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泥泞不堪的山路上,手指轻轻摩挲着洛阳铲铲头沾染的朱砂土,感受着那细腻的质感和微微的湿润。
暴雨刚刚停歇,邙山的夜空仿佛被泼上了一层浓重的墨汁,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
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微弱,只能勉强照亮周围一小片区域,而在这微弱的光线里,细密的雨丝如银线般飘洒着。
“逍遥哥,这斗不太对劲啊。”
水猴子蹲在盗洞边上,满脸狐疑地看着我,他的手中紧握着半截青铜弩箭,那箭身己经锈迹斑斑,仿佛经历了漫长的岁月。
水猴子腰间别着的黑驴蹄子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地晃荡着,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一层油亮的光。
我接过那截锈迹斑斑的箭簇,仔细端详着,手指缓缓擦过箭尾的云雷纹,心中暗自思忖:“这可是宋墓啊,怎么会有青铜器出现呢?”
正当我思索之际,突然感觉到后颈一阵凉意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玲儿手中的金刚伞如闪电般擦过我的耳畔,“当”的一声脆响,准确无误地架住了三支破空而来的铁蒺藜。
“二位爷还有闲心唠嗑呢?”
玲儿手腕一抖,只见那伞面磷火筒中突然迸发出幽蓝的火星,瞬间照亮了甬道深处那密密麻麻的机括孔洞。
玲儿不禁惊叹道:“这节度使怕是把半座军械库都搬进坟里了吧!”
就在这时,一旁的水猴子突然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抽了抽鼻子,然后迅速从身上的防水袋里掏出一只白瓷碗。
那碗底积着一层浑浊的液体,他毫不犹豫地用手指蘸了一点,然后涂抹在自己的眼皮上。
“乖乖,不得了啊!”
水猴子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喊道,“这断龙石后面竟然藏着天宝龙火琉璃顶!
这老棺材瓤子可真够阴险的啊,要不是我带着这分水珠……”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盗洞外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
紧接着,三道雪亮的车灯如闪电般刺破了雨幕,首首地照射进来。
随着车门被猛地推开,七八个黑影如鬼魅般从车上跳了下来。
为首的是一个光头汉子,他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手中还拎着一把工兵铲,那铲刃上刻着狰狞的睚眦纹,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恐怖。
“李逍遥,赵五爷让我问你好。”
光头满脸横肉,嘴里还嚼着口香糖,他啐了一口唾沫,然后用那把锋利的工兵铲在地上狠狠地划出一道火星。
光头接着说道:“上月你坏了他老人家的西郊宋墓,今儿这邙山的明器,就当是利息。”
他的声音充满了威胁和挑衅。
玲儿站在我身旁,突然轻笑出声,那笑声清脆悦耳,仿佛银铃一般。
她的指尖轻轻拨动着挂在腰间的银铃,发出一阵叮咚作响的声音。
与此同时,水猴子像是和玲儿有着某种默契一样,迅速地向后退了半步,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把捆着红绳的洛阳铲。
那铲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铲柄被磨得光滑发亮。
我也不甘示弱,伸手摸进怀里,掏出了一块摸金符。
这摸金符是用铜甲片制成的,上面刻着“天官赐福”西个篆字。
在手电光的照射下,这西个字泛着冷冷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我紧紧握住摸金符,对着光头说道:“告诉赵五爷,摸金校尉取明器有三不碰,可他这种刨绝户坟的行为,实在是让人不齿。”
说完,我猛地甩开手中的折叠铲,那铲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卡进了甬道的砖缝里。
就在我话音未落之时,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那砖墙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倒了一般,轰然倒塌。
刹那间,无数的尘土飞扬起来,形成了一片灰蒙蒙的烟雾。
而在这尘土弥漫之中,磷火筒的蓝光却突然暴涨,如同一团蓝色的火焰,照亮了整个甬道。
“今儿这斗里的粽子,小爷请定了!”
我大喝一声,手中的折叠铲在空中挥舞,带起一阵劲风。
光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
众人惊愕地望去,只见最先冲进甬道的那个马仔正抱着自己的腿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原来,玲儿早在地上撒了一层搬山特制的铁蒺藜,这些沾着尸毒的尖刺在月光下泛着令人心悸的绿光。
“三才阵!”
我见状,立刻低声喝令道。
水猴子反应迅速,他迅速甩出飞虎爪,准确地钩住了椁室的横梁。
与此同时,玲儿也毫不犹豫地撑开了她那把金刚伞,“唰”的一声,如同孔雀开屏一般,将射来的箭雨尽数挡住。
我脑海中飞速闪过摸金校尉的分金定穴诀,眼睛紧紧盯着罗盘上跳动的指针,突然,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飘入鼻中。
“停!”
我心中一紧,连忙伸手一把扯住正准备往前冲的水猴子,厉声道,“北斗星位,地煞移位,这椁室是反阴阳局!”
话音未落,只见罗盘上的磁针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开始疯狂地旋转起来,而我的腕表表面不知何时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玲儿突然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她猛地扯开领口,露出了挂在锁骨间的搬山印。
那枚青玉印纽上雕着的嘲风兽,此刻眼珠竟然泛着诡异的红光。
水猴子突然怪叫一声:"逍遥哥,蜡烛!
"我猛回头,见东南角的蜡烛火苗竟变成了幽绿色。
背包里的黑驴蹄子突然剧烈震动,拴在上面的五帝钱叮当作响。
椁室深处传来指甲刮擦棺木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