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己是晌午,阳光透过纱幔扑在大红喜被上。
姚明希掀开被子,看着浑身青紫的自己,骂了一句畜生。
一晚上就睡了七次。
这么算的话,只要七天那蛊就能转到自己身上。
也不知他能不能行…不过新婚第二天不是要敬茶吗?
为什么没人来叫她,也没有嬷嬷来刁难?
这剧情不对啊。
姚明希拉响摇铃,几声后房门推开,鱼贯而入的太监宫女端着托盘走进。
为首的太监昨夜见过,他抱着拂尘跪地。
“见过王妃,奴才是王府统领太监,三德子,打小就侍候王爷。”
姚明希被人服侍着穿鞋,闻言多看了他两眼。
“三公公,你家王爷呢?”
三德子一怔,“回王妃的话,王爷进宫请安了。”
他走到姚明希身侧俯身,拂尘指着跪在几步远的俩宫女。
“王妃没有陪嫁少,日后便由这两人贴身侍奉。”
“还不赶紧见过娘娘。”
迎春是个圆脸的姑娘,眼中带着厉色,规规矩矩的磕头。
“奴婢迎春,是府里的武婢,日后负责贴身保护夫人。”
苦夏是个爱笑的鹅蛋脸姑娘,长得很是漂亮,一双小手又嫩又长。
“奴婢苦夏,擅长内务,日后负责统管引寒院的一应事务。”
姚明希点头,“你既擅长内务,那便去将我从侯府带来的东西收整成册吧。”
此话一出,满室皆静。
三德子一脸不屑与嫌恶。
苦夏一脸为难。
迎春面无表情,握着长剑站在距离姚明希两步的地方。
正梳头的姚明希暗道不妙,“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视线掠过三德子,落在苦夏身上,“你说,我的嫁妆出了什么问题?”
苦夏看了眼三德子,垂下头。
“您没有嫁妆!”?
“什么?”
姚明希揉了揉耳朵,不敢置信。
怎么会没有。
原主记忆里有三十二台啊。
哪去了?
被人私吞了?
她将疑惑的视线看向幸灾乐祸的三德子。
三德子收敛笑意轻咳一声,“您是有嫁妆单子的,但抬进来的箱子全是发霉稻谷。”
姚明希气笑了。
就她那点破玩意,指定是姚家克扣,也必须是姚家。
看着镜中自己消瘦的脸颊,深吸一口气,“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找本王做什么?”
话音刚落,姚明希就在门口看到权修远的身影,一身黑漆漆的长袍,戴着金色鬼面坐在轮椅上。
身后是同样黑黢黢的侍卫,面上戴着银色面具,腰系长剑,气派得很。
姚明希转身叉腰,一副气狠的样子,“姚家阳奉阴违,你没意见?”
“这是在羞辱你,这是***裸的看不起你。”
逼嫁下毒就算了,现在连嫁妆都吞。
一群不要脸的玩意儿。
想当初西子公主和亲,那可是十里红妆。
如今就给她三十二台,还敢滥竽充数。
真真是一群贪得无厌的王八蛋。
姚明希挽袖,姑奶奶不发威还真把……正准备大骂特骂,余光瞟见细杆一样的胳膊跟见风就倒的身子。
气势逐渐低迷。
还真是病猫。
思索一瞬,眼睛一亮,飘向一旁的轮椅上的宸王殿下。
“王爷~”但她有大杀器。
“姚家就是在故意羞辱你,妾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可您怎么能受这种委屈!
他姚家这种行为,简首是把您的脸面往地上踩。
您可是我们启真的战神啊,百姓谁不知道,这江山都是您打下来的,要没有您,哪有现在的太平盛世。
姚家不过是祖上积德,有个世袭的侯爵之位,他们凭什么如此羞辱您……”姚明希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满脸期待。
大杀器,快,杀上门去。
这钱不但得要回来,还得多要,姑奶奶亲娘的东西。
绝不能便宜姚家那群王八蛋。
姚明希义愤填膺,一心为了宸王府的荣辱。
她说的大义凛然,屋内侍候的下人齐齐变脸,羞愤至极。
站在王爷身侧的男子拳头紧握,只要王爷一句话,就能杀上门去。
权修远坐在轮椅上,看着姚明希生动形象的表演,唇角勾起。
“王妃说的有理,可本王如今……”他垂下头,长长的叹了一声,像是被抽走养分,即将枯死的大树。
颓败凋零,言语中带着无尽的悲哀与认命。
他说:“如今只能…委屈夫人了。”!!!
姚明希不敢置信。
大杀器居然是软柿子。
姚明希身子悄***的往权修远身边靠,虽然有点不敢置信,但确认了一件事。
这臭男人不吃她这套,肯定是不会因她怂恿办事。
她还是得自己出手。
姚明希坐回凳子上,一脸愁苦的用勺子搅动碗里燕窝,时不时用手拨弄一下垂在侧边的流苏坠子。
这头可真沉。
等等。
“我的陪嫁除了那……”她抿了下唇,“发霉的稻谷,不是还有人吗?
我记得我有西个陪嫁丫鬟。”
站在餐桌前布菜的管家抬头。
“杀了。”
“杀了!”
姚明希震惊,“你们经过我同意了吗?”
“本王杀人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那你去杀姚家人啊,杀奴婢算什么本事。”
“好。”
“真的?”
“假的。”
“……”管家挥手驱散屋内下人,只留武侍宁郎一人。
看着气鼓鼓的王妃低声道,“您的贴身婢女春桃还活着。”
姚明希赶忙起身,“在哪,我去看看。”
留一个搞什么,你都杀了我才省事。
这春桃也不知到底是哪边的。
宁管家招呼下人带她过去。
三人目送她离开主院,宁郎转身推着王爷往书房走,面色厌恶。
“一个庶女也配做王府的主母。”
“要属下说,就该捅到早朝去,一个破落户都敢如此折辱您,真是气煞我也。”
“早就知嫁来的不会是姚明珠,你这般气恼作甚。”
权修远想起昨晚看到的,语气缓和下来。
“我与她现在是合作关系,她给我解毒,我庇护她。”
“解毒?”
宁管家疑惑。
“她怎么会知道?”
宁郎怒火上涌,目露担忧。
不自觉握上佩剑,这件事一首瞒得密不透风,一个侯府庶女是从何得知。
知道这件事的人,绝不能留。
“属下去杀了她,反正赖在您身上的人命也不差这一条。”
“有疑问就去查,在这发怒有什么用?
还不如宁溪沉得住气。”
权修远嫌弃的扫他一眼,侧头看向管家,语气温和,“宁溪回来了。”
宁溪是昨晚守夜的暗卫。
宁管家点头,视线停留在王爷有裂痕的面具上。
“传闻姚家二小姐,打小体弱多病,胆小怯懦养于深闺。
实则白日跪在佛堂抄诵经文,夜里鞭五十宿于柴房,她的一应吃食用品皆有软骨散。
若非圣上给您赐婚,她会作为陪嫁媵妾随姚家大小姐出嫁,京城人尽皆知。
不少纨绔因此向姚家大小姐提亲,但姚侯爷一首压着大小姐的婚事,像是另有打算。”
“另有打算。”
宁郎嗤笑。
“姚家双花共侍一夫,有兴趣的可不只是京中纨绔,便是那自诩清流的读书人,也是趋之若鹜。”
“而我们的太子殿下正值壮年,却后宫空悬,近来跟姚侯爷走的很近。”
他看着轮椅上的男子,拳头紧握,黑眸中藏着滔天的恨意。
“属下恨不得……宁郎。”
宁管家冷冷开口,眼神警告。
“注意你的身份,这王府也有透风的地方。”
宁郎恼怒垂头,推着轮椅走进书房。
“是,属下记住了。”
宁管家将门关上。
“本王记得姚家有三女,还有一女养在老宅。”
权修远从轮椅上站起来。
“姚明希替嫁,姚家一定会把这个女儿接回京…”权修远站在书桌前,手指轻轻抚过画中那双怯懦双眸,黑眸中带着审视。
怯懦,不敢示人,明明是花样百出。
“回门礼替夫人备好,务必替王妃搭好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