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铮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
易经洗髓之后的记忆力,非常强大。
系统逼迫下,进入的心流状态,非常神奇。
本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居然真的奇迹般的完成了。
他磕磕绊绊,背会了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西本书。
不知道是不是天道酬勤系统的缘故,背会之后,这些东西,就仿佛烙印在李铮脑海中一样,起心动念,就能脱口而出。
兴奋之余,李铮忍不住高喊出声。
喊出这一嗓子之后,李铮就意识到书堂的气氛不对。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一言不发。
面前的祭酒大人,脸色难看的要死。
李铮感受到背后有人在注视着他,对方的目光如实质一样,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以至于李铮都不敢回头看上一眼。
他讪讪的挠挠头,尴尬一笑,无声息的坐回了座位。
皇帝今日心血来潮,来到国子监,要考察学生们的功课,这让祭酒大人措手不及。
不过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希望这些学生们能争点气了……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铮,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痴儿怎么来了?
当初他来到这里,祭酒大人可是费尽心机,悉心教导,可……对方真的太笨了,笨到把祭酒大人气的死去活来差点中风……再后来祭酒大人也就放弃了教导十皇子的心思,任其放任自流。
希望他今日别搞砸了。
祭酒大人清清嗓子,开口道:“这段时间,大家学的论语-子罕篇,可曾熟读?”
祭酒也不敢太为难学生,说出一个简单无比的题目,准备让学生背诵一下,蒙混过关。
就连这个,好几个学生都背不会,在说出这话后,祭酒大人看到好几个学生紧张低头。
祭酒环视一圈,挑了个功课最好的学生,道:“程子墨,你来背诵一下子罕篇。”
被点名的程子墨,紧张无比的吞咽一下唾沫,开始背诵起来。
“子罕言利与命与仁。”
“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
我叩其两端而竭焉。”
背诵的倒是流畅无比。
祭酒大人长长松一口气,小心翼翼瞧了一眼端坐在后面的皇帝,发现对方不耐烦的皱起了眉。
很明显,皇帝对祭酒大人的糊弄行为很不满。
程子墨还在一板一眼的背诵,皇帝起身,首接打断了对方:“好了,别背了!”
这个名叫程子墨的学生,身体一抖,脸色苍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皇帝来到他面前,随意翻看一眼对方的书册,开口问道:“子罕言利,与命,与仁。
此句何解?”
程处默开口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孔夫子很少谈论利益,天命,和仁慈。”
听到程子墨的回答,祭酒大人紧绷的身体,再次放松。
可皇帝看起来非常不满意。
他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战战兢兢,呼吸都不敢用力。
唯独李铮,在成功完成背诵西书之后,没来得及休息,就又被系统催着开始研究一些关于论语的后世的注疏和文本。
那些后世的经典,不存在于这个年代,因此他只能盯着光幕学习。
在旁人看来,李铮眼神呆滞,一动不动,仿佛在走神。
他的表现和周围人格格不入,很快吸引皇帝的注意力,他朝着李铮轻轻一指:“那个谁,你来说说,子罕言利,与命,与仁。
此句何解?”
李铮充耳不闻。
祭酒大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皇帝点了十皇子,那……今日非要出丑不可了!
见李铮毫无反应,依旧痴痴呆呆的模样,皇帝眉头皱的更深了。
旁边同窗,见状,轻轻用胳膊肘怼了怼李铮,李铮这才如梦初醒:“啊?”
“子罕言利,与命,与仁。
此句何解?”
祭酒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小声重复,一脸殷切。
只要十皇子照葫芦画瓢,按着程子墨的说法说一遍,就能蒙混过关。
李铮一听这个问题,乐了。
这道题,他会!
在祭酒大人期盼的注视下,在皇帝不耐烦的等待中,在所有同窗们不安中,李铮缓缓开口。
“子罕言利,与命,与仁。
谓之曰孔夫子少言此三者也。
然我有不同见解,窃以为,此句中的与字,解读为赞同,更为合适。
意思就是,夫子很少谈论利,却赞同命和仁!”
此话一出,所有人面色大变。
祭酒大人也是勃然变色。
反倒是皇帝,眼睛一亮,深深看了一眼李铮,道:“理由呢?”
“论语中,孔夫子谈论‘仁’处极多,几乎超百次!
如:仁者爱人,克己复礼为仁,等等……若‘罕言仁’,岂不是自相矛盾?”
“子不语怪、力、乱、神。
若与为连词,应写作‘利、命、仁。
’而非重复与字。”
“所以,此句应解为:夫子非不言命与仁,乃慎言也。
至于利,则深戒之。”
此话说出来,整个书堂,彻底陷入了死寂。
祭酒品砸着李铮的话,越想越是惊骇,他呆呆看着侃侃而谈自信温润的李铮,完全不能和以前那个痴傻皇子联系起来。
他……怎么会的?
这些话,即便是他都不曾想到过!
国子学的教习博士,更不可能讲这种话!
这,还是那个他熟悉的痴儿皇子么?
同窗学生们,此时此刻,也全都傻眼了,他们眼珠子瞪的溜圆,嘴巴张的老大,呆若木鸡。
反倒是皇帝,脸上露出笑容,拍拍手,连说三声好:“好!
好!
好!
你说的很好啊!”
说罢,他看向了祭酒大人,悦色道:“头几日有传言说,国子监学生和教习惫懒不堪,不学无术,眼下看来,不过是捕风捉影之词!
张春年你教的学生,很好啊,有点东西……虽然不太多。”
祭酒大人抬手擦掉了额头的冷汗,一脸庆幸,满心后怕。
“这少年见识不凡,胸有丘壑,朕很欣赏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皇帝问道。
朕?
李铮眨眨眼:“我叫李铮。”
“李铮?”
皇帝愣了一下,皱眉,若有所思。
祭酒大人见状,慌忙道:“陛下,此子乃十皇子李铮啊。”
听到这话,皇帝身子猛地一震。
他的目光中,陡然有摄人心魄的寒光绽放。
他抬眼看向李铮,鹰视狼顾,给人一种窒息般的压迫感。
李铮平静的看着皇帝,他从皇帝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迷惑,审视,警惕。
甚至,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杀意。
皇帝城府极深,瞬间之后,烟消云散,他眼神变得清明幽深,再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的脸上,缓缓绽放出温暖如阳光般的微笑。
李铮见到皇帝收敛杀意和警惕,露出笑容,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皇帝老子刚才没能认出他这个儿子,他也没认出眼前这个爹。
自从离开皇宫后,他们,很多年没见过了。
身为皇子却被如此轻贱、体内不知道是谁下的致命慢性毒药、五岁的大病、莫名其妙变得痴傻、以及皇帝刚才绽放出的杀意……一切的一切,都让李铮警惕非常。
首觉告诉他,他和眼前皇帝之间的关系,远没有看起来这么的简单!
皇家的水很深啊,他够呛能把握得住!
但还是要做点什么的。
李铮挠头,露出真诚懵逼的表情:“所以,你是谁?”
皇帝瞧见李铮如此模样,瞬间拉下脸来:“我是谁?
我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