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推开车门，对驾驶座上的中年男人摆了摆手：陈队，谢了。
改天请你喝酒。
你小子，先回家看看嫂子吧。
陈队看着他，眼神复杂，三年了，苦了你了。
李默笑了笑，没说话。
初秋的空气带着凉意，他深吸一口气，熟悉的桂花香混着潮湿的泥土味扑面而来——这是家的味道，一种让他魂牵梦萦了整整一千多个日夜的味道。
晴晴肯定吓一跳。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份刚刚下发的归队命令和三等功勋章，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三年的卧底生涯，他从一个普通警员，变成了打入犯罪集团核心的默哥，九死一生换来了整个集团的覆灭。
电梯依旧嘎吱作响，像个喘不上气的老人。
李默站在601室门前，习惯性地输入密码——131499，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一生一世，长长久久。
滴滴，密码错误。
冰冷的电子音让他愣住了。
他又试了一遍，依然不对。
奇怪……李默皱眉，掏出那部用了三年的老人机想给妻子打电话，才想起为了保密，他早就删除了所有亲人的联系方式。
他犹豫片刻，按响了门铃。
足足五分钟，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小伙子，你找谁啊？对门602的王阿姨提着菜篮子走过来，警惕地打量着这个皮肤黝黑、留着寸头、眼神锐利的男人。
王阿姨好，我是李默，住601的。
您还记得我吗？李默露出一丝友善的笑容，您知道我爱人苏晴在家吗？王阿姨瞪大了眼睛：哎哟！是小李啊！你出差回来啦？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你不知道吗？你媳妇儿早搬走啦！现在这房子租给别人了，是个上班族，这个点儿肯定不在家。
搬走？李默心头猛地一紧，搬去哪了？您知道吗？我的天，你现在才晓得啊？王阿姨的表情夸张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你老婆现在可了不得了，是大网红！直播带货的女王！电视上、手机上天天都是她，叫……叫什么『苏打晴』！对，就是她！李默的大脑瞬间宕机。
他的晴晴？那个连跟人吵架都会脸红、看个恐怖片都要躲在他怀里发抖的苏晴？带货女王？谢谢阿姨。
他机械般地道谢，转身下楼时，脚步都有些虚浮。
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收银台上的小电视正在播放一则广告。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精致的妆容，波浪般的长发，对着镜头自信微笑的年轻女子。
广告词是：苏打晴严选，给你最好的生活。
李默盯着那张脸看了足足一分钟，才确认那就是他的妻子。
不是长得像，就是苏晴本人。
他颤抖着手拿出手机，连上便利店的WIFI，搜索苏打晴三个字。
跳出来的信息让他目不暇给——电商女王苏打晴，单场直播销售额破五亿新晋百亿主播的商业帝国……他的目光定格在一篇专访上：记者：晴姐现在事业这么成功，粉丝们都很关心您的感情状况，方便透露吗？苏晴微笑：现阶段还是以事业为重，感情的事随缘吧。
李默关掉手机，太阳穴突突直跳。
半小时后，他站在市中心一栋顶级江景公寓楼下。
根据网上的爆料，这里是苏晴现在的住所。
门禁森严，穿着笔挺制服的保安来回巡逻。
戒备森严？呵。
李默冷笑一声，绕到公寓后方的绿化带。
对一个顶级卧底来说，潜入这种地方不过是热身运动。
他三两下翻过围墙，落地时悄无声息。
电梯需要刷卡。
李默选择走楼梯——32层，小菜一碟。
站在3202室门前，李默深吸一口气。
这次他没按门铃，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套细小的金属工具——警校的开锁技能，总算派上了用场。
门锁轻响的瞬间，屋内警报大作。
靠！李默暗骂一声，闪身进屋反手关门。
屋内空无一人，但装修的奢华程度让他愣在原地——巨大的水晶吊灯，全套的进口真皮沙发，墙上挂着的画他看不懂，但感觉很贵。
警报声很快引来了保安。
李默快速环视四周，目光落在茶几上的一个相框上——那是他们的结婚照，只是属于他的那一半被整齐地剪掉了，只剩下苏晴一个人穿着婚纱，笑得灿烂。
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
李默拿起相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不许动！举起手来！三个保安破门而入，手里的电棍滋滋作响。
又是黑粉！直接报警！李默放下相框，缓缓举起双手：误会，我是业主的家人。
每个私生饭都这么说！领头的保安冷笑，晴姐的黑粉真是越来越猖狂了，上个月有冒充外卖员的，这个月直接撬锁了？李默叹了口气。
他可以轻松放倒这三个人，但不想把事情闹大。
我真是她丈夫。
我叫李默，你们可以去查……查你个头！一个保安挥舞着电棍扑上来。
五秒后，三个保安躺在地上痛苦地***，电棍到了李默手里。
他蹲下身，和颜悦色地说：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我真的是……李默？！一个熟悉的、颤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李默抬头，看见一个戴着墨镜口罩，打扮时尚的女子站在那儿，手里的爱马仕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晴晴？他站起身，有些不确定地问。
女子颤抖着手摘下墨镜和口罩——是苏晴，但又不完全是。
更精致的眉眼，更挺翘的鼻子，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嘴唇微微张开。
真的是你……她眼泪瞬间涌出，你怎么……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李默还没来得及回答，地上的保安惊恐地问：晴、晴姐，您认识这个……这个黑粉？苏晴抹了把眼泪，声音哽咽又坚定：他是我丈夫。
三个保安的表情，精彩得像是亲眼看到了火星撞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