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今年的初雪来得格外早。
西门守卫赵老三正抱着暖炉打盹,突然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拉开门栓的瞬间,一个黑影迎面栽进来。
赵老三刚要呵斥,却在对方抬头时噎住了——那张糊满血污的脸,分明是半年前被丢下葬神渊的君家天才!
"君...君少爷?
"没有回应。
君夜寒拖着染血的衣衫穿过侧院,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带着金丝的脚印。
拐角处,两个正在打水的丫鬟惊叫着打翻铜盆,咣当声在寂静的凌晨格外刺耳。
西厢房纸窗上投着个佝偻的剪影。
君云苍伏在案前咳嗽,每声咳嗽都伴随着瓷碗碎裂的脆响。
三个月前还能挥剑斩蛟的男人,如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老爷的药怎么还没...啊!
"侍女青竹的惊呼从偏院传来。
君夜寒身形一闪,雪地上竟没留下新的脚印。
转过回廊就看见三个壮汉把瘦小的少女按在雪地里,为首的刀疤脸正用脚碾着她抱在怀里的包袱。
"小***,偷了府里多少东西?
"青竹月白色的夹袄沾满泥浆,额头磕破了仍死死护着包袱:"这是少爷的练功服!
谁都不许..."话未说完,刀疤脸己抬起脚。
就在靴底即将踹到少女面门时,一道暗金流光闪过。
壮汉两百斤的身体突然横飞出去,撞断三丈外的老梅树才停下。
"谁?!
"另外两人刚转身,脖颈己被铁钳般的手扣住。
君夜寒瞳孔中金芒一闪,两颗脑袋便重重相撞。
骨裂声伴着惨叫惊起满树寒鸦,他弯腰扶起青竹时,少女睫毛上的雪粒簌簌掉落。
"少...少爷?
"青竹颤抖的手指碰了碰他衣角,随即像被烫到般缩回,"我不是在做梦..."君夜寒这才注意到,当年那个总爱偷吃他点心的圆脸丫头,如今瘦得下巴都能戳伤人。
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青竹右手小指缺失了一截——那是君家对偷窃者的刑罚。
"我回来了。
"少年脱下破烂的外袍裹住少女,声音比雪还冷,"谁伤的你?
""没...没有..."青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少爷快走!
今天是年度测试,大长老他们..."话音未落,远处钟声轰然响起。
君夜寒望向演武场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好。
"......年度测试现场人头攒动。
当君夜寒一袭白衣出现在场边时,整个演武场瞬间鸦雀无声。
数百道目光中,有惊愕,有恐惧,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那不是...葬神渊...""嘘!
不要命了?
"观礼台上的萧天昊猛地站起,玉杯在掌中捏得粉碎。
他今日穿着绛紫色锦袍,腰间玉佩换成了血玉麒麟,但唇边那颗虎牙依旧沾着血——方才他刚用鞭子抽死一个弄脏他新靴的仆役。
"有趣。
"萧天昊拍栏大笑,"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样子,来演武场丢人现..."话音戛然而止。
场中央,君夜寒单手举起的三百斤石锁突然炸成齑粉。
混沌灵力形成的龙卷冲天而起,将漫天飞雪染成暗金色。
"三年利息。
"白衣少年不知何时己出现在观礼台前,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头皮发麻,"今日先收第一笔。
"萧天昊暴喝一声,灵元境初期的灵力全开。
但他挥出的拳头突然落空,下一秒,君夜寒的膝盖己重重顶在他腹部。
这一击让锦衣公子虾米般弓起身子,还没等惨叫出口,又被一记肘击砸趴在地。
三招。
仅仅三招。
当君夜寒的靴底碾上萧天昊脸颊时,全场死寂中响起骨骼变形的咯咯声。
少年俯身摘下那枚血玉麒麟,在掌心捏成粉末:"下次,记得换条结实点的脖子。
""放肆!
"暴怒的喝声如雷霆炸响。
大长老萧远山从主座腾空而起,玄阶武技"裂山掌"带着开山之势当头劈下。
掌风所过之处,地面石板纷纷炸裂。
君夜寒不避不让,在掌锋距头顶三寸时,体内突然冲出一道混沌光柱。
在场所有人灵脉震颤,仿佛看见开天辟地的巨人虚影。
萧远山被反震得连退七步,老脸涨得通红。
"这是...什么功法?!
"没有人回答。
风雪中,白衣少年转身离去的背影,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串燃烧的暗金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