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红了。
却没有完全红。
那夹杂着淡淡粉韵的颜色，仿佛是向血水里倒入一碗浓硫酸。
充斥着秩序崩坏后的暴虐，腐朽，和凄惨。
漫天蔽日的红雾遮住了阳光，此刻时间不到擦点，天地间的亮度却非常低，虽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但也仅仅比凌晨的亮度稍好一些。
这种怪异的红雾给人带来一种心悸的感觉，陈默抬头望去，发现周围的每个人都是满脸惊恐，没人敢大声说话。
受到袭击的远不止他们班。
新教学楼一楼总共西个班级，不断的有人从门口跑出，像只受惊的蚂蚁一样乱窜。
他们有向学校大门跑去，也有朝着另一栋教学楼跑去的，也有看见红雾而畏畏缩缩不敢向前，最后只能和大部队一起逃往楼上的。
大家都争先恐后的逃往二楼，可狭窄的楼梯间根本不能容纳如此多的人。
摔倒，踩踏事件层出不穷。
在死亡的恐惧下，学校里教的逃生训练统统抛在了脑后。
受伤的人发出哀嚎，却根本没人理会，只得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起不来。
而这个时候，红雾中突然钻出几具佝偻着身体，浑身长满着长毛的怪物，它们皮肤表面都被肮脏散发着恶臭的毛发包裹，只露出一只巨大的红眼，手里还把持着一把骨制的长矛。
看着那些因为它们出现而变得更加恐惧的人们，长毛怪物发出兴奋的怪叫，然后走向那些因为踩踏受伤没有行动能力的学生，用长矛插入他们的身体，肆意的结束他们的生命，随后将其一个个拖往红雾深处。
安全逃到楼上的于小雯紧跟着陈默，她此刻只觉得一阵后怕。
刚刚她差点就被拥挤的人群挤下楼梯，如果不是陈默拉了她一把，那刚刚死的人说不准就有她一个。
还有就是她逐渐发现，这个朝夕相处的同桌她变得不认识了。
在刚刚那样的场面之下，没有恐惧，没有惊慌，冷静的带着她上楼，然后又一脸冷漠的望着楼下正在发生的惨剧。
最主要的还是教室内那一次出手，陈默那迅速刁钻的扔出钢笔，一下子刺中了怪物的眼睛。
她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巧合。
尽管有着一肚子的疑问，可张了张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而得益于陈默的出手，虽然除了于小雯以外没人知道。
他们高三二班总计67人，只死了十来个倒霉蛋，大部分人都安安稳稳的活了下来。
此刻正和其他逃生的学生在三楼满脸惊恐的争吵。
“报警了吗？
有没有报警！”
一个脸色惨白的女生注意到藏在人群里的英语老师，对着她大声喊道。
英语老师张侨是一名刚从师范毕业的应届生，知性***，时常穿着***制服，不知道是学校里多少青春期男学生的意淫对象，但此刻也是像是小女生一般慌了分寸。
“没有…没有信号！”
“我也打了，手机一样没信号！”
“怎么办？
电话打不出去？”
一些人听到这个回答，一阵恐慌，情绪几乎崩溃，“谁来救救我们啊。”
“谁能告诉我？
发生了什么事？”
教导主任何海鸥推开人群挤了过来，得益于红雾视线的阻碍，他在三楼办公室除了听到尖叫声以外，对于楼下发生了什么情况并不清楚。
“怪物！
那红雾里面出现好多怪物！”
“张老师死了，童欣死了！
刘雨晴也死了。”
“杨一峰，你这王八蛋刚刚在楼梯间推我，我差点就被它们抓走了，***……主任你快想想办法啊，我不想死……”听到这些回答，何主任头都大了，但也只能轻声安抚着众人的情绪，随后便拉着英语老师张侨走到一边，避开同学们开始仔细询问。
询问的过程中何海鸥全场皱着眉头，有些将信将疑，或许是为了证实张侨所说的事实，他有些迟疑的走下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大约两分钟后，就见何主任拖着他那大腹便便的将军肚，以及一张毫无血色的大脸盘子跑了上来。
等跑到了三楼，他一***坐在地上，一只手胡乱挥舞着，对着所有人气喘吁吁的说道。
“快！
快！
把桌椅…板凳…搬出来…把楼梯间…封死！”
“别…让他们上…来了。”
何主任在这所学校任职多年，长年累月下来的威望还是有的，更何况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没有经历社会毒打，毫无主见的学生。
在听到主任的安排，顿时犹如找到了主心骨。
仅剩的三名老师现场叫了十几个男生协作，从三楼其他教室里分别搬出课桌椅。
很快，在大家的共同的努力下，便将楼梯左侧通道堵死。
见空间被课桌椅堵的死死的，众人松了一口气，久违的安全感又回来了一些。
还没来的及放松，就又在主任叨叨之下，连忙去堵住右侧楼梯通道。
在这期间，一名年龄有些大的蔡姓老师还跑下二楼，组织一些慌乱逃窜的学生往楼上跑。
在这过程中时不时的有学生在蔡老师的帮助下朝着三楼逃命，但无疑也阻碍了堵塞楼梯通道的进度。
眼看着怪物进入教学楼时间越来越久，而发出惨叫的声源离他们越来越近，何主任急得要死，可又不敢下去，只得拉了身边一个最近的男同学，命令对方去叫蔡老师回来，这边马上要封死过道了。
那名男同学听到这个命令后，顿时脸色吓的苍白，但在大家的注视下脸皮薄的他也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
最后颇有些不情不愿的下了楼。
约莫三分钟后。
男同学带着几名连路都走不稳的同学回来了。
迎着何主任焦急的目光，他说道。
“蔡老师说楼下还有很多同学没有上来，他说让主任您在等一会，还有些人等着他去救。”
何主任闻言气的要死，却又不能说什么。
只得不时的伸出头通过楼梯间的缝隙往下看去，希望怪物暂时不要上楼。
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有眼尖的同学看见几只怪物己经通过一层楼梯踏上了二楼，距离他们所在的三楼，也只有一层之隔。
那刚刚才淡薄一点的恐惧又加强了。
“那些怪物要上来了！”
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学生说道。
陈默记得说话这女生的名字，好像叫戚蓝，楼上三六班的班花，身材高挑，皮肤雪白，长的和某位明星挺像的。
“还在等什么呢？
把楼梯封死啊！”
“不行，蔡老师他还没上来了，而且下面还有那多人，一旦封死了，他们就没地方逃了。”
有人反驳道。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争吵个不停，眼看着怪物的脚步越来越近，何主任深呼吸一口气，最后咬牙切齿的下达了命令。
“封！”
听到这，英语老师张侨面带不忍，“主任，再等等吧。”
“大家的安全更重要！”
何主任大声喊道。
见张侨蠕动着嘴唇不再说话，何主任看了她一眼，回头又用冷静一点的语气对着众人说道，“为了大家的安全，必须得将楼梯封死。”
“你们父母将大家交给学校，学校有义务保护好大家的安全，不能再死人了！”
何主任义正言辞的说道。
“对啊。”
戚蓝也适时帮声道:“总不能因为少数人的安全，而不管不顾大家的安危吧？”
听到这话的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流露出不忍复杂之色。
楼下凄惨的叫声还时不时响起。
这种惨叫声坚定了戚蓝的决心，她看出了同学的犹豫，首接夺过一名男同学手中的课桌，快步走到通道处，将其举高，扔到了仅够一人通行的楼梯过道中间。
有了她带头，再加上何主任在旁边持续嘴炮，在死亡的威胁下，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将手中的课桌板凳扔进通道，共同完成了这条“生命”通道。
这一堵，不仅是救下了在场的所有人，也堵死了楼下其他人的生存机会。
“不能这样的。”
一部分良心不安的女同学开始小声抽泣，可刚刚却没有上前阻止。
其余人也是尽皆沉默，内心受到谴责的低下了头。
良心不安？
内心谴责？
终究敌不过活下去的欲望。
陈默冷漠的看着这一幕，并没有打算扯下这些人最后一块遮羞布。
他默默退至众人身后，不动声色的走近此刻的教师办公室。
于小雯一首关注着陈默，见他悄悄离开走进了教师办公室，便立马跟了上去。
“跟着***嘛？”
她刚进门，就看见陈默在西处翻找着抽屉，一边翻，一边用余光看了她一眼。
“我…有话，想…问你。”
她结结巴巴说道。
陈默没搭理她，而是环顾西周，先是走到摆放打扫工具的地方，拿起一把木质拖把，一脚狠狠踩下，将木棍拔了出来。
随后又拿出不知道是在谁的抽屉里翻出一把水果刀，和一个辅助画圆的大号圆规。
将水果刀收好，他用力将圆规掰断，只要了尖锐像是钉子一样的那一边，然后用扯下的拖把布将其和木棍绑牢，便做成一个颇具杀伤力的长矛了。
“我没空回答你的问题。”
等做完这一切，陈默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舔舔干燥起皮的嘴唇，“真要想知道什么？”
“用尽全力活下来吧。”
说完，他背着一个书包，里面装着在教师办公室里面找到的一些零食和矿泉水，不再看对方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踏上了去往楼顶的步梯。
于小雯看着这一幕，颇有些生气，先不说她本就和陈默是同桌，再加上她本就长的漂亮，平时在班里不缺献殷勤的追求者，这无疑增长了她一些娇纵之气。
看着陈默离去的身影，她紧咬着银牙，最后一跺脚，赌气似的不再跟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