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的家丁们手脚麻利地把大门勉强修好（虽然看起来比之前更歪了），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破败的小院里，终于只剩下林昭和小婉两人。
小婉看着那扇歪歪扭扭的新“门”，又看看气定神闲的少爷，感觉过去这一个时辰就像做梦一样。
“少爷，您…您刚才真是太厉害了！”
小婉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之前的恐惧被一种近乎崇拜的情绪取代，“您怎么会那种…那种点石成金的仙法？”
林昭被她的形容逗乐了：“哪是什么仙法，不过是些…嗯…家传的秘方罢了。”
他随口胡诌，总不能说是初中化学知识。
他走到那口熬盐的大锅旁，看着锅底还残留的一些雪白结晶，心思活络起来。
一千两的债务是解决了，但生存问题还没完全解决。
三十五文钱和欠小婉的五十文（他居然真记得这个）依然是巨款。
张德贵那边，暂时用一碗盐稳住了，但那胖子绝不是省油的灯，觊觎方子的心思肯定没断。
这“雪花盐”是条绝佳的财路，但也是个烫手的山芋。
在自己没有足够实力之前，大规模制作和销售无异于小儿抱金过市。
“小婉，”林昭沉吟片刻，问道，“这城里，除了张记米铺，还有没有那种口碑好、背景硬、但又不像张德贵那么贪得无厌的大商铺？
最好是能做贵重物品生意的。”
小婉歪着头想了想：“有的，城东的‘百宝斋’，听说东家姓周，是位举人老爷开的，主要做文玩古董和精细货物的生意，口碑一向很好，童叟无欺。”
举人背景？
做精细货物？
听起来比张德贵靠谱点。
“好！”
林昭一拍大腿，“小婉，把锅里和碗里剩下的这些‘雪花盐’都小心收集起来，咱们去会会这位周举人。”
他小心地将剩下的盐大概分了两份，一份稍多，一份只有一小撮，用干净的油纸包好。
“少爷，就…就这点去卖吗？”
小婉看着那点盐，有些不确定。
虽然它很神奇，但量也太少了。
“物以稀为贵。”
林昭笑得像只狐狸，“咱们这叫试水，顺便…钓钓鱼。”
主仆二人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主要是林昭把原主那件唯一还算体面的旧长衫拍了拍灰），锁好那扇歪歪扭扭的门，朝着城东百宝斋走去。
百宝斋果然气派，门面开阔，伙计穿着整洁，里面陈列的多是瓷器、玉器、书画，客人也不少，但环境清雅。
伙计见林昭衣着普通（虽然料子曾经不错，但明显旧了），身后跟着个怯生生的小丫头，起初并没太热情。
但当林昭表明想见掌柜，有奇货想洽谈时，伙计打量了他几眼，或许是林昭身上那种莫名的自信让他没有怠慢，进去通传了。
很快，一个穿着体面、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中年掌柜走了出来。
“这位公子，不知有何见教？”
掌柜的语气客气但带着疏离。
林昭也不废话，首接拿出了那份量稍多的油纸包，缓缓打开。
当那雪白晶莹的盐粒暴露在光线下时，掌柜的眼神瞬间凝固了。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凑近仔细观看，甚至用手指蘸了一点品尝。
他的反应比张德贵更内敛，但眼中的震惊却丝毫不少。
作为经营精细货物的行家，他太清楚这东西的价值和背后可能代表的意义了！
“公子，此物…从何而来？”
掌柜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郑重。
“家传秘法所制。”
林昭面不改色，“掌柜的觉得，此物可能入百宝斋的眼？”
“岂止是入眼！”
掌柜的深吸一口气，态度瞬间变得极为热情，“公子，里面请！
快里面请！
看茶！”
进了内堂，分宾主落座。
掌柜的自称姓刘，是百宝斋的二掌柜。
他仔细询问了这“雪花盐”的特性，林昭对答如流，强调其纯净、无杂味，甚至暗示长期食用有益健康（稍微夸张了点）。
刘掌柜越听越是心惊，越是兴奋。
“林公子，实不相瞒，此等品相的盐，刘某生平仅见。
不知公子有多少货源？
欲以何价出售？”
刘掌柜试探道。
林昭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姿态拿捏得恰到好处：“刘掌柜，此物制作极其不易，耗费甚巨，目前产量极少。
这一份，算是样品。
价格嘛…您看值多少？”
他把皮球踢了回去。
刘掌柜沉吟片刻，伸出一根手指：“若是货源稳定，品质如一，我百宝斋愿以每两十两银子的价格收购！”
旁边站着的小婉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没站稳！
十两银子一两盐？！
那一点点纸包，怕是有一两多吧？
那岂不是值十几两银子？
够他们生活好久好久了！
林昭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他知道这盐值钱，没想到这么值钱！
官盐好一点的也不过一两银子一斤（十六两），这首接翻了一百多倍！
果然是奢侈品路线。
但他表面不动声色，甚至微微皱起了眉头，显得有些为难：“刘掌柜，这个价格…制作成本都未必够啊。
而且，目前产量实在有限…”刘掌柜一看，以为他嫌低，连忙道：“价格可以再商量！
十五两！
不，二十两如何？
若是公子能保证每月供应，哪怕只有数斤，价格还可再议！”
林昭心中狂喜，但强行按捺住。
他故作沉思状，然后叹了口气：“也罢，看在刘掌柜如此有诚意的份上。
这一份样品，大概一两半，就按二十两一两算，三十两银子，掌柜的先拿去。
至于后续供应，容我回去尽力筹措，但无法保证数量。”
他不能答应得太爽快，必须维持“产量极少、制作艰难”的神秘感和稀缺性。
刘掌柜略感失望，但能先拿到这些货也很满意了。
他立刻命人取来三十两雪花花的白银，用一个精致的钱袋装好，交给林昭。
沉甸甸的银子入手，林昭的心才彻底踏实下来。
第一桶金，到手了！
而且是合理合法（大概）地到手了！
离开百宝斋，小婉抱着钱袋，感觉像抱着个火炉，又烫手又激动，走路都同手同脚了。
“少…少爷…三十两…好多钱啊！”
她声音都在发颤。
林昭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淡定，小婉，这只是开始。
走，少爷带你去买好吃的，再扯几匹布做新衣服！
咱们那扇破门，也得换扇结实的！”
主仆二人兴高采烈地去采购了一番，买了米面粮油、肉食、甚至还给小婉买了一根漂亮的红头绳。
小婉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然而，林昭并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
在他和小婉身后不远处，两个看似闲逛的身影，从他们出百宝斋就一首若即若离地跟着。
林昭心中冷笑：果然，百宝斋也不是铁板一块，或者说，这“雪花盐”太惹眼了。
同时，在张家大宅，张德贵正对着那碗“雪花盐”发呆，眼神变幻莫测。
一个下人匆匆跑进来，低声禀报：“老爷，打听清楚了，那林昭，刚才去了城东百宝斋，待了挺久，出来时，那个小丫鬟抱着个钱袋子，看起来沉甸甸的…”张德贵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猛地一拍桌子：“好小子！
果然留了一手！
竟然敢绕过我去找百宝斋！
周老匹夫，想抢我的生意？！”
他眼中闪过狠厉之色：“给我盯紧林家老宅！
还有，去查！
他到底从哪弄来的这制盐法子！
我就不信，他一个败家子，突然就会了点石成金术！”
夜幕渐渐降临，林昭和小婉回到了焕然一新（指有了食物和新门）的老宅。
但林昭知道，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己经开始涌动。
张德贵的贪婪，百宝斋的探究，还有那未知的跟踪者…这小小的“雪花盐”，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己经激起了涟漪。
他的穿越致富路，注定不会平坦。
而下一步，该如何利用这第一桶金，既能改善生活，又能稳妥地提升实力，避免成为众矢之的？
林昭看着灶膛里跳动的火焰，陷入了沉思。
幽默感能调剂生活，但真正的挑战，需要的是智慧和谨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