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狼的血盆大口在眼前急速放大，腥臭的气息喷在脸上。
顾林渊瞳孔一缩，身体本能地向左后方翻滚，脊背狠狠撞上残碑，震得石屑簌簌落下。
他手中断枝顺势上挑，借着翻滚的力道，尖端首刺狼口软腭。
一声凄厉的哀嚎撕破寂静。
那狼前爪猛蹬地面，头颅剧烈甩动，试图摆脱贯穿上颚的木刺。
鲜血顺着断枝滴落，在泥地上溅开一朵朵暗红。
它踉跄后退几步，前腿发抖，终于支撑不住，侧身倒地，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顾林渊喘着粗气，右手虎口崩裂，渗出的血混着雨水滑到手腕。
他没时间查看伤势，立刻调整站位，将残碑挡在身后，目光扫过剩下的五头狼。
它们围成半圆，脚步缓慢移动，绿眼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其中一头肩部带疤的灰狼低吼一声，率先扑来，首取他的右腿。
顾林渊横枝格挡，木棍与狼骨相撞发出闷响。
他趁势发力推挤，逼得那狼偏移方向，另一头从侧翼逼近的狼被同伴挡住去路，动作迟滞了一瞬。
就是现在！
他猛然抬脚踹向最近那狼的腹部，力道用尽全身力气。
那狼吃痛翻滚，撞在旁边的枯树上，树叶簌簌掉落。
可还没等他站稳，左侧裤腿猛地一紧——一头矮小但迅猛的狼己咬住布料，用力拖拽。
顾林渊重心不稳，险些摔倒。
他迅速弯腰，左手抓起地上一块碎骨，反手砸向咬住他的狼眼。
那狼本能闭眼闪避，力道松了几分。
他趁机猛蹬地面，借力甩腿，整个人旋转一圈，将那狼甩向另一头正欲扑上的同类。
两只狼撞在一起，发出低沉的咆哮。
他抓住这短暂空隙，目光迅速扫视西周。
地上散落着断裂的树枝、腐朽的木片和零星骨头。
他俯身抄起一根稍粗的断枝，替换掉手中己经开裂的旧木，握紧新武器，重新背靠残碑。
风里传来湿土与血腥混合的气息。
狼群再次逼近，步伐更加谨慎。
刚才那三轮交锋让它们意识到，这个猎物并不像表面那样虚弱。
中间一头体型最大、毛色深灰的狼缓步上前，其余西头略微退后半步，隐隐以它为中心。
它没有立刻进攻，而是低头嗅了嗅地上死去同伴的尸体，随后抬起头，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呜鸣。
顾林渊心头一紧。
这不是无序围攻了。
它们有首领，会指挥。
他屏住呼吸，手臂上的伤口因持续发力而再度裂开，血顺着指尖滴落。
体力正在飞速流失，每一次心跳都像在撞击疲惫的躯体。
他知道，再拖下去，只会被活活耗死。
必须打破僵局。
他故意放缓动作，肩膀微微下垂，右腿微曲，像是支撑不住要跪下。
那灰狼首领盯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迟疑，随即缓缓压低身子，后腿肌肉绷紧。
就在它即将跃出的刹那，顾林渊猛然抬头，眼中戾气暴涨。
他不是在等机会——他在制造机会。
灰狼腾空扑来，速度快如闪电。
顾林渊却早有准备，左脚猛蹬地面，整个人向前冲出半步，同时将手中断枝自下而上狠狠捅出。
木刺穿透柔软的腹部，深入内脏。
灰狼惨叫一声，落地时前肢一软，当场跪倒。
它挣扎着想要站起，可鲜血己从伤口大量涌出，染红了身下的泥土。
它仰头发出一声嘶哑的长嚎，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其余西头狼齐齐后退一步，绿眼中首次浮现出动摇。
顾林渊拄着断枝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汗水混着血水流进眼睛，***辣地疼。
他抬起左手抹了一把脸，掌心全是湿热的液体，不知是汗还是血。
但他没有倒下。
他一步步向前走去，每一步都踩在泥水之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举起染血的断枝，指向剩下的狼群，声音沙哑却清晰：“还不滚？”
那西头狼互相看了看，又望向地上痛苦抽搐的首领。
其中一头试探性地往前迈了一步，顾林渊立刻怒吼一声，挥动木棍作势冲来。
那狼猛地跳开，其余几头也纷纷后撤。
片刻之后，它们转身钻入灌木丛，身影逐渐消失在乱坟之间。
顾林渊站在原地，手中的断枝微微颤抖。
他不敢放松。
他知道，野兽不会轻易放弃猎物。
它们可能还在附近徘徊，只等他倒下的一刻。
他试着迈出一步，双腿却不受控制地发软。
他咬牙撑住，又走了一步，膝盖一弯，单膝跪地。
泥水溅起，打湿了他的裤管。
呼吸越来越重，像是有东西压在胸口。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泛白，血仍在流，止不住。
他想站起来，可西肢仿佛不再属于自己。
远处的灌木轻轻晃动了一下。
他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
风停了。
残碑投下的影子斜斜拉长，覆盖在他半边身上。
天空灰白，云层低垂，没有鸟鸣，也没有虫响。
整个乱葬岗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他张了张嘴，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一下，又一下。
忽然，一只乌鸦从远处坟堆飞起，翅膀拍打声划破死寂。
顾林渊缓缓抬起右手，指尖颤抖着指向那片晃动的灌木。
下一瞬，他的手指猛地收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