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女友生日,我正准备给她一个惊喜,婚房物业的电话先打来了。
先生,有住户投诉,说你们夫妻俩晚上动静太大。
我皱眉,婚房钥匙只给了女友一人。
打电话过去,她娇嗔道:
肯定是物业弄错了,我在闺蜜家。
好,那你继续玩。
挂断电话,我直接打开智能家居系统,将所有门窗从外部反锁。
然后拨通了报警电话。
你好,我要举报有人私闯民宅。
1.
打完电话我就驱车到婚房。
刚到楼下,两个衣衫不整的人被警察从里面拽出来。
女人是周若兰,我的女友。
男人却是我从小到大的兄弟,宋澈。
坐了一天一夜的跨国飞机赶回来,想给周若兰一个生日惊喜。
现在,惊喜变成了惊吓。
我坐在车里,身体僵硬,思维停摆。
周若兰愤怒地甩开警察的手,似乎在大声辩解着什么。
然后她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狂点。
下一秒,我的手机响了。
顾风逸!你什么意思?你报警抓我?
电话一接通,她的声音尖利又急躁,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娇嗔。
我靠着车门,看着不远处灯光下她扭曲的脸,声音平静:
什么?我只是报警抓私闯民宅的人。你在我们婚房里吗?
电话那头猛地一静。
几秒后,她生硬地转移话题:
这个我回头再跟你解释!你先跟警察说清楚,这是个误会,让他们放人!
我没出声,只是静静听着她呼吸声里的慌乱。
她态度软了下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阿逸,过两天就中秋了,我们不是说好要见我爸妈吗?别把事情闹大。
恋爱十年,她赌我会无条件宠她。
她把电话递给旁边的一位警察,我听见她急切的声音:
警察同志,是我男朋友,他来解释!
我对着警察说了一句是熟人,算了。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意味深长:小伙子,你长点心吧。
电话挂断。
我知道他的意思。
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
当背叛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化作你最熟悉的两张脸时。
那种冲击力,足以将你整个人碾碎。
我看到宋澈正一脸委屈地拉着周若兰的手,低声说着什么,周若兰不停地拍着他的背安抚。
那画面,刺眼又荒诞。
就在前天,宋澈打着电话,给我出主意怎么给周若兰惊喜,笑嘻嘻地说:
快点把若兰娶回家,等着喝你们喜酒呢。
我掏出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一个小时前发的,九宫格的生日蛋糕和红酒。
背景的尽管打码,我还是认出是我们的婚房。
配文是:她说,重要的日子都只和我过。她和我,才是我们。
我手指僵硬地向下滑。
七夕,周若兰说公司临时加班,通宵做项目。
宋澈的朋友圈里,是两只交叠在一起的手,背景是江边的烟火。
女人的手腕上,有一颗我再熟悉不过的红痣。
520,周若兰说闺蜜失恋,要去陪她。
宋澈发了一张电影票根,《爱在黄昏时》,配文:和爱的人看一场老电影。
还有每个月14号的情人节,那些她以各种理由推脱我们见面的日子。
原来,她都和他在一起。
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远处,警察似乎教育了几句就收队了。
宋澈牵起周若兰的手,像是要带她离开。
那一刻,我想再给她一次机会。
我拨通了周若兰的电话。
宋澈看到了,眉头一皱,不高兴地对周若兰说:
不许接。你今天答应了只陪我,要不是他多事,我们现在该多浪漫。
周若兰立刻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好好好,不接不接,我的错,都听你的。
她真的就任由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看都没看一眼。
我心底最后一点温存,也随着***的每一次震动。
渐渐冷却,化为灰烬。
我不死心,掐断,重拨。
这一次,宋澈直接从周若兰口袋里抢过手机,摁下挂断键。
周若兰没有丝毫生气,反而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颊:
就你爱吃醋。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除了名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宋澈轻笑一声,将她搂得更紧:包括爱吗?
周若兰毫不犹豫地点头,声音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早就不爱顾风逸了。
但是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不能就这么抛下他。
阿澈,别吃他的醋了,好不好?
两个人紧紧相拥。
宋澈抬起头,越过周若兰的肩膀,对着我的车方向挑了挑眉。
他早就发现我了。
所以,刚才那番话,那场表演,全都是说给我听的。
我心底最后一丝关于她也许有苦衷的幻想,轰然破灭。
2.
我摸出手机,拨通了婚房物业的电话。
把我房子的智能门锁系统全部更换。
撤销掉周若兰所有的出入权限,指纹,密码,备用钥匙,全部作废。
处理完这件事,电梯门正好开了。
走进空无一人的公寓,我甚至没开灯,径直把自己摔进书房的椅子里。
黑暗中,我试图梳理这十年的感情。
我们从校服到婚纱,喜帖都已经发出去了,双方父母把彼此当成了亲家。
现在要我怎么开口?
一阵烦躁。
我拉开书桌的抽屉,想找根烟,却摸到了一个冰冷的金属盒子。
是周若兰放在这的,她说里面是她工作东西,让我别动。
鬼使神差地,我打开了它。
是一沓照片。
照片上,周若兰和宋澈***着身体纠缠在一起,背景是我们卧室那张大床。
我一张张翻下去,手指都在发抖。
直到一张照片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照片的一角,是我熟睡的侧脸。
我猛然想起,周若兰不知从何时起,养成了每晚给我热一杯牛奶的习惯。
她说,助眠。
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不只被背叛,还被当成了一个道具。
一个参与了他们肮脏游戏的、沉睡的观众。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冲进卫生间,吐得昏天暗地。
原来恶心到极致,真的会吐。
就在这时,门锁传来密码正确的开门声。
我擦了擦嘴,走出来正对上两张惊慌的脸。
风逸?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在出差吗?
周若兰的眼神飘忽不定。
她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和宋澈脖子上,都印着几颗刺眼的草莓。
提前回来给你过生日,打你电话你不接。
我语气平淡。
她立刻紧张地解释:我喝了点酒,宋澈他就是送我回来而已。
宋澈倒是自然得很,上前一步,手臂熟稔地搭上我的肩膀:
风逸,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好给你接风啊。
是不是不把我当兄弟啊!
他另一只手,狠狠掐进我的皮肉里。
尖锐的疼痛让我下意识想推开他,可还没碰到他。
他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夸张地向后倒去,直直撞向客厅那座一人高的玻璃展柜。
阿澈!
周若兰的尖叫和行动在同一时间发生。
她冲过去拉住摇摇欲坠的宋澈,身体却狠狠撞在我身上。
我被她巨大的冲力撞得一个趔趄,向后倒去,手掌撑在了满地的玻璃碎片上。
无数尖锐的碎片瞬间嵌入皮肉,鲜血涌出。
她却看都没看我一眼,紧张地扶着宋澈,上下检查: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伤到哪了?
宋澈委屈地举起手,手背上有一道被玻璃飞溅划出的细小血痕控诉:
风逸突然好用力推我,吓死我了。
周若兰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正要对我发作。
却看到了我撑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双手。
她愣住了,脸上的怒气硬生生憋了回去,走过来,不情不愿地拉我起身。
我知道我回家晚了,你不高兴。
但是你也不该推阿澈,下手没轻没重的。
她的语气里,全是责备。
我想辩解,想说这一切都是宋澈的表演。
可宋澈却恰到好处地***了一声:嘶......好疼。
周若兰的心立刻被揪紧了,对我没好气地说:先去医院吧。
我疼得额头冒汗,也懒得再废话。
周若兰虽然搀扶着我,可她的眼神,却始终飘向宋澈。
到了地下车库,我伸手去拉副驾驶的车门。
哼。
一声轻哼从旁边传来,是宋澈。
周若兰立刻按住我的手,把我往后座推:
后面宽,你伤着手了,坐后边吧。
而宋澈则极其自然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他看向我,眼神里全是胜利者的炫耀。
他在用行动,向我宣誓***。
我的忍耐彻底爆发。
周若兰,我们分手吧。
周若兰的身体明显一僵,恼怒瞪我:
一个座位而已,你至于吗?顾风逸,你别闹脾气了!
你到底上不上车?
不上我走了,今天我生日,你非要惹我生气是不是?
我直视着她躲闪的眼睛问:
你和宋澈之间,你没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
我......
她眼神慌乱,嘴唇翕动。
宋澈又喊了一声:若兰,我头好晕,伤口好疼啊......
她恼羞成怒地瞪着我:你好兄弟的醋你也要吃!
我看你手也不是很疼嘛,还有力气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先送宋澈去医院,你在这里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
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不肯说一句实话。
明明我的手在流血,地上已经汇聚了一小滩血迹。
她却像没看见一样。
一脚油门,车子带着刺耳的胎噪声,绝尘而去。
把我一个人,丢在了冰冷空旷的地下车库里。
我突然不想就这么简单地放过他们了。
3.
当我包扎好手回到家时,周若兰已经等在门口。
她眼圈红红的,一见我就扑了上来,紧紧抱着我。
对不起,风逸,对不起......
我就是被你叫警察的事弄得心烦意乱,才会那样的。
温热的眼泪浸湿我的肩头,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一接到你的电话,就让阿澈赶紧送我过去。
谁知道你已经报警了,都是乌龙,一场误会而已。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色,见我没有发作,在我怀里撒娇:
我们都快结婚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从今天起,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陪着你。
对了,中秋节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哦。
我垂眼看着她卖力表演的样子,心里一片冰凉。
脸上挤出一个疲惫的笑,摸了摸她的头。
好啊。
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我们的生活仿佛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加甜蜜。
但我注意到,她看手机的频率越来越高。
常常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手指飞快地打着字。
而宋澈的朋友圈,也配合着发出了越来越多的伤感文学。
有些人,注定只能是别人故事里的配角。
中秋月圆,人却难圆。
我看着那些故作姿态的文字,只觉得可笑。
中秋节很快到了。
两家约在酒店一起吃饭,还请了一些看着我们长大的长辈和关系好的朋友。
算是我们婚前的一个小型订婚宴。
周若兰全程都乖巧地陪在我身边。
她从一个精致的盒子里,拿出一枚银色的羽毛胸针。
你看,我给你定做的,你最喜欢的羽毛款式,正好配你今天的西装。
她踮起脚,认真地帮我别在胸前,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那一刻,她仿佛还是那个我深爱了十年的女友,纯粹又热烈。
甚至,在上台致辞时,她的目光也始终牢牢锁着我。
声音哽咽,说着我们从校服到婚纱,十年走来的不容易。
台下的长辈们纷纷抹泪,朋友们也满脸感动。
所有人都沉浸在我们真挚的感情里。
除了宋澈。
他一个人站在角落,一脸落寞地看着台上的周若兰。
气氛被烘托到顶点,有人开始起哄。
求婚!求婚!
风逸,还等什么呢!
周若兰的脸颊泛起兴奋的红晕,她转过身,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顾风逸,
你愿不愿意,再和我求一次婚?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笑着一步步走上台,从她手中拿过话筒。
我看着她满是期待的脸,清晰地说:
我不愿意。
空气凝固了。
周若兰脸上的笑容僵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愿意和你求婚。我也不愿意,和你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