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北城三月,晚高峰堵车。苏蔓踩着共享单车,在公交车缝里钻,
车筐里放着一件皱巴巴的晚礼服。她得先去送相机,再赶去宴会——晚礼服是租的,
超时一小时扣五十。相机里的照片,
是她跟拍半个月的"大料":某地产老板深夜带不同女孩回酒店。她本打算卖给狗仔换钱,
结果对方压价太狠,她索性自己跑一趟宴会——那老板今晚会以"慈善家"身份出现,
她要去当面议价,价高就删,价低就曝光。夏瑾坐在加长轿车里,对着小镜子练习微笑。
十五度,不露牙龈。助理小满在旁边提示:"姐,待会儿先跟李总握手,再跟王董碰杯,
顺序别错,李总自尊心强。"夏瑾点头,把镜子扣下。车窗外的路灯一盏盏掠过,
她忽然觉得胸闷,像有人拿湿毛巾捂住她的口鼻,却找不到理由。她们同时抵达酒店后门。
苏蔓怕被认出来,把工装外套反穿,帽檐压得很低。夏瑾被保镖簇拥,走得快。擦肩时,
苏蔓的单车把手不小心擦到夏瑾的裙摆,"嘶啦"一声轻响,布料勾出一条细丝。苏蔓没停,
只低声留了句"抱歉",脚步匆匆。夏瑾回头,只看见一个瘦削背影,
工装外套上印着"XX速递",像是跑腿小妹。那一声"抱歉"却留在耳膜里,
像有人用指甲轻轻划了一下,不疼,但痒。宴会厅灯火辉煌。苏蔓把相机存进储物柜,
转身去找地产老板,却先被服务生拦下:"小姐,您的邀请函?"她愣了半秒,
从包里掏出一张工作证——是她之前替会展公司拍照片时留下的,照片上的她穿正装,
化了妆,和此刻灰头土脸的样子判若两人。服务生皱眉,还没开口,苏蔓已经闪身进了人群。
她得在老板上台致辞前把人堵住。夏瑾的行程比瑞士钟表还准:19:00 红毯,
19:20 签字墙,19:25 与李总握手,19:30 与王董碰杯。
当她走到签字墙前,余光扫到地产老板正被一群人簇拥着往台上走,
她心里"咯噔"一下——比预定时间提前了五分钟。她下意识加快脚步,
高跟鞋鞋跟却卡在了地板缝隙里,"咔"一声,鞋跟断了。她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旁边一只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那只手并不细腻,掌心有茧,
带着淡淡的墨水味——是苏蔓。苏蔓扶完人,立刻松手,低头继续往台前挤。
夏瑾没看清她的脸,只看见她耳后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像不小心溅上的墨点。地产老板上台,
开始致辞。苏蔓站在台下,盯着他脖子上的金链子,盘算待会儿怎么开口。
老板说话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声音洪亮,却忽然卡壳——他忘了词,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台下有人发出善意的笑声,气氛轻松。夏瑾趁机把鞋跟***,赤着一只脚,悄悄往后退,
她得去后台换双备用鞋。苏蔓却在这时往前挤,两人再次擦肩。夏瑾闻到她身上的墨水味,
和苏蔓扶她时一样。苏蔓闻到夏瑾身上的香水味,淡淡的,像雨后森林。老板终于想起词,
开始感谢各位嘉宾。苏蔓举起手机,准备拍照留证据,却听见头顶传来细微的"咔嗒"声。
她抬头,看见水晶吊灯的北侧螺栓轻轻晃动,像有人在上面踢了一脚。她心头一紧,
还没来得及反应,螺栓突然断裂,吊灯倾斜,水晶体像决堤的银河,倾泻而下。人群尖叫,
四散奔逃。苏蔓被挤得东倒西歪,却看见夏瑾还站在原地——她赤着一只脚,鞋跟断了,
跑不动。苏蔓脑子"嗡"的一声,身体再次先于大脑,冲过去把夏瑾推开。
巨大的水晶体砸在原地,碎片飞溅,像无数把锋利的小刀。苏蔓只觉得手臂一热,
血已经涌了出来。救护车内,夏瑾低头看苏蔓的手臂,血珠滚落,像一串细小的红豆。
她忽然觉得呼吸困难,像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苏蔓却在这时开口,
声音沙哑:"你......没事吧?"夏瑾摇头,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是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像那只被砸碎的水晶吊灯,
再也拼不回去。第二天,微博热搜爆了。
#扫把星扑倒锦鲤#、#水晶灯意外#、#夏瑾受伤#同时挂榜。夏家公关连夜加班,
把"救命之恩"改写成"苏蔓故意制造事故博眼球"。舆论一边倒:扫把星想翻身,
拉女神共沉沦。医院走廊,夏瑾被家族逼来"道谢",
却在关门那刻压低嗓子:"我听见你在想'裙子勒得喘不过气',你也听见我了,对吗?
"苏蔓输液管回血,两人对视,在同一秒意识到——她们被某种未知机制绑在了一起。
二苏蔓住在北城老城区的顶楼,楼梯间没有灯,她摸着黑往上爬,脚步却轻车熟路。
她从小在这里长大,后来家里破产,房子被抵押,她硬是赖着没搬走,
成了这栋楼唯一的“钉子户”。夏瑾被司机送回家时,已经是后半夜。她住在城郊的别墅区,
独栋,花园,游泳池,应有尽有。她却站在窗前,一夜没睡。她听见楼下保安巡逻的脚步声,
也听见自己脑子里苏蔓的声音——那声音不大,
却清晰得像有人贴着她的耳膜说话:“这地方***安静,安静得像个坟墓。”第二天,
苏蔓被门***吵醒。她顶着鸡窝头开门,看见一个穿西装的女人站在门口,
自称是夏瑾的助理,姓林。“夏小姐想见你。”林助理说。苏蔓挑眉:“想见我?
让她自己来。”林助理微笑:“她就在楼下。”夏瑾站在楼梯口,戴着墨镜,
穿一件黑色风衣,像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她抬头看苏蔓,第一次看清她的脸——苍白,
瘦削,左眼下方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像不小心溅上的墨点。
苏蔓也看清了夏瑾——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唇色却极艳,像雪地里突然盛开的红梅。
两人都没说话,却同时感到一阵心悸,像有人同时攥住了她们的心脏,轻轻一捏,又松开。
夏瑾先开口:“我们得谈谈。”苏蔓侧身让她进屋,动作粗鲁,
却顺手把沙发上的脏衣服团成一团,塞进角落。夏瑾环顾四周,屋子很小,却干净整洁,
书桌上堆满相机镜头和存储卡,像一座微型堡垒。她坐下,背脊挺直,像坐在谈判桌前。
苏蔓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没放茶叶,也没放糖。夏瑾端起杯子,指尖微微发抖,
水面上泛起细小的涟漪。“你听见了吗?”夏瑾问。苏蔓没装傻:“听见了,
你昨晚说‘裙子勒得喘不过气’。”夏瑾苦笑:“你也说‘这地方***安静’。
”两人对视,像照镜子,却照出截然不同的自己——一个被供上神坛,一个被踩进泥潭,
却同样被命运扼住喉咙。苏蔓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推到夏瑾面前:“写吧,
把你能想到的异常都写下来。”夏瑾接过手机,指尖冰凉,屏幕上的光标一闪一闪,像心跳。
她写了第一条:1. 听见你说话,却看不见你张嘴。
苏蔓补充:2. 距离超过五百米,心脏同时抽痛。夏瑾继续:3. 你哭,
我也想哭;你疼,我也疼。苏蔓写了最后一条:4. 这不是巧合,
是有人把我们当实验品。写完,两人同时抬头,目光相撞,像两把刀,
刀刃却对着同一个方向。夏瑾先开口:“合作吗?”苏蔓咧嘴一笑,
露出尖尖的虎牙:“合作。”她伸手,夏瑾握住,掌心相贴,温度交换,
像签订一份无形的契约。三合作的第一步,是测试边界。她们决定先保持距离,
看看“同步”的极限在哪里。苏蔓留在老城区,夏瑾回别墅,
两人约定每隔一小时记录身体反应。第一天,她们就尝到了厉害——上午十点,
夏瑾在健身房跑步,苏蔓在暗房洗照片,两人同时感到一阵眩晕,像有人突然拔掉电源。
夏瑾从跑步机上摔下来,膝盖擦破皮;苏蔓打翻显影液,手指被药水腐蚀,钻心地疼。
她们同时意识到:同步不仅限于情绪,还包括疼痛。下午三点,夏瑾被父亲叫去公司开会,
苏蔓在菜市场买菜,两人同时感到一阵窒息,像有人同时掐住她们的脖子。
夏瑾在会议室里脸色煞白,几乎晕厥;苏蔓蹲在路边,大口喘气,像离水的鱼。
她们同时意识到:同步的触发点,是“压力”。晚上十点,夏瑾躺在床上,苏蔓在浴室洗澡,
两人同时感到一阵心悸,像有人同时攥住她们的心脏。夏瑾给苏蔓发微信:你还好吗?
苏蔓秒回:不太好,像有人拿锤子敲我胸口。夏瑾起身,走到窗前,
看见远处城市的灯火,像一片浮动的星海。她忽然觉得,
自己并不是孤单的——在城市的另一端,有一个人,和她一样,被无形的线牵着,无法挣脱。
第二天,她们决定见面。地点选在安全屋——苏蔓的暗房。夏瑾第一次踏进这里,
像踏进另一个世界:窗户被黑布遮得严严实实,红灯泡发出幽暗的光,墙上贴满照片,
像一座巨大的迷宫。她站在中间,忽然觉得呼吸困难,像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苏蔓拉开窗帘,
阳光涌进来,尘埃在光柱里飞舞,像细小的精灵。"我们开始吧。"苏蔓说。
她拿出一张地图,铺在桌上,
用红笔圈出几个地点:酒店、教堂、医院、公司……都是她们曾经同时出现的地方。
夏瑾拿出另一张地图,
用蓝笔圈出几个时间:晚宴、发布会、股东大会……都是她们同时感到异常的时刻。
两张地图重叠,红蓝交错,像一幅抽象画,却隐约勾勒出一张网——她们是网中的鱼,
而撒网的人,尚未露面。"下一步?"夏瑾问。苏蔓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钓鱼。
"她掏出一张邀请函,推到夏瑾面前:"下周,'ABYSS'年会,你收到过吗?
"夏瑾点头,脸色微变:"每年必请,我从不出席。"苏蔓敲了敲桌面:"今年,我们去。
"她顿了顿,补充一句:"一起。
暗流北城四月,雨丝像细针,一针一线缝住夜色。苏蔓踩着雨水,把卫衣帽子拉到低,
只露出鼻尖。她身后二十米,一辆黑色商务车缓速跟着,
雨刷器每隔三秒发出“咔”一声轻响,像倒计时。一小时前,
两人刚在安全屋吵了一架——夏瑾要把“ABYSS”年会的请柬拍成照片,发进嘉宾群,
光明正大赴约;苏蔓则坚持偷偷潜入,不打草惊蛇。情绪同步像拉紧的橡皮筋,
谁也没法假装听不见对方的心跳。最终,夏瑾退让半步:她先露面,苏蔓后进场,里应外合。
可出门不到十分钟,同步心悸就袭来,像有人同时攥住两条风筝线,
逼得她们不得不保持五百米内的距离。于是有了眼前滑稽又危险的一幕:大小姐的保镖车,
为“扫把星”护航。雨水顺着领口往里淌,苏蔓却觉得后背冒汗。
她低头给夏瑾发语音:“后面那辆灰色雅阁,车牌尾号77,跟了三条街。”几乎同一时间,
夏瑾的回复蹦出来:“我司机说,那是ABYSS的安保前置车——他们提前筛客。
”一句话,让寒意顺着苏蔓的尾椎爬上天灵盖:她们被反侦察了。商务车忽然提速,越过她,
截停在路口。车门滑开,一名高个男人撑伞走出,黑西装,耳后一道细疤。
他敲了敲苏蔓的出租窗,礼貌得像酒店门童:“苏小姐?年会提前到今晚八点,请上车,
我们送您。”雨声太大,苏蔓听不清自己心跳,
却清晰感觉到夏瑾那边的战栗——像冰棱掉进温咖啡,瞬间碎裂。她按下锁屏键,
抬头笑:“好啊,省得打车。”上车前,她余光瞥见后视镜:夏瑾的座驾停在五十米外,
双闪灯亮了一下,随即熄灭。那是约定好的信号——按计划走,别慌。车门关合,
雨声被隔在钢板之外,音响里放着低缓的钢琴曲,像某种柔软审讯。
疤面男递来毛巾和热咖啡,苏蔓用毛巾擦头发,却没动咖啡。
她看见杯壁贴着一枚微型金属片,指示灯闪红光——录音或定位,二选一。她抬手,
假意撩发,把金属片弹进脚垫缝隙,动作轻得像掸掉烟灰。车窗外,高架桥一盏盏灯掠过,
在苏蔓脸上切出明暗交界线。她想起夏瑾说过:ABYSS的年会选址每年不同,
今年在一座废弃的灯塔改造成的会所,地下三层,没有手机信号。信息像拼图,
一点点露出锯齿边缘。她必须把这些边缘带进灯塔,再带出来。与此同时,夏瑾的座驾掉头,
驶向相反方向。她打开平板,
速输入一段代码——那是她托大学学长写的“语音掩码”程序:能把实时通话切成无数碎片,
通过境外服务器跳转,再重组。苏蔓上车前十秒,她启动了程序。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