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如刚将那张画着“贪腐关系网”的纸收好,小翠就在门外通报,说二老爷和三老爷来看她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姜晚如立刻躺回床上,拉高被子,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重新切换回病弱模式。
很快,两个穿着长衫、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正是姜家二叔姜宏远和三叔姜宏昌。
“晚如啊,今天身子好些了没?”
二叔姜宏远一进门就开口,声音洪亮,脸上挂着关切的笑,手里还提着一盒包装精美的西洋参。
三叔姜宏昌跟在后面,附和道:“看你这小脸白的,二哥特意给你寻来的好东西,可得好好补补。”
两人一唱一和,慈爱长辈的派头拿捏得十足。
姜晚如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又无力地咳了两声,虚弱地开口:“二叔,三叔,劳你们挂心了。”
姜宏远把西洋参放在床头柜上,顺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叹了口气:“你大哥(姜父)如今病着,姜家就你一个嫡亲的女儿,我们做叔叔的,不多看着点怎么行?
唉,这偌大的家业,事务繁杂,真是愁人。”
他话锋一转,意有所指:“你是个女孩子,又是这身子骨,就安心养病,外面的事,有我们这些叔伯在,乱不了。”
这话听着是体恤,实则是在划定界限:你一个闺阁女子,别多管闲事。
姜晚如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冷意,声音细若蚊蝇:“二叔说的是。
只是我整日躺在床上也闷得慌,前儿个让小翠搬了些父亲以前的旧账本来看,权当解闷了。”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滞了一下。
姜宏远和姜宏昌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瞬,两人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
还是三叔姜宏昌反应快,立刻打着哈哈笑道:“哎哟,我的傻侄女,看那些枯燥的数字做什么?
又费神又伤眼。
你这病刚好点,可不能再劳神了。”
“是啊晚如,”姜宏远也回过神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赞同,“那些东西,连我们这些大男人看着都头疼,你一个姑娘家,看它作甚?”
姜晚如没接话,只是用帕子捂着嘴,又低低地咳了几声,仿佛被他们说得有些委屈。
姜宏昌眼珠一转,突然热情地提议:“晚如要是实在无聊,不如这样,三叔帮你把那些账本都整理好,收到库房去?
你这房里堆着,又乱又积灰,对你养病也不好。
你想看什么,跟三叔说,三叔给你讲讲外面的趣闻。”
好一招釜底抽薪!
这是要把证据首接从她房里收走。
姜晚如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固执,轻轻摇了摇头:“不必麻烦三叔了。
那些账本上……有许多父亲的亲笔批注,我看着,就好像父亲还在身边教我一样。
病中无聊,正好学学父亲的笔迹,打发时间。”
她搬出了姜父,又把动机说得如此合情合理,充满了女儿对父亲的孺慕之情。
这一下,姜宏远和姜宏昌彻底没话说了。
他们总不能拦着一个“孝顺”的女儿,不让她“学习”父亲的笔迹吧?
再坚持,就显得别有用心了。
两人又干巴巴地劝了几句,见姜晚如只是低头不语,一副“我就要看”的倔强模样,只好悻悻地起身告辞。
走出房门,还能隐约听见他们的低语。
“这丫头,怎么突然想起看账本了?”
“小孩子心性罢了,能看懂什么?
由她去吧,翻两天觉得无趣,自然就丢开了。”
声音渐行渐远。
姜晚如缓缓坐首了身子,脸上的病气一扫而空。
她拿起桌上的那盒西洋参,打开闻了闻,确实是上品。
可惜,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这两只老狐狸,己经开始警惕了。
但他们骨子里对女人的轻视,让他们依旧没有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威胁,只当是小孩子过家家。
这正是她的机会。
姜晚如走到那堆账本前,从自己画的那张“关系网”里,找到了一个最不起眼的名字——城南百货。
这是姜家众多商铺里,最偏远、生意最差的一家,账面上年年亏损,几乎快要被人遗忘。
而这家店的掌柜,正是三叔姜宏昌的小舅子。
就从你开始了。
姜晚如的指尖在那三个字上轻轻一点,眼底闪过一丝猎人盯上猎物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