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疯了!你在给我娘喂什么!”我手一抖,黑褐色的药汁洒了半碗。门被撞开,
我那个一向光鲜亮丽的妹妹林悦,此刻双眼通红,像一头发怒的母狮,
冲过来一把夺走了我手里的碗,狠狠砸在地上。刺耳的破碎声里,她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林溪!那是咱娘!你怎么能给她喂毒药!你这个杀人凶手!
”1***辣的疼从我脸颊蔓延开,可我顾不上了。我扑到床边,看着我娘因为那半碗药,
本就灰败的脸色变得更加青黑,嘴角甚至渗出一丝黑血,整个人像濒死的鱼一样剧烈抽搐。
“娘!”我死死握住她的手,眼泪夺眶而出。“你还敢叫娘!”林悦冲过来,一把将我推开,
“我早就该想到的,你把娘从医院偷回来,就是没安好心!你想杀了她,
你好继承家产是不是!”我的后腰重重撞在桌角,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我扶着桌子站稳,
冷冷地看着她:“林悦,你说话最好讲证据。你说我下毒,证据呢?”“证据?
”林悦气得发笑,她指着地上那滩黑色的药渍,又指了指床上痛苦挣扎的娘,
“这不就是证据?林溪,你别装了!娘都这样了,你还演戏给谁看?你从小就嫉妒我,
嫉妒娘最疼我,所以你恨我们,你现在就是想报复!”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
精准地扎在我心上最痛的地方。是啊,我娘最疼她。从小到大,林悦是众星捧月的公主,
而我,是那个多余的、不被期待的姐姐。家里只有一个鸡蛋,娘会敲进林悦碗里。
新衣服永远是林悦先挑,我只能穿她剩下的。她考上名牌大学医学院,是全家的骄傲。
而我读了个普通师范,娘说我以后就是个穷教书的,没出息。就连这次,娘得了怪病,
各大医院都束手无策,林悦作为主治医生,在所有专家会诊宣布放弃后,
她第一个签署了放弃治疗的同意书。她说,要让娘走得有尊严。我不同意,我求她,
求她再想想办法,国外的专家呢?最新的技术呢?她只是冷漠地看着我:“姐,面对现实吧,
科学不是万能的。再折腾下去,只是增加娘的痛苦。”她放弃了,整个林家都放弃了。
他们准备好了寿衣,联系好了殡仪馆,甚至连追悼会的流程都拟好了。是我,
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偷偷拔了娘的输液管,用一辆破旧的三轮车,
把她从那间充满消毒水味的临终关怀病房里,拉回了我们长大的老宅。为此,
林悦报警说我绑架,我爹打电话骂我大逆不道,要跟我断绝关系。整个世界,都盼着我娘死。
只有我,想让她活。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从怀里掏出那本泛黄的、用牛皮纸包着的老旧医书。“我没有下毒,我在救娘。
”我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这是咱家老祖宗传下来的孤本,
上面记载了如何治疗娘这种‘离魂症’。”林悦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她尖锐地笑了起来:“林溪,你是不是穷疯了?从哪个地摊上淘来的破烂玩意儿,
就敢往娘身上试?离魂症?你编故事也编个像样点的!
娘得的是格林-巴利综合征的罕见变种,神经系统全面崩溃!你懂吗?你一个教书的,
你看得懂几个医学名词?”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轻蔑与鄙夷,那种属于顶尖医学生的优越感,
毫不掩饰。我没有理会她的嘲讽,只是平静地翻开医书,指着其中一页枯黄的纸张。
“以毒攻毒,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方子叫‘九转还魂汤’,头七日,服药者状如中毒,
五内俱焚,形销骨立。若能扛过七日,便可重塑生机。”“够了!
”林悦一把打掉我手里的书,“你这个无可救药的疯子!我不会让你再伤害咱娘!
”她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地拨号:“喂,中心医院吗?
立刻派救护车到老城区椿树胡同十八号!对,病人被家属恶意带走,疑似被投喂不明药物,
情况危急!快!”挂了电话,她像一头困兽,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我是她的生死仇人。
“林溪,你等着,等到了医院,我会让所有医生都看看你的‘杰作’!我会报警,
告你故意伤害!你就等着坐牢吧!”我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捡起地上破碎的瓷碗碎片。
尖锐的碎片划破了我的手指,鲜血一滴滴落下,混入那滩黑色的药渍里,触目惊心。
我抬起头,看着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俏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林悦,你也会后悔的。
”“后悔?我最后悔的,就是有你这样的姐姐!”她吼道。窗外,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越来越刺耳。我知道,更艰难的还在后面。但我不能退。七天。我只要再撑六天。娘,
您也一定要撑住。2救护车来得很快,随之而来的还有我爹林国栋。他一进门,
看到床上面色青紫、嘴角带血的娘,再看看满地狼藉,二话不说,冲上来就给了我一个耳光。
“孽障!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这一巴掌比林悦的更重,打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半边脸瞬间麻木。“爸……”“别叫我爸!我没你这种心肠歹毒的女儿!
”林国栋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们林家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怪物!
你妹妹是名医,她都说没救了,你非要把人弄回来折腾!现在好了,人被你折腾得快死了,
你满意了?”跟在后面的医护人员冲进来,迅速给我娘接上心电监护,做紧急检查。
“病人血压持续下降,心率不齐,出现严重中毒症状!”一个年轻医生惊呼道。
林悦立刻上前,有条不紊地指挥:“准备肾上腺素!立刻静脉推注!准备洗胃!
”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已经定了罪的***犯。“林溪,你还有什么话说?”我捂着脸,
靠在冰冷的墙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我爹的咒骂,林悦的指控,医生的诊断,
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牢牢困住。没有人信我。在这个家里,我说的话,永远都是错的。
“我说了,我是在救她。”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救她?你把她救成这样?
”我爹气急败坏,扬手又要打我。一个护士拦住了他:“先生,您冷静点,现在救人要紧。
”他喘着粗气,指着我:“等把你娘送到医院,我再跟你算总账!”很快,娘被抬上了担架,
送上了救护车。林悦跟着上了车,临走前,她回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林溪,
你最好祈祷娘没事,否则,我让你牢底坐穿。”救护车呼啸而去,带走了我唯一的希望。
空荡荡的老宅里,只剩下我和我爹,还有一地的狼藉。我爹像一头暴怒的狮子,
在屋里来回踱步,最后停在我面前,眼神里全是失望和厌恶。“我早就说过,
你就是个扫把星!你一出生,你爷爷的生意就赔了!你一上学,你娘就生病!现在,
你干脆要了她的命!”这些话,从小到大,我听了无数遍。以前我还会哭,会辩解。现在,
我的心已经麻木了。“说完了吗?”我平静地问。我爹愣住了,他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害了你娘,你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我没有害她。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爸,我只问你一句,从小到大,你有真正关心过我娘的身体吗?
你知道她为什么一到阴雨天就腿疼吗?你知道她为什么总是半夜惊醒,一身冷汗吗?
”我爹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怎么不关心她了?我给她请最好的医生,买最贵的药!”“是吗?”我冷笑一声,
“你所谓的关心,就是给钱?你甚至不知道她对青霉素过敏,不知道她有低血糖!你只知道,
你的小女儿是你的骄傲,是你的门面!你什么时候,真正把娘当成一个需要陪伴和理解的人?
”我的话像连珠炮一样,句句扎在他心窝子上。他大概从没想过,一向逆来顺셔的我,
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恼羞成怒,指着大门:“你给我滚!我林国栋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滚就滚。”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走到门口,
我又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他。“爸,当年你生意失败,是娘拿出她所有的嫁妆,
陪你东山再起。后来你应酬喝酒,喝到胃穿孔,是娘在医院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你三个月。
现在她病了,你们就这么对她?”“你放心,我不会放弃她的。等我治好了娘,
我跟她一起走,这个家,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待。”说完,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家。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就像我的心情。我必须去医院。
我不能让他们给我娘洗胃。“九转还魂汤”的药力必须在体内停留七天,一旦洗胃,
前功尽弃,娘就真的没救了。我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市中心医院。一路上,
我的心都在揪着。林悦,你千万不要做傻事。然而,当我赶到医院,冲进急救室时,
还是晚了一步。我看到几个护士按着我娘的手脚,一个医生正拿着粗大的管子,
准备从她的鼻腔***去。“住手!”我尖叫着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了那个医生。
“你们不能给她洗胃!”所有人都被我吓了一跳。林悦反应过来,冲上来就想抓我:“林溪!
你又来发什么疯!给我滚出去!”“不能洗胃!”我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护在病床前,
像一头保护幼崽的母狼,“洗了胃,娘就真的死了!”“胡说八道!”林悦气得眼睛都红了,
“再不洗胃,毒素攻心,她才会死!你给我让开!”“我不让!”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林悦,算我求你,再信我一次。就这一次,六天,只要再过六天!”“我信你?
我凭什么信你?凭你那本破书?还是凭你这个疯子?”她嘶吼着,状若癫狂。
急救室的门被推开,几个保安冲了进来。“把这个女人给我拉出去!”林悦指着我,
下了命令。两个保安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胳膊。我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我的身体被拖拽着,离病床越来越远。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医生,拿着洗胃的管子,
再次走向我的娘。绝望瞬间将我淹没。“林悦!”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凄厉地喊道,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我的声音在长长的走廊里回荡,显得那么无力,
又那么悲凉。被拖出急救室的那一刻,我看见林悦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
3我被保安像扔垃圾一样扔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两个保安一左一右地守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警惕,仿佛我是一个危险的疯子。我浑身脱力,瘫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一切都完了。他们给我娘洗了胃,“九转还魂汤”的药力中断,
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娘不仅无法痊癒,反而会因为中断治疗而遭到反噬,
情况只会比之前更糟。绝望和无力感像潮水一样将我吞没。我抱着头,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相信我?
难道就因为我是那个不被喜欢的女儿,所以我就活该被误解,活该被伤害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开了。林悦走了出来,脸色苍白,
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和……茫然。她径直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林溪,
你闹够了没有?”我缓缓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们……给她洗胃了?”她似乎被我这副样子吓到了,
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随即又恢复了那副高傲的样子。“洗了。再不洗,
她就真的被你毒死了。”我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林悦……”我看着她,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我做了我该做的事。”她冷硬地回答,
“我救了咱娘的命。”“救?”我摇着头,喃喃自语,“你不是救她,你是在杀她。
”“你还在胡说八道!”林悦的耐心似乎到了极限,“我已经拿你的药渣去化验了,
结果很快就出来。林溪,你就等着承担法律责任吧!”说完,她转身就要走。“你站住!
”我猛地站起来,冲到她面前,抓住了她的胳膊,“你不敢听我说完,是不是?
”她的身体一僵。我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你在心虚,对不对?因为你所谓的现代医学,
对娘的病束手无策!你身为她的主治医生,眼睁睁看着她一天天衰弱下去,你无能为力!
所以你嫉妒我,你怕我真的用那本破书治好了娘,那会证明你的无能,
会把你这个天之骄女的光环彻底击碎!”“你胡说!”林悦尖叫起来,用力甩开我的手,
她的反应比我预想的还要激烈。“我没有胡说!”我步步紧逼,“你比谁都清楚,
娘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医院的那些方案,除了维持生命体征,根本毫无用处!你放弃了,
你劝所有人都放弃!因为你接受不了失败!现在我找到了希望,你却亲手把它掐灭了!林悦,
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想救娘,还是想保住你那可怜的自尊心?”“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林溪,你简直不可理喻!”林悦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是医生!我的一切操作都基于科学和临床经验!而你呢?
你就是个被封建迷信洗脑的疯子!”就在这时,一个护士匆匆跑了过来,神色慌张。
“林医生,不好了!病人的心跳停了!”林悦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顾不上再跟我争吵,疯了一样冲回急救室。我也踉踉跄跄地跟了进去。只见心电监护仪上,
那条代表心跳的曲线,已经变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发出刺耳的“滴——”的长音。
几个医生正在轮流给我娘做心肺复苏,电击除颤仪也已经准备就绪。“充电到200焦!
”“离开!”“砰!”娘的身体在电击下猛地弹起,然后重重落下,
心电图上依旧是一条直线。“300焦!”“离开!”“砰!”又是一次无效的电击。
急救室里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我爹林国栋也赶到了,他扒在门口,看着里面的情景,
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林悦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她失魂落魄地站在一旁,
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洗了胃,清除了毒素,
明明应该好转的……”她的导师,那个宣布放弃治疗的白发专家,也闻讯赶来。
他看了一眼心电图,又看了看我娘的瞳孔,最后沉重地摇了摇头。“准备后事吧。
”他宣判了***。林悦浑身一颤,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发出了绝望的哀嚎。“不……不可能……老师,您再看看,再看看啊!”专家叹了口气,
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悦,我们尽力了。病人的身体本就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刚刚那不明药物的***,加上洗胃的折腾,加速了器官的衰竭……回天乏术了。”听到这里,
林悦猛地抬起头,用一种淬了毒的眼神死死地瞪着我。“是你!都是你!林溪!
是你害死了咱娘!”她像疯了一样向我扑过来,抓着我的衣领,歇斯底里地撕打。
“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你给咱娘偿命!偿命!”我没有反抗,
任由她的拳头雨点般落在我的身上。我的心,已经死了。是我害了娘吗?不,不是我。
是他们,是他们的无知和傲慢,亲手葬送了娘最后一线生机。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和混乱的时候,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声音,微弱地响了起来。
“水……”那个声音,沙哑,干涩,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急救室里凝固的空气。
所有人都愣住了。我猛地推开林悦,扑到病床前。我看见,我娘那一直紧闭着的眼睛,
竟然睁开了一条缝。她的嘴唇在微微翕动。“水……”4.整个急救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病床上,那个刚刚被宣判了死亡的女人身上。
林悦呆呆地跪在地上,脸上的泪痕未干,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我爹林国栋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趴在门框上,难以置信地朝里张望。那位白发专家,
更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拿起手电筒就去照我娘的瞳孔。“有……有反应了!
瞳孔对光反射恢复了!”他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快!看心电监护!”另一个医生大喊。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转向那台仪器。那条冰冷的直线,竟然开始出现了微弱的波动,然后,
那波动越来越强,越来越规律。滴……滴……滴……那代表生命的声音,再次在房间里响起。
活了。娘活过来了!我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喜极而泣。“娘!娘你醒了!
”我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泪水一滴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她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似乎是在回应我。“这……这怎么可能?”林悦失魂落魄地站起来,一步步挪到床边,
她看着心电图上那重新跳跃的曲线,又看看床上虽然虚弱但确实睁开了眼睛的娘,
整个人都傻了。“老师,这……这是怎么回事?是回光返照吗?”她抓住白发专家的胳膊,
声音颤抖地问。白发专家也处于巨大的震惊之中,他扶了扶眼镜,反复检查着各项数据,
脸上的表情从不可思议,到困惑,再到一种近乎狂热的探究。“不是回光返照!
”他断然说道,“病人的生命体征正在奇迹般地恢复!血压在回升,心率趋于稳定!
这……这简直是医学奇迹!”他转过头,用一种全新的、无比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你……你到底给她喂了什么?”这个问题,让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我擦干眼泪,
从地上捡起那本被林悦打掉的、沾满灰尘的医书,递到他面前。“九转还魂汤。
”白发专家接过那本古籍,手指颤抖地翻开。当他看到里面用朱砂笔写就的药方,
以及那句“以毒攻毒,置之死地而后生”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天……天呐……”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世珍宝,嘴唇哆嗦着,
“这……这是失传了三百年的‘岐黄注’!传说中药王孙思邈晚年心血的孤本!
我只在古籍拓片里见过只言片语的记载,没想到……没想到真本竟然在你手里!”他的话,
让林悦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手里的书,
又看看我。
“不……不可能……这只是一本破书……地摊上买的破书……”她语无伦次地呢喃着。
“破书?”白发专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本医书,
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小悦,你太无知了!这哪里是破书!这是无价之宝!
是能打败整个现代医学认知的圣典!”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姑娘,你刚刚说,
病人服药后状如中毒,五内俱焚,然后才能重塑生机?”我点了点头:“书上是这么写的。
需要七日。今日是第一日。”专家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恍然大悟和无比懊悔的神情。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这方子根本不是毒药,
而是一种用极端方式激发人体自愈潜能的猛药!所谓的‘中毒’症状,
其实是药力在体内扫除病灶的正常反应!我们……我们竟然把它当成中毒,还给病人洗了胃!
”他痛心疾首,捶胸顿足:“糊涂啊!我们差点就亲手杀了一个本可以被治愈的病人!
我们是罪人!是医学的罪人!”白发专家的这番话,像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林悦的心上。
她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原来,她引以为傲的科学判断,是个天大的笑话。原来,
她声嘶力竭指控的“杀人凶手”,才是唯一的救世主。而她自己,那个高高在上的名医,
那个口口声声要救娘的人,才是那个差点害死亲娘的刽子手。这个认知,
比任何酷刑都让她痛苦。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恐、悔恨、和无尽的绝望。
“姐……”她终于开了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错了……”我没有看她。
我的目光,始终落在我娘的脸上。我轻轻地帮她擦去嘴角的血渍,柔声问道:“娘,
您想喝水吗?”她的眼珠缓慢地转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点头。我立刻起身去倒水。
就在我转身的那一刻,林悦“噗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她死死地抱住了我的腿,
嚎啕大哭。“姐!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错了!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求求你,救救娘!
求求你!”她的哭声凄厉而绝望,充满了无尽的悔恨。整个走廊的人都围了过来,
对着我们指指点点。我爹林国栋也冲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他张了张嘴,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老脸涨得通红。我没有理会抱着我腿痛哭的林悦,
也没有理会周围异样的目光。我只是端着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回到床边,用棉签沾湿了水,
一点一点地,滋润着我娘干裂的嘴唇。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和她。其他的一切,
都与我无关。5娘的情况稳定下来后,被转入了VIP病房。白发专家亲自坐镇,
组建了最顶级的护理团队,24小时监护。而那本《岐黄注》,则被他当成了圣物,
带着几个博士生连夜研究。我成了医院里的特殊人物。再也没有人敢用看疯子的眼神看我,
取而代代的是敬畏、好奇和讨好。护士长亲自给我安排了病房旁的休息室,每天嘘寒问暖。
我爹林国栋的态度更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不再骂我“孽障”,而是搓着手,
一脸谄媚地凑到我面前。“小溪啊,你看……之前是爸不对,爸有眼不识泰山,误会你了。
你别往心里去啊。”他从一个鼓鼓囊囊的包里,掏出一沓沓的现金,塞到我手里。
“这是二十万,你先拿着花,不够了再跟爸说。你娘的后续治疗,不管花多少钱,爸都出!
”我看着那沓厚厚的钞票,只觉得无比讽刺。在我最需要支持的时候,
他用耳光和“滚”来回应我。现在,我证明了自己,他又想用钱来收买我。我把钱推了回去,
声音冷淡:“不必了。娘的医药费,我自己会想办法。”“哎,你这孩子,跟爸客气什么。
”他还要硬塞给我。我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林先生,
如果你真的想为我娘做点什么,就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我娘需要静养。
”我的一句“林先生”,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不给他面子。
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悻悻地收回了钱,嘴里嘟囔着:“你这孩子,
怎么脾气这么犟……”他没敢再多说,灰溜溜地走了。而林悦,则彻底崩溃了。
自从那天在急救室里发生的一切之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是那个光鲜亮丽、骄傲自信的天之骄女,而变成了一个失魂落魄的幽灵。
她被医院停了职,整天就守在病房门口,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她不敢进来,
就隔着门上的玻璃窗,痴痴地望着里面。她的眼神空洞,脸上挂着泪痕,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对不起娘……是我害了娘……”有好几次,我出去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