜坡,下面就是通往山外的主路。
我深吸一口气,用那截木炭,在墙壁上,画下了一个极其简单的符号。一个圆圈,
里面一个叉。这是我和弟弟陈昂之间的秘密记号。小时候,我们玩捉迷藏,
我就会用这个符号,告诉他哪个方向是安全的,哪个方向是危险的。圆圈代表家,
叉代表危险。合在一起的意思就是:家中有危险,速离。做完这一切,我将水壶抱在怀里,
爬上窗台,毫不犹豫地从那个破洞里钻了出去。窗外是近乎垂直的陡坡,
长满了湿滑的青苔和带刺的灌木。我顾不上被划破的疼痛,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向下滑去。
终于,我滚落到了山下的主路上。我不敢停留,辨认了一下方向,
朝着与王二-麻子他们相反的方向,拼命地跑去。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直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肺部***辣地疼,才扶着一棵大树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必须在天亮之前,把这个水壶,放到一个最显眼,又最“合理”的地方。我的目光,
投向了不远处的一条小河。河上,有一座简陋的独木桥。
这是附近几个村子去镇上的必经之路。我跑到桥边,将那个军绿色的水壶,
用力地卡在了桥墩的石缝里。做完这一切,我没有离开,而是转身,重新跑回了那座破庙。
是的,我回去了。因为我知道,逃跑,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就算我这次能跑掉,
王二-麻子他们找不到我,也会回去找我弟弟陈昂的麻烦。甚至,
他们会怀疑到我大伯母王桂芬的头上。我要的,不是逃出生天,而是让他们,自投罗网。
当我悄无声息地再次从窗户钻进破庙时,那三个人,依旧在沉睡。我爬回原来的角落,
用之前解开的绳子,重新将自己的手脚捆好。我还特意将绳结打得比之前更乱,更复杂,
看起来就像是挣扎过,但最终失败了的样子。然后,我躺在冰冷的地上,静静地等待着天亮。
这一夜,我从未如此刻般,期待黎明的到来。第二天,我是被一声惊怒的尖叫吵醒的。
“我的水壶!我的水壶哪去了!”是那个矮胖子。他睡眼惺忪地醒来,
习惯性地去摸腰间的水壶,结果摸了个空,瞬间酒醒了一半。王二麻子和瘦高个也被吵醒了,
一脸不耐烦。“嚷嚷什么!一个破水壶,丢了就丢了!”王二麻子骂道。“不是啊二哥!
”矮胖子急得快哭了,“那水壶……那水壶是我从一个当兵的亲戚那儿顺来的!
上面还有部队的编号呢!这要是被人捡了去……”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王二麻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04王二麻子的脸色,
比庙里那尊掉了脑袋的神像还要难看。在这个年代,和“部队”沾上边的东西,都格外敏感。
一个带有部队编号的水壶,如果被人捡到,再交到派出所,顺藤摸瓜查下来,
绝对是个天大的麻烦。“***的!”王二麻子一脚踹在矮胖子肚子上,
将他踹了个四脚朝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矮胖子疼得在地上打滚,却不敢吭声。
瘦高个也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道:“会不会……是昨晚风大,刮到哪儿去了?”“刮?
”王二麻子冷笑一声,三角眼扫过我们三个人,最后,停留在了我的身上。我立刻低下头,
身体微微发抖,做出一个害怕的样子。他走过来,一把揪住我的头发,迫使我抬起头。“说!
是不是你干的?”他恶狠狠地问。我拼命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因为害怕和寒冷,
断断续续:“不……不是我……我一直被捆着……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表演恰到好处,
既表现出了一个被绑架少女的恐惧,又带着一丝被冤枉的委屈。
王二麻子审视地盯着我看了半天,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什么破绽。
但我此刻就是一个完美的受害者,眼神清澈又无辜。最终,他没找到任何证据,
只能烦躁地将我甩到一边。“妈的,算我倒霉!”他啐了一口,对另外两人吼道,
“别他妈愣着了!赶紧分头找!天亮之前要是找不到,咱们都得玩完!”那两人如蒙大赦,
连滚带爬地冲出破庙,开始在附近疯狂地寻找。王二麻子也没闲着,他在庙里来回踱步,
脸色阴晴不定。显然,一个水壶的丢失,已经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我缩在角落里,
看似在瑟瑟发抖,实际上却在冷静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焦躁,他的愤怒,
他的恐惧……这一切,都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我要让他们自乱阵脚,让他们从猎人,
变成猎物。过了一会儿,瘦高个和矮胖子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二哥,
没有……附近都找遍了,连个壶盖子都没看见。”王二麻子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盯着庙门外渐渐泛白的天色,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不等了!”他咬着牙说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现在就走!至于那个水壶……就当喂狗了!”他做出了决定,
立刻开始收拾东西。我心中冷笑,走?你们今天,谁都走不了。
就在他们准备把我重新塞进麻袋的时候,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狗叫声。“汪!
汪汪!”那声音,急促而凶猛。王二麻子三人的脸色,瞬间大变。“不好!有人来了!
”瘦高个的声音都在发颤。“慌什么!”王二麻子强作镇定,
从怀里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就几条狗而已!抄家伙,谁敢进来就弄死谁!
”瘦高个和矮胖子也各自从行李里翻出了砍刀和铁棍,三个人背靠背,紧张地盯着庙门。
狗叫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一些杂乱的脚步声和人的呼喊声。“在那边!狗往那边叫了!
”“快!围过去!”是村民的声音!我听出来了,里面有李瘸子叔那独特的沙哑嗓音!
他们找到了!他们顺着我留下的线索,找到了这里!我的心狂跳起来,
一股巨大的喜悦和激动涌上心头。但我知道,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好戏,才刚刚上演。
王二麻子三人显然也听出了外面的阵仗不小,脸色变得惨白。“二哥,怎么办?
他们人好像不少!”矮胖子已经快站不稳了。王二麻子眼中凶光毕露,他看了一眼外面,
又看了一眼被捆在地上的我,一个恶毒的念头在他脑中形成。“妈的!跟老子玩黑的?
”他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来,用冰冷的匕首抵住我的脖子,对我吼道:“你!
去给老子把他们引开!就说我们往东边跑了!你要是敢耍花样,老子就先撕了你!
”他想让我,去做他的挡箭牌和假证人。这正是我想要的。我被他推搡着,一步步走向庙门。
冰冷的刀锋紧紧贴着我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哭!给老-子哭大声点!
”他在我身后低吼。我不用他吩咐,眼泪早已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我一边哭,
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外面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我的哭喊声,像一把利剑,
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外面的脚步声和呼喊声瞬间停滞了,随即,变得更加急促。
“是巧巧的声音!”“巧巧在里面!”很快,一群手持锄头、扁担的村民,
出现在了破庙门口,为首的,正是拄着拐杖,但腰杆挺得笔直的李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