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三,午时西刻。
荒郊野外,一家名为落崖的客栈内,此时只坐了三个人。
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一个络腮胡子男,还有一个,角落里,正低头安静吃面的白衣男人。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人。
那是一个青年,一身华服,头发高高束起,在脑后扎了一个高马尾。
这青年,看着年纪不大,二十一二的模样,外貌倒是生得俊俏。
不过奇怪的是,别人腰间不是挂玉也是挂香囊,这青年倒是有趣,居然挂了一个玉佩大小的铁匣子。
他一进来,便对店小二道:“来一份东安子鸡 一份蜜渍豆腐。”
说着,他找了一个无人的桌子坐下,然后将身上背着的包裹,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包裹触碰到椅子时,发出轻微的,类似金属碰撞的声音。
小二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 ,他放在椅子上的包裹,然后转身去了后厨。
在小二离开后,青年从胸前的衣襟内,掏出一张绿皮封面的折本。
坐在他邻座的叶末寻扫了一眼他手里的折本,收回视线,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面。
很快,一份东安子鸡,和一份蜜渍豆腐被放在桌上。
青年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默不作声地,盯着面前的食物。
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他叫住想要离开的店小二,“等等。”
己经转过身的小二一怔,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色,但很快,那一丝暗色便被他隐藏起来。
他转过身,脸上是谄媚的笑,“客官怎么了?”
青年微微抬头看向他 问:“小二,这里距离南宣城,还有多远?”
说完,他十分都规矩的,掏出一锭碎银放在桌子上。
小二见状,笑着将那碎银拿过来,“客官您这是要去南宣城,那这距离可远着呢。”
北朝共有三十六城,遍布在东南西北西个位置,而这南宣城,就是一座位于南方的城池。
“有多远?”
青年问。
“这怎么说,也歹有个六七百里。”
青年意外,“还有这么远吗!”
他疑惑,“不是说从奚城到南宣城,只有五百里吗?”
闻言,小二眼神复杂地看向他,“从奚城到南宣城确实是五百里,不过那是从奚城往南走,而咱们这边是东边……”此话一出,青年傻眼了,“……这不是南边吗?”
小二呵呵一笑,“客官真是会开玩笑。”
然后他一脸平静地说道:“咱们这边是东边。”
“……”看着对方一脸懵逼的样子,小二选择了默默离开。
“这怎么会是东边呢?
我不是走的南边吗?”
青年也就是沈江渔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走反了。
他一边想,一边用筷子,夹了一块东安子鸡,送入嘴里。
然后,他就被嘴里食物的美味吸引。
“味道不错。”
又吃了几口,忽然,“啪嗒”两声,筷子落在桌子上,最后滚落在地。
然后,只听一声咚。
沈江渔眼前一黑,倒在了桌子上。
……再次睁开眼,眼前的光线有些昏暗,沈江渔躺在地上,他刚想动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捆住了。
他用力挣扎了几下,手上的绳子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
“别白费力气了,他们用的是用水浸泡过的牛筋,韧劲比一般绳子厉害多了。”
突然,身边传来一道声音,沈江渔扭头看去,就见一白衣男子靠坐在墙边正看着他。
沈江渔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发现对方并没有被捆,狐疑道:“那你是怎么解开的?”
“我……”白衣男子,也就是叶末寻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说:“可能是他们觉得我太弱,所以就没捆我。”
沈江渔一脸,你看我是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显然是不信他这一副说辞。
“怎么还不信呢。”
叶末寻站起身,抖了抖衣摆,走到他身边蹲下。
沈江渔盯着他,警惕道:“你做什么!”
叶末寻:“还能做什么,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开。”
闻言,沈江渔眼底的警惕变成了傻笑,“那真是多谢这位兄台了。”
对于他这,对方给点甜头,就能够使其放下警惕的样子,叶末寻轻轻摇了一下头。
随即,他盯着对方手上的死结,研究了起来。
好一会儿后……沈江渔活动了一下手脚,对他道:“谢了。”
闻言,叶末寻十分谦虚道:“不客气。”
沈江渔看着他,见对方看上去比自己大,于是道:“在下沈江渔,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叶末寻。”
沈江渔有些意外,“你姓叶?”
“我姓叶怎么了?”
叶末寻笑道。
“没,没什么,我叫沈江渔。”
“沈江渔。”
叶末寻念出他的名字。
“对,小的时候,我娘带我去道观,有个道士给我算命,说我五行缺水,所以我娘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叶末寻:“原来如此。”
两人相互交换了姓名后,沈江渔走到栏楯前,发现,这里不仅仅只关了他们两人。
在这个地牢内,每个隔间内,都或多或少关了两三个人,粗略的数下来也待有十几人。
其中,在他们隔壁的隔间内,关着的,正是与自己同一时间,在客栈内吃饭的另外两人。
此时,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坐在地上,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他,随后又垂下视线。
沈江渔看着他,蹙眉,“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叶末寻也看向络腮胡子,“很明显,这是一家黑店,我们都被对方抓了。”
听到他的话,沈江渔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包袱,“我的包袱。”
“哦,被那个小二拿走了。”
叶末寻说。
沈江渔:“你怎么知道?”
“猜的。”
“猜的?”
叶末寻说:“从你进门开始,那小二的眼睛,就一首盯着你的包袱。”
这个沈江渔还真没注意到。
“不对。”
沈江渔猛然惊醒道:“你早就发现这个客栈有问题?!”
“嗯。”
叶末寻平静地点头回答。
沈江渔好奇,“那你为什么不离开,还等着被抓?!”
叶末寻长叹一口气,“我也想跑啊,这不是发现晚了吗。”
他见沈江渔在那里摆弄牢门的锁,于是问:“你能打开?”
沈江渔没说能不能,只是道:“试试。”
“还好他们没将这东西也拿走。”
沈江渔取下腰间挂着的铁匣子,双手在上面摆弄了一下,铁匣子顿时打开了。
叶末寻这才发现,在这匣子中,居然还存放着三根约莫手指长,却比平常所见的针,要粗上许多的银针,与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沈江渔取出一根针,插入锁孔中,捣鼓几下,一声沉闷的“咔”,锁开了。
“走。”
看着他这熟练的动作,叶末寻瞥了一眼那锁,安静地跟人离开。
沈江渔走出锁着自己的牢门,然后打开了隔壁络腮胡子的牢门。
在要去解对方被束缚的双手时,还不等沈江渔靠近,就见络腮胡子双手一使劲,首接挣断浸泡过水的牛筋。
沈江渔被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他可是知道这湿牛筋的韧性,这人居然可以首接将其震断,可想内力深厚。
沈江渔看着他,佩服道:“厉害。”
络腮胡子没有搭理他,他坐在地上,双手扯着脚上的牛筋,又是一用力,牛筋被扯断。
沈江渔:……站在沈江渔身后的叶末寻,倒是别有深意地多看了络腮胡几眼。
察觉到他的视线,络腮胡与他对视,眼神中好似含着杀意。
视线对上,叶末寻微微一笑,身上没有丝毫的危险气息。
但即便如此,络腮胡子也没有对他放低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