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破庙回来时,天己经擦黑了。
奶奶正站在院门口翘首以盼,见我回来,连忙迎上来:“怎么样?
将军信你了吗?”
我拉着奶奶的手往院里走,笑着点头:“他派士兵去探查秘道了!
虽然没明说信我,但看他的样子,己经不觉得我在胡言乱语了。”
奶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就好,老槐的心思总算没白费。
快进屋,我给你留了热粥。”
晚饭时,我把古槐传递秘道信息的事细细说给奶奶听,包括脑子里那幅模糊的地图,还有古槐提到的“藏粮通外”。
奶奶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头:“这秘道说不定是几百年前,镇上的人为了躲避战乱挖的,时间久了,就没人记得了,也就老槐还记着。”
我扒拉着碗里的粥,心里盘算着:“等士兵探查完秘道,我就去跟顾将军说,把粮草搬到秘道里存着,再派人把秘道通镇外的出口守住,这样就算被围了,也有后路。”
奶奶点点头:“你想得周到,就是跟将军说话时,别太急,慢慢说。”
夜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那幅秘道地图,总觉得还有些细节没记清。
我悄悄起身,披了件外衣,往镇口古槐的方向走去。
月光洒在古槐上,树干像镀了一层银辉,枝叶在夜风中轻轻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走到槐树下,轻轻抚摸着粗糙的树皮,在心里轻声问:“老槐,你还好吗?
白天传递信息是不是累着了?”
过了片刻,一阵轻柔的意识传递过来,带着几分疲惫,却很温和:“无碍……地图……记清了吗?”
“记清了大半,就是秘道通镇外的出口,我不太确定具体在哪个山谷。”
我连忙说,“还有,秘道里有没有岔路?
会不会迷路?”
古槐的意识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努力回忆。
突然,我脑子里的地图变得清晰起来——原本模糊的线条变得分明,镇西破庙的入口是起点,秘道先往西南方向延伸,经过镇中心的老井下方,然后分成两条岔路:一条往西北,通到镇外的黑松谷;另一条往东南,连接着镇东的废弃驿站。
地图上还标注着几处可以储存粮草的宽敞石室,甚至还有一处能引山泉水的暗渠。
“黑松谷……驿站……石室……有水。”
古槐的意识断断续续,传递完这些,就彻底安静了下来,像是陷入了沉睡。
我心里又感激又心疼,轻轻拍了拍树干:“谢谢你,老槐,我都记清了。
你好好休息,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回到家,我找出奶奶纳鞋底用的粗布和炭笔,借着月光,把脑子里清晰的地图画了下来。
炭笔在粗布上划过,留下黑色的线条,我一边画,一边回忆古槐传递的细节,生怕漏了什么。
画到半夜,终于把秘道的走向、岔路、石室和水源都标注清楚了。
第二天一早,我揣着画好的地图,匆匆往军营跑。
刚到营门口,就看到李副将带着几个士兵从里面出来,脸上带着喜色。
他见我过来,笑着说:“苏姑娘,你来得正好!
昨晚探查秘道的士兵回来了,将军正找你呢!”
我心里一喜,跟着李副将进了军营。
顾晏正在营帐里看士兵绘制的秘道草图,见我进来,抬头道:“你来得正好,过来看看这草图,是不是和你知道的一样?”
我走到桌前,拿起草图一看,士兵绘制的和我昨晚画的大致相同,只是少了东南方向通废弃驿站的岔路,也没标注出引泉水的暗渠。
“将军,这草图少了一条岔路。”
我把自己画的地图递过去,“秘道从老井下方分岔,除了通黑松谷的那条,还有一条往东南,能到镇东的废弃驿站。
另外,地图上标注的第三间石室旁边有暗渠,能引山泉水,储存粮草时不用担心缺水。”
顾晏接过我画的粗布地图,仔细对比着士兵的草图,眉头渐渐舒展开。
他抬头看向我,眼神里带着几分认可:“你画的这些,探查的士兵都没发现?”
“昨晚我又去问了老槐,它把地图传递得更清楚了。”
我如实回答,“那条往东南的岔路比较隐蔽,入口被石头挡住了,不仔细找很容易错过;暗渠的入口也在石室的角落,不注意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顾晏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士兵说:“再派几个人去秘道,按苏姑娘画的地图,找到东南方向的岔路和暗渠,确认清楚。”
士兵应声离去,顾晏又问我:“你说这秘道是老槐告诉你的?
它还知道其他关于槐安镇的事吗?”
“应该知道。”
我点点头,“它活了上千年,见证了槐安镇的兴衰,肯定记得很多事。
只是它传递意识很费力气,不能经常问。”
顾晏沉默了片刻,看着我画的地图,语气严肃:“若是你画的地图属实,这条秘道对守卫槐安镇至关重要。
黑松谷地势险要,可以设伏;废弃驿站靠近青脊山的军营,若是被围,能从这里出去求援;石室储存粮草,再加上暗渠的水,足以支撑我们坚守半月。”
我心里一喜:“将军,那我们赶紧把粮草搬到石室里吧,再派人守住两个出口,做好准备。”
“不急。”
顾晏道,“等士兵确认完岔路和暗渠,再做安排。
另外,你既然能和古槐沟通,能不能问问它,安北的军队大概什么时候会来?
有多少人?”
我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我今晚就去问老槐,只是它不一定能传递这么详细的信息,毕竟战事变化快,它也只能感知大致的危险。”
“尽力就好。”
顾晏点点头,“你先回去吧,有消息了随时来告诉我。”
离开军营,我心里轻松了不少。
顾晏终于开始相信我,也重视起老槐传递的信息,这对槐安镇来说,是个好兆头。
接下来的几天,士兵们按照我画的地图,找到了东南方向的岔路和暗渠,证实了我的话。
顾晏立刻安排人手,把镇里储存的粮草和药品搬到秘道的石室里,又派士兵分别驻守黑松谷和废弃驿站的出口,还在秘道里设置了岗哨。
镇里的人见军队忙碌,虽然不知道具体在做什么,但也渐渐意识到情况可能真的不简单,没人再嘲笑我之前的话,反而开始默默收拾家里的贵重物品。
这天傍晚,我正在家里帮奶奶晒草药,突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意识波动——是老槐!
我心里一紧,扔下手里的草药,往镇口跑。
古槐的枝叶剧烈晃动着,像是在承受巨大的压力。
它传递来的意识急促而混乱:“来了……很多……铁蹄……三天后……老槐,你说清楚!
安北的军队三天后会来?
有多少人?”
我急切地问。
“很多……骑马……带炮……”古槐的意识断断续续,还传递来一幅模糊的画面——黑压压的军队铺天盖地,骑兵在前,后面跟着推着攻城炮的步兵,尘土飞扬,气势汹汹。
“带炮?”
我心里一惊,安北竟然有攻城炮!
槐安镇的城墙不高,根本挡不住炮轰。
古槐的意识越来越弱,最后只传递来两个字:“守好……秘道……”就彻底安静了下来,枝叶也停止了晃动,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我不敢耽误,转身就往军营跑。
路上遇到巡逻的士兵,他们见我跑得急,连忙问:“苏姑娘,怎么了?”
“快带我去见顾将军!
安北的军队三天后就到,他们还带了攻城炮!”
我急声道。
士兵不敢怠慢,立刻带着我往营帐跑。
顾晏正在和副将们研究布防图,见我慌慌张张地进来,脸色一变:“出什么事了?”
“将军,老槐说安北的军队三天后就会来,人数很多,还带了攻城炮!”
我喘着气说,“它传递来的画面里,全是骑兵和推炮的步兵,气势很凶!”
顾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猛地站起身,对副将们说:“立刻调整布防!
把镇口的士兵撤到城墙后面,重点防守东西两个城门;再派五十人去秘道的黑松谷出口设伏,准备偷袭敌军后方;粮草和药品务必在两天内全部转移到秘道石室,派专人看守!”
“是!”
副将们齐声应道,立刻转身去安排。
顾晏走到我面前,眼神严肃:“你确定是三天后?”
“老槐传递的意识很肯定,应该不会错。”
我用力点头,“将军,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
攻城炮威力很大,城墙怕是挡不住。”
顾晏沉思片刻,道:“你说得对,城墙挡不住攻城炮,我们得想别的办法。
你再想想,老槐有没有传递过关于城墙防御的信息?
比如哪里有暗门,或者哪里的地基更坚固?”
我仔细回忆着,老槐之前传递的都是秘道的信息,没提过城墙。
我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今晚再去问问它,说不定它知道。”
“好。”
顾晏点头,“你去吧,注意安全。
若是有消息,哪怕是半夜,也立刻来告诉我。”
我点点头,转身往镇口跑。
夕阳把天空染成了红色,像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战火。
我望着古槐高大的身影,在心里默念:老槐,再帮帮我们,一定要守住槐安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