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我之前……被一掌轰出了谷,摔的不轻,记忆可能……也有点紊乱……不如你帮我回忆一下?”
路濯星挠了挠头,心里思考着对策。
她看见少年脸上的表情像是要裂开般,旋即又道:“行,你且听好了,你叫浔玥,是南浔的八公主,是圣上亲封的昭婉公主。
你哥是当今太子,浔璟。
我嘛,自然是你哥的至交好友咯。
我叫路肆远,本人武功高强却居无定所,平日里就爱闯荡江湖,昨晚是为了给你哥送一份密信,谁想到碰到了你。
哎,你什么时候会武功的?
昨晚我一不小心没控制住力度,能接下我那一招,不错啊。”
他自顾自的讲着,丝毫没注意即将溜走的路濯星。
路濯星打死也不会想到,这居然是她收的徒弟之一,没想到在这碰上了,两人还这么熟。
“现在可不能让他知道我是谁,得赶紧离开这才行。”
路濯星心里默念着。
“……不过其他的事嘛,你忘了也好,反正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对了,你这次出来是想去哪?”
他一转头,路濯星早己不见了踪影。
路濯星望向身后见没人追来,便缓下了脚步。
如此顺利出城,她寻思这样赶路要走到猴年马月去啊,恰巧旁边有一驵侩正拉着几匹马,便上前攀谈,一番口舌之争最终以二十两价格成功牵走一匹好马。
她翻身上马,拉紧缰绳,马蹄激起尘土飞扬,吹向汉都城。
“驾!”
雪白的衣裙飘飞,少女姣好的背影渐渐远去。
“吁——”她翻身下马,好在这汉都城离彦都只有百余里地,她走错三次,紧赶慢赶终是在黄昏时分赶到。
她照例来到一家客栈要了间最安静的,在晚膳过后便走到柜台前打听道:“掌柜的,听说你们这有来自采魔谷的药草,不知你可否知道哪里有卖的?”
她一手搭在柜台上,十分自然地说着,不似这个年龄的寻常姑娘。
“客官,这你可问对人了,咱这就有卖的,不过 ,最近这儿不太平……像你这样的小姑娘,还是赶紧走吧!”
掌柜是个中年大叔,他满脸焦急地劝道。
“哦?
为何这么说?”
路濯星来了兴致。
掌柜叹了口气道:“这个镇子外不远处,在苍坞山山脚,有一个洞,里面住着个黄皮子!
每年这个时候,它便会来镇子上‘娶亲’,要找的就是你们这种小姑娘!”“对!
我也听说了,据说它每次‘娶亲’前,都会在她们门前放一件红色的嫁衣,第二日黄昏,就会在门前停一顶轿子,接新娘走。”
底下有人附和道。
“哎,那不上轿子,***嫁衣不就行了?”
“是没问题,可这么做的姑娘最后无一例外都死了 !
啧啧啧,死相那叫一个凄惨,久而久之,这镇子里也就没多少女子了。”
“是啊,前几天不就这么死了一个姑娘吗?”
“不仅如此,若是有人这样做,这黄皮子过两天便会再‘娶’一次。”
“那这些被‘娶’走的新娘,后来都怎么样了?”
“当然是死了!
就在这山北面的乱葬岗。”
“哎?
前几天是不是刚死过一个新娘?”
“可惜了,这黄皮子真是害人!
怎么不去死呢?”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忽然有人说道:“那它下一次娶亲是什么时候?”
众人沉默,良久才有人道:“好……好像,就是今日!”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路濯星身上,偏当事人似乎一点也感受不到般,掰着手指不知在思考什么,她回神莞尔一笑道:“也好,就让我会会这个‘妖精’。”
总归是必经之路,逃不掉的,那就去面对。
“放心吧,我能应付得来,只是抱歉借用你这客栈了。”
她边上楼边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入夜,更深露重之时,夏夜的繁星就愈发亮眼。
路濯星躺在榻上,抬眼望向窗外的繁星,看着它们闪烁,看着它们灰暗。
她这次回来的太突然,早与这个世间失联了有七年,一切都显得有点猝不及防。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铃铛声,极其细微,连带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路濯星微微一笑并未去管,阖眼睡去。
次日清晨,她是被吵醒的。
但她丝毫不意外,一开门就看见那件鲜红的嫁衣,议论声也戛然而止,楼下的人只听到门砰的一声关上,又被砰的一声打开,接着昨晚那个“不幸”的姑娘下楼,招呼店小二,丝毫没有恐惧惊慌。
有的人大着胆子问道:“姑娘……你昨晚被黄皮子选中了,你……你。”
他哆哆嗦嗦说不出话,这小姑娘也甚是大胆,不仅丝毫不慌,还十分悠哉地喝茶。
“看姑娘这样子,不像是本地的,既如此,己无法改变结局,不若赶紧写信给家里人罢,我们也好帮你把尸体弄回去。”
“我问问,这每年被抓走的新娘可有什么共同特征吗?”
这姑娘倒是淡定,坐在一个角落边喝茶。
路濯星昨晚想了很久,最能说得通的理由就是那个背后操纵的人想要抓这些女子去增进功力。
至于该怎么做,她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恰逢明日中元节,阴气本就最重。
若以女为“阴”论述:天地之气,凭以柔性,以之为阴,其月束寒悄收纳光辉,使江河沉寂,是万物终矣。
什么人,什么事物需要在这一年中阴气最重的几天“娶亲”?
“这,倒没有什么共同的,高矮胖瘦,老幼美丑,都有。”
这个“黄鼠狼娶亲”,远没有那么简单。
“哎掌柜的,昨晚那个女子怎么样了?
没被选中吧?”
路濯星抬头,又见那一身红衣,好在她坐在最里面一桌,路肆远应当看不到她。
“他怎么在这?”
路清星心里叫苦,路肆远这小子从小有多难缠她是知道的,当初她不过是下山受了点伤,回去后她还没哭呢,这小子倒是先嚎上了,抱着她不肯撒手,现如今他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拿不准他知道此事之后会怎么样。
况且她与这八公主长得实在相像,若是以后不小心暴露了,不知所踪的真正的八公主,或许就会有危险。
不能让他发现自己。
路濯星往后缩了缩,端茶以掩面。
天不遂人愿,掌柜哭丧着脸说:“哎哟,多好的姑娘哦,一看就是好人家的,怎么偏偏就被选上了呢。
我妻女双亡,本想救她一命,可这小丫头非不听劝。”
“她在哪?
我或许有办法。”
路濯星暗料不好,打算像上次一样溜走,可掌柜的速度更快,路肆远一眼就看到了她,气的大叫:“浔玥?
你怎么在这?
你你你不会就是,我靠,这要我怎么和你哥交代啊!
快跟我回去。”
“哎,小伙子,这可使不得啊,她会没命的!”
旁边有人提醒道,“她现在己经是那黄皮子的准‘新娘’了。”
“那黄皮子在哪?
老子现在就去扒了它的皮!”
“等一下。”
路濯星起身,“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肯定那就是‘黄皮子’干的?
莫不是你们曾经亲眼见过?”
“这,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
况且那人说,他亲眼看见黄皮子接走新娘的全过程啊。”
“是啊,听说,那附近,常有女人的哭声呢!”
“渗人的很嘞!”
路濯星低头不知在想什么,路肆远走到她面前晃了晃手,“想什么呢?
现在该怎么办?”
“啊”路濯星抬头,“你跟我走。”
“我总感觉那些新娘,死的有点蹊跷。”
到了苍坞山,一路沉默的路濯星才开口,“我打算先检查一下。”
“你该不会真的要以身作饵吧?”
路肆远有些心急,“我总觉得这几天你变了许多。”
“什么变了许多,路肆远我是失忆了,不是变傻了。”
路濯星瞪了他一眼。
乱葬岗上尸体很多,散发着的恶臭令人望而生畏,“别去,我来。”
路肆远绕过她来到一具尸体前,他轻轻掀开此女的盖头,露出她那张苍白狰狞的脸,“从***程度来看,大约是三天前。”
“不过,为何这尸体上有那么多坑坑洼洼的伤口?”
他嫌恶地拂去上面的苍蝇,皱着眉道。
路濯星走过来蹲下身,她细细打量着尸体,“形状不规则,大小深浅不匀,想必不是刀剑利器所致,是被人活生生挖下来的。”
“这些都不是致命伤,是在人死后才挖去的,死前她们必定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但为了不让人看出,所以才挖去受伤的地方。”
“他们到底想隐瞒什么,才会挖这些口子?”
路濯星抬起那女子的下巴,眼睫微颤。
“这怎么也不像是人为啊。”
路肆远又检查了小腿,喃喃自语。
“若是如此,嘶,难不成真有鬼怪之说?
黄鼠狼成精了!”
“成精你个头!
仔细看,一看你就不是个聪明的。”
路濯星毫不犹豫敲了他一下,后者吃痛,骂骂咧咧起身,“我去别处看看。”
路濯星这看看那摸摸,不多时便起身拍拍手道:“走吧,我知道需要什么了。”
“你看出什么了?”
路肆远追上询问,“其他的尸体早就***了,看不出什么,我们现在去哪?”
“去换身衣裳,难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