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班里的学习委员总是第一个到教室,钥匙串在腰间叮当作响,像某种晨起的仪式。
今天也不例外!天光未亮,教学楼还沉浸在灰蓝色的寂静里。
陈静用钥匙打开高二三班的门锁,推开门。然后,
她闻到了……那味道浓烈得几乎有形有质,铁锈混合着某种***的甜腻,劈头盖脸地砸来。
陈静皱了下眉,以为是值日生忘了倒垃圾。她摸索着按下门口的电灯开关。啪——!
日光灯管闪烁两下,惨白的光倾泻而下,照亮了“地狱”。讲台不见了!或者说,
讲台被什么东西覆盖了。红色,粘稠的,大片大片的红,
上面点缀着难以辨认的、白生生的碎屑。黑板上,用同样猩红的液体,
画着一个巨大的、扭曲的符号,像一只睁大的、充满恶意的眼睛。血液顺着黑板往下淌,
凝结成一道道蜿蜒的泪痕。教室正中央,桌椅被粗暴地推开,清出一片空地。那里,
用残肢和内脏,拼凑出了一个勉强能辨认出人形的图案。
陈静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掐断似的呜咽,钥匙串“哐当”掉在地上。她没晕,只是僵在原地,
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地盯着那片中央。她认出了那件衣服,昨天还穿在李天明身上的,
那件昂贵的、印着巨大英文logo的T恤。现在,那T恤被撕扯开,浸泡在血泊里,
包裹着一团模糊的血肉。李天明!那个嚣张跋扈、无人敢惹的校霸!他死了!
以一种超乎所有人想象的方式!1李默被走廊上的骚动吵醒时,
还在做那个纠缠了他一夜的噩梦。梦里总是一片血红,和一张飘落的、印着黑字的纸。
宿舍门外,脚步声、议论声、压抑的哭泣声混作一团。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门,
立刻被恐慌的氛围攫住。“怎么了?”李默拉住一个隔壁班的熟人开口问道。那人脸色煞白,
嘴唇哆嗦着:“死……死人了!李天明!在咱们教室!太惨了……!”李天明?
李默的心脏猛地一沉,像是骤然坠入冰窟。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拨开人群,
踉踉跄跄地朝着教学楼跑去。高二三班教室外围得水泄不通!
穿着制服的警察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神情严肃地将好奇的学生和老师挡在外面。线内,
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手套的法医进进出出,闪光灯在教室里明明灭灭。
李默挤在人群最前面,透过攒动的人头缝隙,看到了教室内部的一片狼藉,
看到了那泼洒得到处都是的暗红色,
看到了黑板上那个狰狞的符号……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怎么会……?“李默?”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李默转头,是班主任张承泽。
张老师四十多岁年纪,戴着金丝边眼镜。平时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有些凌乱,
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灰白,镜片后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与疲惫。
“张老师……”李默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张承泽拍了拍他的肩膀,
动作有些僵硬:“别看了,回宿舍去!警察会处理的!”就在这时,
一个年轻的警官从教室里走出来,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了李默身上:“你是李默?
”李默茫然地点点头。“请你跟我来一下,有些情况需要向你了解。”警官的语气公事公办。
在临时用作询问室的教师办公室里,李默接受了问话。李默如实回答,
昨晚晚自习后就直接回了宿舍,和同舍的同学一起打水、洗漱、睡觉,没有离开过。
李默的不在场证明很充分!警察问了他关于李天明的情况,问他是否和李天明有过矛盾。
李默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他……,他经常欺负人。”“欺负过你吗?”李默低下头,
看着自己洗得发白的球鞋鞋尖,轻轻“嗯”了一声。脑海里闪过一些不堪的画面,被推搡,
被嘲笑,书包被扔进水池……还有,那张差点毁掉他一切的纸条!问话持续了半个小时!
离开办公室时,李默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他走到楼梯口的垃圾桶旁,终于忍不住,
弯腰干呕起来。没人注意到,在李默剧烈喘息的时候,用颤抖的手指,
从校服外套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口袋里,抠出了一小片纸角。
那纸张是一种诡异的、仿佛浸过血的暗红色!李默迅速将纸角塞回原处,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那是昨天傍晚,李默在自己课桌抽屉最深处发现的。
一个没有署名的、叠成方块的暗红色信封。打开,里面只有一张薄纸,
纸上打印着一行冰冷的黑字——死亡通知,李默!在看到名字的那一刻,李默几乎窒息。
紧接着,一股长期被压抑的、混合着恐惧和怨恨的情绪,像毒蛇一样窜了上来。
李默几乎是鬼使神差地,跑回宿舍,找出上次班级活动用剩的打印纸和剪刀、胶水。
凭着记忆里那暗红色的底子和字体,小心翼翼地,将“李墨”两个字裁剪下来,然后,
贴上了打印好的“李天明”二字。李默做得极其仔细,对光检查,几乎看不出粘贴的痕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只是一个长期受欺凌者绝望而愚蠢的报复幻想?
他想让李天明也尝尝恐惧的滋味?李默以为这只是一个恶劣的玩笑。
李默把伪造的“通知”重新叠好,趁没人注意,塞回了李天明的书包侧袋。他没想到,
玩笑会以如此血腥的方式成真!2李天明的死,像一颗巨石投入死水,
在整个小城掀起了滔天巨浪。警方投入了大量警力,排查了所有可能与他有矛盾的人,
包括那些曾被他欺负过的学生。李默作为其中之一,自然也被反复询问、调查。
甚至一度因为其“伪造死亡通知”的行为而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然而,
李默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现场也没有找到任何指向他的物证。更重要的是,李天明的死法,
那种近乎仪式般的虐杀,远不是一个十七岁高中生所能做到的。更加糟糕的是,
就在李天明死后一周内,第二张、第三张……暗红色的“死亡通知”出现了。收到通知的人,
无一例外,都在预告的时间内,以同样残忍、带有某种仪式感的方式被杀害。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学校停课,家长人人自危。整个城市笼罩在血色恐怖之下!
名单上共有十二个名字,十一个学生,陆续惨死!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李默!
他名字赫然在列,却奇迹般地躲过了一劫。是因为凶手发现名单被调换过?还是另有原因?
警方不得而知!小城的所有人都知道,当最后一名受害者遇害后,杀戮戛然而止。
凶手如同人间蒸发,再无踪迹。这起悬而未决的系列虐杀案,成了小城历史上最黑暗的一页,
也成了负责此案的刑警们心头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当时的刑警队长,因此案迟迟未破,
引咎辞职。李默,在无数怀疑、审视、甚至敌视的目光中,艰难地度过了高中最后一年。
考上了远方的大学,李默离开了这座承载着他太多噩梦的城市。3十年一晃而过!
时间可以冲刷掉很多痕迹,但有些东西,早已渗入骨髓,成为梦魇。
李默站在市局刑警支队的大门口,深吸了一口气。阳光照在他肩头的警衔上,反射出微光。
李默以优异的成绩从警校研究生毕业,主动申请,分配回了这座他一度发誓永不回来的城市。
他想面对,也必须面对!报道,入职,熟悉环境。新的同事,新的领导。支队长王健,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的中年男人,亲自接待了李默。言语间对李默颇为期许,
但也隐约透着一丝复杂。所有人都知道十年前那桩悬案,都知道李默是唯一的幸存者。
第一天的工作在忙碌和略显尴尬的氛围中结束!下班时,同事们都走得差不多了。
李默整理好自己的办公桌,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楼道里空无一人,
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声次第亮起,又在李默身后缓缓熄灭。李默走到公寓楼下信箱前,
摸出钥匙,打开属于他的那个小格子。里面躺着一封信!没有邮戳,没有署名,
直接投递在信箱里。信封是那种熟悉的、仿佛浸过血的暗红色。李默的呼吸瞬间停滞,
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结。手指颤抖着,几乎是凭借本能,撕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打印纸,
同样的格式,同样的冰冷字体。
死亡通知名单:苏晴、赵磊、孙斌……下面还有一连串陌生的名字。最让李默感到吃惊的是,
第一个!赫然是他未婚妻的名字——苏晴。那个笑起来眼睛像月牙,
说要陪他一起走出阴影的女孩。十年了!它又回来了!如同挣脱了时间封印的恶鬼,
带着更加浓烈的血腥气,重新找上了李默。4“***!”王健一拳砸在办公桌上,
震得茶杯盖子跳了一下。脸色铁青,盯着李默放在桌上的那份暗红色通知,
开口问道:“确定和十年前一样?”“纸质,颜色,打印字体,完全一样!
”李默的声音嘶哑。一夜未眠,李默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苏晴的名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
烫在李默的心上。李默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了苏晴,让她请假待在家里,锁好门窗,
并安排了附近的巡逻民警多加留意。“模仿犯?还是……?”王健欲言又止,目光锐利如刀,
落在李默身上。“我不知道!”李默摇头,并继续说道:“但苏晴有危险!
还有名单上的其他人!”“查!”王健低吼一声,立刻召集人手,
并开始着手安排:“成立专案组!技术队,
马上对比这封信和十年前物证的笔迹、指纹、微量痕迹!信息组,
立刻排查名单上所有人的社会关系,寻找共同点!行动队,
分头对名单上的人进行保护性接触!快!”警局像一台骤然启动的战争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然而,凶手的动作更快!就在李默收到通知的第二天下午,名单上的第二个人,赵磊,
被发现在自家经营的小超市仓库里遇害。现场同样被布置得如同邪教祭坛,
尸体遭受了残酷的虐杀。墙上用血画着与十年前李天明案发现场几乎一模一样的扭曲符号!
消息传来,专案组一片死寂!对比结果也出来了!信纸上除了李默的指纹,
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打印字体是市面上最常见的宋体,无法溯源。纸张和墨水成分,
与十年前相比,虽有细微差异,但风格、质感高度一致,像是同一种“工艺”的产物。
不是简单的模仿犯,是那个幽灵回来了!压力如山般压在每个人心头,而更多的压力,
则指向了李默。为什么凶手沉寂十年后再次出现?为什么名单上第一个是李默的未婚妻?
为什么李默当年能幸免于难……?窃窃私语和怀疑的目光,再次缠绕上李默!王健顶住压力,
坚持让李默参与案件调查。同时,也指派了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赵强暗中留意李默的动向,
这位赵强也是当年参与调查的刑警之一。5调查在焦灼和不断出现的新的死亡中推进!
名单上的人一个接一个遇害,凶手的反侦察能力极强,没有留下任何指向性的线索。
凶手似乎在玩弄警方,每次作案后,
都会在现场留下一点关于下一个目标的、极其隐晦的“提示”。然而,等警方破解时,
往往已经晚了一步。李默几乎不眠不休,疯狂地投入案件。重新调阅了十年前的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