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民政局出来，我捏紧了离婚证，头也不回地朝马路走去。顾淮安被我甩在身后，
连同他那辆迈巴赫。我径直走向路边，准备打车。“苏念！”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又惊又怒。我没理，反而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跑了起来。他被气笑了。“苏念，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别忘了，你肚子里要是有什么动静，还得回来求我！”我停下，转身，
看着他。我笑了。“顾总，您想多了。”我看着他的脸，慢悠悠地补了一句。“不过，
就算怀了，你又怎么确定……孩子是你的？”1顾淮安的脸僵住了，血色一点点褪尽。
他大概没想过，那个温顺了三年的女人，会说出这种话。我冲他晃了晃手里的离婚证，
笑意更深。“再见了，前夫哥。”说完，我拉开出租车门坐进去。“师傅，去机场。
”后视镜里，顾淮安还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很好，这就是我想要的。我和顾淮安的婚姻，
是一场交易。三年前，苏家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我父亲带着我，
几乎是跪着求到了顾家门前。顾家老爷子看着我，又看看身旁沉默的顾淮安，最终拍了板。
“联姻吧。淮安需要一个妻子，苏家需要一笔资金。”所有人都清楚，顾淮安心里有人，
叫林微语，是个芭蕾舞演员。可惜，林家家世普通，顾家看不上。而我，苏家大小姐，
名校毕业，家世清白，是顾家眼中最合适的孙媳妇。顾淮安同意了，条件是，
我不能干涉他的任何私事，尤其是关于林微语。我笑着答应。所有人都以为我爱惨了顾淮安，
才会接受这种条件。包括他自己。所以这三年，他对我冷淡，把我的付出都当成理所当然。
我每天清晨五点半起床，为他准备早餐。他胃不好，我就学着煲各种养胃汤，送到他公司。
他的每一件衬衫西裤，我都亲手熨烫平整。我把他的生活打理得妥妥帖帖。
他偶尔也会在深夜从身后抱着我，声音沙哑。“苏念，你很好。”只是很好。
像在评价一件顺手的工具。我一直扮演着深爱他的人设。我以为，再冷的心也能被捂热。
直到上周，林微语回国。顾淮安为她办了接风宴，地点就在我们结婚的酒店。宴会上，
林微语穿着一身白色纱裙，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苏念姐，这三年，谢谢你替我照顾淮安。
”一句话，我就成了替身。周围宾客的视线都落在我身上，我端着酒杯的手在抖，
脸上还维持着笑。“林小姐客气了，照顾自己的丈夫，是分内之事。”我的从容，
似乎激怒了她。就在顾淮安朝我们走来时，林微语忽然脸色一白，捂着胸口，
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红酒溅了我一身。
“啊……我的心……”她倒向顾淮安的怀里，眼角含泪。“淮安，
我心口好疼……”人人都传林微语有“心绞痛”的毛病。顾淮安脸色一变，看都没看我，
一把抱起林微语就往外冲，只对众人丢下一句“抱歉”。他的眼里，只有怀里的女人。
我穿着他挑的礼服，裙摆上是刺眼的红酒渍，一个人被丢在原地。那一刻，
我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三年的独角戏，该落幕了。我没哭，也没闹，脱下高跟鞋，光着脚，
一步步走出宴会厅。回到家，我没收拾任何奢侈品，只带走了证件、几件常穿的衣服，
和我妈的遗物。哦，对了，我还卷走了床单和被套。那是我们结婚时，我亲手挑的，
埃及长绒棉，800支，睡起来很舒服。我可不想留给别的女人睡。然后，
我从书房拿出拟好的离婚协议，签上名字，放在床头柜上。协议内容很简单：我净身出户。
只在最后加了一句：从此，我们两不相欠，各生欢喜。做完这一切，天还没亮。
我拉着行李箱，站在别墅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住了三年的“家”。这个“家”，
更像一个笼子。现在，我要走了。2从民政局回来，我直奔机场，飞往另一座城市。
闺蜜周然在出口等我，一见面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恭喜我的念念，
喜提单身富婆身份，重获新生！”我被她逗笑了，连日的阴霾都散了些。“八字还没一撇呢，
什么富婆。”“怎么没有？你可是顶尖室内设计师Siren，
随便接个单子都够我奋斗好几年了。以前是为了那个狗男人藏着掖着，现在还怕什么？
”是的，Siren。这是我在设计圈的马甲。结婚三年，为了照顾顾淮安的“男人自尊”，
我从不露面，所有项目都是线上沟通。除了周然，
没人清楚那个在设计界掀起极简风暴的新锐设计师，就是顾家那个温顺的少奶奶。“走，
给你接风洗尘，庆祝你脱离苦海！”周然拉着我，去了本市最顶级的餐厅。
我们开了最贵的香槟，点了满满一桌子菜。酒过三巡，周然举着杯子，愤愤不平。“念念，
你就是太善良了！离婚协议上干嘛写净身出户？他顾淮安婚内出轨，精神虐待，
就该让他大出血！房子车子票子，一样都不能少！”我晃了晃杯中的香槟，看着气泡。
“然然，你不懂。对顾淮安那种人来说，用钱能解决的事，都不叫事。”我要的，
不是他的钱。我要诛心。我要他清楚，他失去的，是一个再也找不回来的我。我拿出手机，
拍了一张香槟塔和我们碰杯的照片，配文：新生活，新开始。Cheers！然后，
我点开头像，屏蔽了顾家所有人，只留下顾淮安。发完朋友圈，我放下手机。“来，喝酒！
”……另一边，顾淮安大概是晚上才回到那栋空别墅。我能想象，
他会随手把外套扔在沙发上，然后皱着眉喊我的名字，等我过去帮他挂好。可是，
他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回应了。他大概会不耐烦地走进卧室，然后看到那个空荡荡的，
连床单都被扒光的床。还有床头柜上那份离婚协议。我甚至能猜到他的反应，先是错愕，
然后是震怒。他会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会把协议撕碎，然后打电话质问我。果然，
我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顾淮安。我直接挂断。他又打了过来。我再次挂断，然后拉黑。
一旁的周然看得目瞪口呆。“念念，你现在好勇！”我抿了口酒。“不是勇，是想通了。
人不能在同一个坑里摔一辈子。”很快，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我接了，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顾淮安压着火气的声音。“苏念，你在哪儿？你玩够了没有？立刻给我滚回来！
”还是这种命令的口吻。我轻笑一声。“顾总，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是不是忘了？
我现在在哪儿，跟谁在一起，都与你无关。”“离婚？我没同意，那份协议就是废纸！
”他吼道。“哦？可民政局的钢印是真的。顾总，你是个体面人，别闹得太难看。”“苏念！
”他几乎是咆哮。“你以为你翅膀硬了？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我给你半小时，马上回来，
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听着他的威胁，觉得有些好笑。“顾总，
你是不是忘了看朋友圈？我正在庆祝新生呢，没空陪你玩这种霸道总裁的游戏。”说完，
我直接挂了电话。周然在一旁给我比了个大拇指。“牛！太解气了！
我都能想象到他现在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是啊，他肯定气坏了。
那个被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不仅甩了他，还过得比谁都快活。
这比让他亏掉几个亿的项目，还要让他难受。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3第二天，
我正在新租的工作室里画设计稿，一个外卖电话打了进来。“您好，是苏念小姐吗？
您点的外卖到了，一份麻辣小龙虾。”我愣了一下。“我没点外卖啊。
”“是顾先生为您点的，地址是……”我立刻明白了。这是顾淮安的把戏。
他查到我的新地址易如反掌。这是在***，也是在试探。我冷笑一声，
对电话那头说：“师傅，麻烦你了，把这份外卖转送到环球中心36楼，收件人顾淮安。
到付。”挂了电话，我继续工作。没多久，我的私人手机响了，是傅明哲，
顾淮安唯一的朋友。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他夸张的笑声。“哈哈哈哈……弟妹，哦不，
前弟妹！你真是个人才！你是怎么想到给淮安送小龙虾的？他现在整张脸肿得跟猪头一样，
正在办公室里发疯呢！”我这才想起来，顾淮安对甲壳类过敏。抱歉，伺候他三年，
把他所有喜好都记得清清楚楚，唯独这件事，忘了个干净。我淡淡地“哦”了一声。
傅明哲笑够了，才正经起来。“念念，说真的，淮安这次是真的气疯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想开始我的新生活，请他不要再来打扰我。
”“他那个人你还不清楚？偏执狂，控制欲爆表。你越是反抗，他越是来劲。
”傅明哲叹了口气。“他说，他想吃你做的饭了。”这话说的，好像我欠他一样。
我握着画笔的手紧了紧，声音冷了下来。“傅明哲，麻烦你转告他。想吃饭，保姆阿姨会做，
外卖软件上也有的是。我苏念，不伺候了。”挂了电话，我心情有些烦躁。
顾淮安就像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晚上，我收到了他的短信，还是那个命令的口吻。
苏念，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变得一点都不贤惠了。
我看着“贤惠”两个字，气笑了。贤惠？那是用来形容妻子的。我现在是他前妻。
我懒得回他，想了想，打开一个国内最大的婚恋交友网站，用顾淮安的手机号和基本信息，
帮他注册了一个VIP会员。在择偶要求那一栏，
我特意勾选了：温柔、贤惠、体贴、会做饭、以夫为天。然后，
我把注册成功的截图发给了他。顾总，既然对前妻不满意，不如看看新的？
这个平台成功率很高的，祝您早日找到贤妻良母。发完，我直接关机睡觉。第二天一早，
我被周然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我的天！念念！你快看热搜！顾淮安上社会新闻了！
”我睡眼惺忪地打开微博，#环球总裁深夜被曝注册婚恋网#的词条挂在热搜第一。
下面还有几张不知道是哪个红娘泄露出来的截图，正是顾淮安的注册信息，和他那张证件照。
评论区已经炸了。***！豪门也需要网上相亲吗？这择偶要求，梦回大清啊？
都什么年代了还找以夫为天的？楼上的，你懂什么！这叫精准筛选！
不过……他不是刚离婚吗？这么快就找下一家了？渣男！只有我心疼他前妻吗？
刚离婚就被这么内涵，肯定是被嫌弃不贤惠了。我看着这些评论，心情大好。
顾淮安最看重脸面和集团形象，我这一招，精准地踩在了他的痛点上。没多久，
傅明哲的电话又来了，这次他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和一丝幸灾乐祸。“祖宗，
我叫你祖宗行了吧？你把淮安的脸都丢到太平洋去了！他现在正让公关部疯狂撤热搜，
据说电脑都砸了好几台。”“他自找的。”我云淡风轻。
“他说……下周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他想要礼物。”傅明哲的声音越说越小。离婚了，
还要结婚纪念日礼物？我被他的***气笑了。“好啊。”我一口答应下来。
傅明哲似乎很意外。“你……你同意了？”“嗯。”挂了电话，我直接去商场，
订了一块百达翡丽的***款手表。那块表，顾淮安曾经在拍卖会上看过好几次，很喜欢，
但错过了。我记得他的手腕尺寸，记得他喜欢的表盘颜色。到了所谓的“纪念日”那天，
傅明哲又给我打了电话。“念念，淮安今天特意空出了一天，在家里等你。
你……准备了什么？”我笑了笑。“礼物已经送出去了，你问问他收到了没有。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傅明哲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苏念！
你把那块表……送给我了？！”我能想象到，傅明哲正看着手腕上的表，而他旁边，
就是脸色黑如锅底的顾淮安。“是啊，”我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地传到顾淮安的耳朵里，
“傅少平时帮了我不少忙，一块手表而已，不成敬意。至于顾总……我们已经离婚了，
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送你的必要。哦，对了，那块表挺配你的，傅少。”“啪！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狠狠砸在地上。紧接着，是顾淮安压抑到极致的，
几乎要吃人的怒吼。“苏念！你给我等着！”4我没等来顾淮安，却等来了林微语。
她来的时候，我正在工作室里侍弄新淘来的一套宋代汝窑茶具。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
给青色的釉面镀上一层光。林微语穿着一身香奈儿最新款套装，画着精致的妆，踩着高跟鞋。
她在我对面坐下，环顾了一圈我的工作室，眼神里带着轻蔑。“苏念姐，
没想到你离开淮安后，就住在这种地方。”我的工作室位于市中心最顶级的创意园区，
租金不菲，装修是我亲手设计的，每一处都价值连城。在她眼里，却成了“这种地方”。
我懒得跟她争辩，专心用茶则拨弄茶叶，甚至没抬眼看她。我的无视让她有些恼怒，
她提高了音量。“苏念姐，我今天是来跟你说清楚的。淮安爱的人一直是我，
你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现在你既然已经想通了，就请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不要再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纠缠他！”“下三滥的手段？”我终于抬起头，笑了。“比如，
在婚恋网给他注册，还是送他兄弟一块表？”林微语的脸色一僵。“你……你别得意！
淮安只是一时被你迷惑了！他心里只有我！”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医院的检查单，
拍在桌子上。“看到没有？医生说我的心脏不能再受***了。如果你还纠缠淮安，害我犯病，
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我瞥了一眼那张检查单，上面写着“心律不齐”，
连“冠心病”的诊断都算不上。真是可笑。我端起刚泡好的茶，轻轻吹了吹。“林小姐，
首先，我和顾淮安已经离婚了，纠缠他的人是他，不是我。其次，你的心脏有恙，
应该去看医生，而不是来找我。最后……”我放下茶杯，眼神变冷，盯着她放在桌子上的手。
“把你那双碰过无数男人的手，从我的茶台上拿开。这套茶具，是孤品，碰坏了，你赔不起。
”林微语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大概是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我，嘴巴会这么毒。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被推开了。顾淮安大步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检查单，
和林微语“受了委屈”的表情。他立刻皱起眉头，看向我，语气里充满了指责。“苏念！
你又在干什么？微语的身体不好，你为什么要***她？”林微语见靠山来了，眼眶一红，
立刻靠向顾淮安。“淮安，不怪苏念姐，是我不好，
我不该来打扰她的……”好一朵盛世白莲。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觉得无比恶心，
连喝茶的兴致都没有了。我站起身，冷冷地看着顾淮安。“顾总，管好你的人。
我的工作室不欢迎外人，尤其是手脚不干净的。如果我的东西有任何损坏，
我会让我的律师直接联系你。”“苏念！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不可理喻！
”顾淮安的脸上写满了失望。我正想反唇相讥，工作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念念，我回来了。”我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门口站着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身姿挺拔。他正看着我，脸上带着笑。是沈聿。
是我藏在心底，不敢触碰，不敢想起的名字。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他朝我走来，步履从容，
自然地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湿意，动作温柔又克制。“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奈的宠溺。我吸了吸鼻子，说不出一句话。而一旁的顾淮安，
已经完全看傻了。他死死地盯着沈聿停留在我脸颊上的手，
眼神里迸发出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嫉妒。他从未见过我这个样子。在他面前，
我永远得体，永远微笑，即使在宴会上被那般羞辱，我也只是平静地离开。
可在这个男人面前，我所有的伪装都土崩瓦解，露出了最脆弱的一面。“他是谁？
”顾淮安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沈聿这才将视线转向他，那温和的眼神里，
带着一丝审视和疏离。他没有回答顾淮安的问题，而是将我的手牵了起来，轻声问我。
“这两位是？”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用最平静的语气介绍道。
“一个无关紧要的前夫，和一个……前夫的白月光。”5“无关紧要的前夫”。
这六个字，像六把刀子，狠狠扎进了顾淮安的心里。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仿佛要将我吞噬。沈聿听了我的介绍，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然后对顾淮安和林微语说：“既然是无关紧要的人，那就请回吧。念念需要休息了。
”他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驱逐意味。这是主人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