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咒骂声和脚步声逐渐远去,但凌奕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蜷缩在腐臭的垃圾堆和破木箱构成的狭窄缝隙里,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
腹部的伤口随着他急促的呼吸不断抽痛,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
冰冷的恐惧和身体的剧痛交织,几乎要将他再次拖入昏迷,但强烈的求生欲死死支撑着他。
‘不能睡……睡了就真的完了。
’他拼命瞪大眼睛,竖耳倾听外面的动静,确认威胁暂时解除后,才敢极轻微地喘一口气。
几乎虚脱的他,开始尝试评估现状。
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失血带来的寒冷和头晕一阵阵袭来。
他艰难地回想那涌入的破碎记忆——奔跑的少年、狰狞的面孔、冰冷的刀锋、以及“艾尔”这个名字。
这具身体的原主,那个叫艾尔的少年,究竟看到了什么招致杀身之祸?
那些人在找什么?
自己现在就是“艾尔”,这个麻烦己经死死缠上了他。
语言不通,身无分文,重伤濒死,还有一个潜在的追杀者团伙。
绝境,这是真正的绝境。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行动。
必须处理伤口,必须找到水和食物。
他咬着牙,用还能动弹的右手,颤抖着撕开腹侧浸透鲜血的粗糙衣料。
伤口狰狞外翻,虽然不再大量出血,但边缘己经有些发白肿胀,感染的风险极高。
他环顾西周,看到墙角有些潮湿的苔藓和相对干净的雨水洼。
顾不上那么多,他艰难地挪过去,用积水小心冲洗伤口,刺骨的冰凉和摩擦带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
随即扯下那些苔藓,胡乱地按在伤口上,再撕下布条紧紧捆住,做了一个最简陋的包扎。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墙上,冷汗浸透了全身。
短暂的休息后,饥饿感如同火烧般袭来。
他目光扫过巷子里的垃圾堆,寻找任何可能果腹的东西。
几块被啃得干干净净的果核,一些完全腐烂的食物残渣……一无所获。
就在绝望再次升起时,他忽然看到不远处一个倾倒的瓦罐下,似乎压着半块干瘪发黑、沾满泥污的面包。
或许是哪个乞丐遗落或藏匿的。
没有丝毫犹豫,他爬过去,抓起那半块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面包,拼命往嘴里塞。
粗粝的口感、难以言喻的霉味和土腥味充斥口腔,但他顾不上了,只是机械地咀嚼、吞咽,用唾液艰难地润湿后强行咽下。
这微不足道的食物暂时压下了胃里的灼烧感,给了他一丝微弱的力量。
体力稍微恢复一些,他知道这里绝非久留之地。
追兵可能会回来进行更彻底的搜查。
他必须趁现在离开。
扶着冰冷的墙壁,他艰难地撑起身体,每一步都牵扯着腹部的伤,痛得他眼前发黑。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巷子两端。
寂静无人。
选择哪一个方向?
更深邃、更肮脏的巷子深处,或许更易躲藏但可能通向死路;而通往稍开阔地带的方向,则意味着更大的暴露风险。
就在他犹豫之际,一阵轻微却清晰的金属摩擦声从巷口方向传来,由远及近,像是有人踢到了空罐子,又像是……刀鞘轻碰墙壁的声音。
有人来了!
凌奕的心脏骤然缩紧,猛地缩回阴影里,屏住呼吸,冷汗再次从额角滑落。
刚刚获得的一线生机,似乎又要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