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国人人都艳羡四皇子和神女是一对神仙眷侣,我也以为我们即将修成正果。
可神女继任仪式上,我的庶妹突然跳出来诬陷我偷了她的神女命格,
控告我偷天换日、欺瞒皇室。“臣女此生分明了!”祈天台上,沈眠哀怨悲切,
指责我犯下的滔天罪孽。“这么多年,姐姐一直逼迫我当她背后的傀儡,
她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假神女!”而我的未婚夫,四皇子黎烬泽不顾我的苦苦哀求,
竟然当众命令太监撕烂我的冠服。人人都称赞他大义灭亲,而我则被全场的唾沫星子淹没。
一夜之间,沈府除了沈眠满门抄斩,我被贬为奴仆。
那双拨弄天丝、上听天意的素手被逐个磨断指骨,鲜血淋漓。黎烬泽冷眼旁观。
“你贪心自私,无德无情,不忠不义,偷了阿眠的神女命格,这些反噬就该受着!
”我才知道,原来他的心,我从未真正捂热过。可是他们不知道,
真正的神女身份从来都是夺不走的。1 钝刀磨骨痛“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声响彻***,
宫女太监陆续走过,却无一人敢抬头看这血腥的场景。我痛得面目扭曲,
几次晕厥却又被冷水泼醒。“姐姐不知道吧?我让人用了陈年的钝刀,
肉被慢慢磨掉的滋味可好受?”沈眠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得意又嚣张。
“你……”汗水浸透发丝,我艰难地抬起头,“我们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恩将仇报?
”沈眠虽是庶出,可吃穿用度比许多嫡女都要风光,我不喜珠宝,
这些年宫里给我的料子首饰我也多数赠与了她。“不薄?”沈眠愤愤不平,
猛地踩在我刚被切完指骨的左手。我发出嘶哑的哀嚎。“哪里不薄了!”她俯身靠近我,
语气狠厉,“你又是嫡女又是神女,凭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而我只能做个小小的庶女?
”“你虽是庶女,可哪样不是按照嫡女的规制来的?沈家上上下下哪里对不起你?
”想起枉死的爹娘,我心揪成一团。黎国每两百年左右出一位天命神女。神女以手牵引天丝,
上听天意,保佑黎国国运昌隆。我出生时后背显现凤尾胎记,天边凰栖梧桐,绕城三圈,
霞光溢彩,自小被送进宫当作神女培养。可沈眠却在神女仪式当日扬言她和我同日降生,
沈府偷天换日,剜去了她的凤尾胎记,她才是真正天意命定之人。
而我后背的胎记却消失不见,一时之间我成了众矢之的。“假惺惺,什么嫡女规制?
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罢了,真为我好就该真把我抬为嫡女!”沈眠咬牙切齿,转而勾起嘴角,
炫耀道,“不过他们不疼我,有的是人疼我。”“沈听意,现在别说嫡女和神女,
你的未婚夫也都是我的。”黎烬泽?我挣扎着想起身:“不可能!阿泽怎么可能背叛我?
”她嗤笑出声:“你以为四殿下为何主动请缨攻打蛮夷?因为只有蛮族才有去除胎记的秘药!
”我瞳孔骤缩。黎烬泽凯旋后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为我献上药方。“听意,
这药是我特意为你寻来的,服满四个月你的羸弱之症便会消解。”一股寒意蔓延全身,
原来那时温柔的笑,实际是背后捅我的刀。所以当时,他笃定我后背没有胎记,
当众命令太监撕烂我的衣服,这些竟都是早就谋划好了的!这场仗是半年前开打,
他们究竟是何时勾结到了一起?越想我越不寒而栗。因为我的缘故,庶妹得以经常出入皇宫,
常常围着黎亦泽打转,我还因此吃起了醋,可他却打趣我小女子心态。“听意,你是神女,
要宽容大度些。如果她不是你的妹妹,我怎么可能会理睬呢?
”“不……不可能……”我面容惨淡,不愿相信这残酷的真相。
2 柴房冷夜泪我被侍卫随意丢弃到了柴房。“烦请帮我叫个医师。”我虚弱开口,
却引来侍卫不屑的语气。“还以为自己是神女呐,四殿下说了,要让你长长记性。
”他轻蔑地瞥了我一眼,啐了一口唾沫。“啊!”黏腻的涎液从脸庞落下,
我被恶心得一个激灵,却让本就失血的伤口又涌出血来。侍卫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只能堪堪用袖口裹住伤口。从人人恨不得为我之佩,到人人都想来踩一脚,人心凉薄,
我的心不由得更加悲凉。到了后半夜我才终于昏睡过去,谁知没过多久就被一盆水泼醒。
我打着哆嗦睁开眼,瞧见了逆光中男子风姿绰约的身影。“阿泽……”我眼睛一亮,
忍着手指的剧痛扑上去拉住他的衣袖,“你不要被沈眠骗了……”“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黎烬泽不耐烦地一脚踹开我,嫌弃地拍了拍被我揪住的衣服。“沈听意,
不要再妄图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黎烬泽神情阴冷。“我没有!”我哭诉着摇头,
“这一切都是沈眠的阴谋!你不要被她骗了!”“够了!”他恼怒地打断我。“阿眠不像你,
她心思单纯。你偷了她的人生,只废了你的手已经格外开恩。你不想着好好赎罪,
竟然还有脸想着在这里挑拨离间?”黎烬泽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仿佛尖刀***了我的胸口,
把我的心扎得支离破碎。“说实话,和你在一起的每个瞬间,都让孤觉得无比恶心!
”原来我在他眼里竟是这样的不堪,我跌倒在地,他冰冷的目光再不复昔日的温柔缱绻,
深深刺痛了我。“阿泽,你忘了当初是我把你救出来,你许诺一辈子不负我。”我声音哽咽。
黎烬泽的母亲是当今陛下南巡时留情的一位绣娘,生下他后,不久便撒手人寰。五年后,
皇帝终于终于想起这个出生并不体面的儿子,接回来后便打发去了冷宫。
初见时少年正被冷宫的太监欺负,屈辱地跪下来学狗叫、吃馊饭。我替他赶走了那几个太监,
把藏在怀中的芙蓉糕塞给他。从那以后,我经常偷偷给他送吃食,
瘦骨嶙峋的少年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他喜欢拉着我坐在墙上看星星,夜空中流星璀璨,
见证了他满含深情的眸子和对我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神女12岁后入住祈天司,
预测黎国天灾人祸。而我怀着私心,以“宫中西北忌名讳犯水之人”的预知,
终于让皇帝想起他这位在冷宫的儿子。本以为我做的天衣无缝,
谁知却被司天监姑姑罚跪了两天两夜,膝盖便是在那时落下了病根,
阴雨天骨髓如蚂蚁啃食般疼痛。我陪他度过最艰难的时光,他也曾说过“年少真心最为可贵,
定不负卿相思意”。……“果然如阿眠所言,你不仅抢了她的身份,
连她对我的恩情都妄想夺去。”他仿佛早有预料般沉下脸来,冷哼一声。“这么多年,
你逼迫她替你隐瞒,动辄殴打辱骂,害得她好好一个姑娘家瘦得和猫一样。
”黎烬泽眉心微动,流露出一丝心疼。“你之所以如此殷勤,
也只不过是因为阿眠预测出了我有成龙之望,想挟恩图报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冷宫时欺辱我的太监,其实都是你的手笔。沈听意,你还真是好算计。
”这番番颠倒黑白的言论如同冰冷的针扎进我的心口。对我便是一口一个算计,
对沈眠却是一口一个阿眠。阿眠阿眠,我咀嚼着这几个字,嘴角溢出苦涩,
才发现一切早有预兆。陛下赐婚后,我曾经让他唤我小字阿意,可他却说还未成婚,
怕叫成了习惯,旁人听去了会坏了我的名声。我还满心欢喜,以为觅得方正君子。
可明明只要稍加留心,就能发现他每次唤沈眠都带着笑意与热忱。原来,
并不是怕我清誉受损,而是打心底里的嫌弃与厌恶。这些年我的苦心付出,
竟都成了他口中别有用心的证据。而满口谎话的沈眠,却是他心中如珠似宝的存在。
这些年对我的温情与誓言,难道都是装的么?“哈哈哈哈哈……”我的眼角沁出讽刺的泪水。
3 冠服血泪洗“殿下,”沈眠摇曳着身姿走进柴房,
飞扬跋扈的脸色在黎烬泽转身时很快转为柔弱的浅笑,
“让姐姐做洗冠服的粗活是不是太为难她了?”“什么?”还不待我反应,
黎烬泽就把一团脏了血污的华服扔到我身上。衣服上一抹熟悉的翡翠成色晃了我的眼,
我不禁摇摇欲坠,那竟然是祖母去世前留给我的手镯。我自幼多由祖母疼爱照顾,
手镯是她的传家宝,更是她去世前留给我的遗物。“囡囡不哭,
以后这只镯子替祖母保佑囡囡,囡囡想祖母了就拿出来看一看。”黎烬泽攻打蛮夷前,
我心慌得厉害,怀揣着担忧与少女心事把这只镯子赠与他以表情意,盼望他平安归来。
可现如今,祖母的遗物竟然被四分五裂,镶嵌在了沈眠的衣服上。
他明明知道它对我有多么珍贵,他怎么可以!我气得浑身颤抖,
恨不得立刻动手把这件衣服撕碎。“昨日阿眠好心去看你,想为你减刑,
谁知你竟然不知好歹,弄脏了她的冠服。只要你现在把它洗干净,我便不追究你的错了。
”黎烬泽微微抬起下颚,睥睨着我。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脸颊浮现出自嘲的笑。
原来他今日前来竟是为了沈眠撑腰、讨回所谓的公道,我不禁为自己感到可笑,
竟然一开始还幻想他可以听我解释、为我***冤情。“黎烬泽,我没有弄脏沈眠的衣服,
”我抬起头倔强地盯着他,“你大可以去询问行刑那天的宫人,
她来见我时穿的根本不是这件衣服!”见我毫不心虚,黎烬泽的眉头微皱,
眼中闪过几丝犹疑。可下一刻,沈眠的眸光迅速凝上了一股水雾,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大颗大颗滴落下来。“毕竟姐妹一场,我不忍姐姐受苦,特意和陛下求了情。
可谁知姐姐竟然骂我不得好死,还冲上来掐住我的脖子,弄脏了冠服。”“殿下,
若不是旁人拉开,阿眠昨日恐怕就命陨黄泉、再也见不到您了!”她掩面抽泣,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不怪姐姐,也不愿追究。毕竟姐姐千金之躯,
从来是没有亲手洗过衣服的。只是这是殿下您特地赠与我的,我实在是不舍。
”“半个月后就是我的神女继任仪式了,我自幼没得过什么好料子,
只是想穿着这件给殿下您看而已。”屋里回荡着少女的抽噎之声,
我被她颠倒黑白的本事气得浑身颤抖,刚想开口却被黎烬泽狠狠扼住下巴。“来人,
把她拖出去!”四皇子黎烬泽面色阴鸷,开口冰冷又残忍,“把盥洗盆里撒上盐,
好好治一治我们沈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毛病。”我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却只看见他无情的侧脸。我是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黎烬泽明明是最清楚的。为了他,
我从高不可攀的神女变成围着他转的影子。他出冷宫后,为了弥补他亏空的身子,
我每天不是在熬药就是在采药的路上,原本的纤弱的手因为烫伤和划破变得粗糙。
宫中开设百颂宴,贵女们都去了。可我却因为药材里缺了一味神芙雪莲,孤身一人跋涉千里,
攀登六千冰阶,求到了望雪宗。黎烬泽的亏虚渐渐补了回来,
可我却落下了阴阳不调、气血两虚的羸弱之症,太医诊断我不仅再难有孕,
寿命还被硬生生熬短了10年。那段时间,人人都说,黎国的神女不知羞耻,想男人想疯了。
可我却甘之如饴。可现在,我深情爱护着的男人却扬言要治治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病。
当年踏着风雪归来,少年心疼地捂着我冻得通红的手,放进怀中揉搓:“听意,你放心,
我以后一定不会让你再受这些苦。手和身子,以后我都会为你保养回来。
”望雪宗的路寒冰彻骨,却寒不过我此时的撕裂般的心。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任由宫人拖拽我的双腿。“殿下,”沈眠贴近黎烬泽的耳朵,娇笑起来,
“你看姐姐像不像你送我的小猪,好滑稽呀。”黎烬泽把沈眠拥入怀中,
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熟悉的动作深深刺痛了我,我无力地闭上眼睛。
4 盐水浣衣痛宫人端来一盆加了盐和皂角的浣衣桶,作势就要把我血肉模糊的双手往里按。
我没有挣扎,心痛到了极点,反而觉得麻木,流不出泪来了。“黎烬泽,
”我苍白着脸哑声道,“这一切就当是上天对我救了你的惩罚。今天过后,我们一别两宽。
”“慢着。”他叫停了宫人的举动,神色晦暗不明。“沈听意,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你现在只不过是个奴隶,好好赎罪才是你该做的,不要妄想着离开!”“姐姐,
”沈眠娇嗔着,“谁人不知是你抢了妹妹的身份与功劳,何必扮可怜来惹得殿下怜惜呢?
”“呵……”黎烬泽似笑非笑,朝我走过来。“原来如此,我还差点被骗了。
沈大小姐竟也学会了欲情故纵的戏码,真是有长进。这样吧,你跪下来给阿眠嗑99个响头,
我就勉强让你做我身边的暖床丫头,怎么样?”“殿下……”沈眠拉住他,
又被安抚般的拍了拍手。“不必担心,在我这,谁也不能越过了你去。”“99个响头,
”他把沈眠拥入怀中,放声大笑,“就当是你对阿眠长长久久的祝福了!
”我压下心口翻涌的情绪,别过头去,不愿再看负心人的脸,却被他用强硬地拽住手腕。
“沈听意,”他伸出手,摩挲着我的脸庞,语气却不容置疑,“再矫情就戏就过了。
乖乖嗑头,我允许你当侍妾,嗯?”侍妾?我是沈府嫡女,
自幼得两朝阁老、天子师傅谆谆教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不必说是黎国的神女。如今,
他竟然用着大发慈悲的口吻要施舍我当妾?真是荒谬!我抬眼盯着他,语气死一般的沉寂。
“我选盐水浣衣。”“不识好歹!”他脸色一瞬间铁青,愤愤地挥了一把衣袖,起身扬言。
“来人,动手!”在沈眠幸灾乐祸的表情中,我的手被大力按入盆中。
“嘶——啊——”盐水像针一样密密麻麻地刺入我断了指骨的手,我绝望地痛呼出声。
黎烬泽如同当时太监撕扯我的衣服时一样冷眼旁观,神情冰冷。怎么会有人绝情到这个地步,
脑海中如潮水过沙般闪过过去点点滴滴的甜蜜回忆,心脏被反复揪扯般钝痛,
我真的好恨、好恨!情绪翻涌间,我猛地呕出一口血,昏死过去。5 胎孩药引恨“听意,
听意……”半梦半醒间,我听见一道温柔的女声在呼唤我。是祖母来接我了吗?
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意识混沌,却仍然挣扎着想起身,去追寻那道声音。“祖母,
”我自责又悔恨,“我对不起沈家……”“傻孩子,我是圣心娘娘呀。
”女子的面容愈发清晰,眉间一点红色花钿,为月华般尊贵优雅的面容添了一抹温柔祥和。
圣心娘娘?是代替天道传递预言的圣心娘娘?神女预知天意是通过天弦,
如今竟然毫无避讳见到了幕后圣人。惊喜、委屈……复杂的情绪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迸发出来。
我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圣心娘娘,求您带我走吧。”“不急,你自有去处。
”她素手轻挑,变幻出一面镜子,后背消失的凤尾印记重新显现,仿佛有意识般,
在我看去时迸发出金色鳞光。“你受苦了。”圣心娘娘慈爱地摸了摸我的头。
这份久违的温情让我不由得红了眼眶。……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一间厢房内,
床边挂了层层叠叠的纱幔。刚才的一切仿佛是梦,可额头的温热却给了我真实感。是了,
我是神女,天下之大,自然会有我的去处。神女的身份并不能随沈眠的一言之词而改变,
几天后正式的神女仪式上,真相自会揭晓。想起圣心娘娘的话,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沈听意!你还真是不知羞耻!”不合时宜的女声由远及近,沈眠怒气冲冲地掀开纱幔,
“啪啪啪”地给了我几个巴掌。我身体虚弱,无力还手,只能被打得头昏脑涨,
脸颊***辣的疼,嘴角渐渐溢出了鲜血。过了好一会,沈眠终于打够了,
她的目光如同淬了毒一样阴狠,语气充满妒意。“真不知道你这么***的人怎么当上神女的?
还没成婚竟然勾引殿下怀了他的孩子。祈天司教给你的,怕不是青楼勾引人的狐媚手段吧。
”“呵,平时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没想到竟然这么饥渴。以为怀孕了就能逼殿下娶你?
痴心妄想!还不知道是和谁苟合怀的野种。”……沈眠喋喋不休地谩骂着,
可我只觉得一声惊雷炸响,脑袋嗡鸣一片,周遭的时间仿佛凝滞了。我竟然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