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K-17号被切断的左手跳进排污管，那截断肢正在掌心蠕动。
纳米级的血肉纤维刺入防护手套，在静脉里筑起疼痛的巢穴。
身后追兵的激光束将污水蒸发出猩红雾气，恍惚间看到自己流血的手掌浮现妊娠纹。
"这是第七次回溯。
"林晚的量子影像在视网膜上闪烁，她的身体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妊娠状态，"每次你找到诺亚舱，顾明城就会重启时间锚点。
"污水突然变得粘稠如羊水。
当我意识到这不是错觉时，K-17号的断肢己经融入右手，皮肤下凸起婴儿手掌状的蠕动。
全息地图从刻字的肋骨转移到神经末梢，指引着通往蜂巢地下城的血管状隧道。
在穿过第十三个岔口时，防护服开始溶解。
暴露的皮肤接触到的不是污水，而是散发着茉莉香味的营养液——和二十三年前林晚怀孕时，我亲手调配的安胎剂成分完全相同。
"爸爸？
"蜷缩在隧道尽头的少女转过身来，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非人的悲鸣。
K-17号正在褪去十二岁的外壳，苍白的皮肤下浮现出林晚妊娠七个月时的静脉网络。
她膨大的腹部表面，清晰可见某个胚胎正在用带荧光的脐带书写摩尔斯密码。
军方的机械犬撞破墙壁时，我正把耳朵贴在那团蠕动的血肉上。
胚胎敲击***壁的节奏，与当年林晚在产房难产时的心跳监护仪波形完全吻合。
"诺亚舱不在未来，"少女抓住我变异的手按在自己眉心，"在你篡改的记忆里。
"她的颅骨突然变得透明，我看到被血丝缠绕的大脑皮层上，印着自己年轻时的笔迹——那是2030年《基因编辑伦理白皮书》的批注，可现在是2035年。
量子通讯模块在口袋里发出蜂鸣，林晚的影像在污水表面聚散不定："看看你的表盘。
"防水腕表的日历显示着2020年4月17日，正是她遇害前三个月。
当机械犬的钛合金獠牙刺入肩膀时，K-17号突然发出初生婴儿的啼哭。
声波震碎了所有电子设备，我在血腥味的黑暗中摸到她正在缩小的身体——此刻的克隆体正逆生长为胚胎状态。
"用脐带勒死我。
"回归到受精卵形态的K-17号在营养液里漂浮，"这是唯一能打破时间循环的......"纳米虫群从机械犬眼眶涌出的瞬间，我扯断了那根发光的脐带。
整个地下管道突然响起***收缩般的轰鸣，那些追逐我们的机械犬开始融化，变成2020年款警用机器人的零件。
浑身血污地爬出下水道时，黄浦江对岸的电子屏正在播放新闻："今日凌晨，诺贝尔奖候选人苏青教授在实验室爆炸中不幸遇难......"日期显示是2020年4月18日。
便利店橱窗倒影里，我的右眼还是完好的肉体，陶瓷义肢变回了血肉之躯。
当摸到口袋里那枚刻着2035的实验室门禁卡时，梧桐巷方向突然传来熟悉的爆炸声。
这一次，我跑得比十五年前更快。
但当我踹开家门时，看到的却是正在往太阳穴植入芯片的林晚，她手边的全息屏上显示着正在上传的意识云——进度条停在97.3%。
"别过来！
"怀孕七个月的妻子举起基因编辑枪对准自己的腹部，"如果让顾明城得到这个能逆转时间的胚胎，所有轮回都不会结束......"她扣动扳机的动作比记忆里慢了0.3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