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大院的夜,黑得能拧出水。我刚生完双胞胎,身子虚得像纸糊的灯笼,一捅就破。
可我那当兵的男人高建军,却连正眼都懒得给我一个,只冷冰冰地丢下一句:“奶水不够,
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我心口一凉,随即听见他压低声音在门外打电话:“喂?是月华吗?
你那边‘奶水’足,匀我点儿,我家那口子……快不行了。”我浑身血液冲上头顶,
抓起枕边的剪刀,就要冲出去给这对狗男女拼了!01“高建军,你***!”我攥着剪刀,
刚吼出声,就眼前一黑,栽倒在床。再睁眼,是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我生了,龙凤胎,
天大的喜事。可我男人高建军,那个在整个军区都赫赫有名的最年轻营长,
脸上没有半分喜悦。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不合格的兵。“秀英,你身体太弱,
奶水不够。”他声音平板,像在下达作战指令,“孩子饿得直哭,你听不见?
”我心口像是被堵了一团湿棉花,又闷又重。从我嫁进这个军区大院,就没一天舒心过。
我是农村出来的,他是天之骄子。大院里的军嫂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钩子。现在,
我连给孩子喂口奶都做不到,更是坐实了她们嘴里“配不上高营长”的闲话。夜里,
我被孩子的哭声惊醒。身边的位置是空的。高建军又去了书房。我拖着虚浮的步子下床,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他刻意压低的声音从门缝里挤出来。“月华,我是高建军。”月华?
白月华?军区司令的千金,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像天鹅一样骄傲的女人?我心里咯噔一下。
“……对,情况紧急,我这边实在是没办法了……你那边‘奶水’足,能不能先匀我一点?
……钱和票不是问题,只要能让孩子吃饱……行,明晚老地方见。”“啪嗒”,电话挂断。
我浑身冰冷,每一个字都像钢针,扎进我的耳朵。什么奶水足?什么匀一点?一个大男人,
半夜三更给一个未婚女青年打电话,说的还是这种虎狼之词!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什么军嫂的脸面,什么夫妻的情分,全都被烧成了灰。他嫌我奶水不够,
就要去找别的女人来喂我的娃?这简直是把我的脸皮剥下来,扔在地上用军靴碾!
怒火烧掉了我最后一丝理智。我冲回房间,摸到枕头下纳鞋底用的剪刀,转身就往书房冲。
我要让这对狗男女知道,我林秀英就算是农村来的,也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软柿子!
“高建军,你给我滚出来!”02高建军闻声开门,见我举着剪刀,眉头拧成了疙瘩。
“林秀英,你发什么疯?”“我发疯?”我气得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半夜三更给白月华打电话,让她匀点‘奶水’给你,你当我是死的吗?
”他高大的身影将我笼罩,脸上没有一丝心虚,反而是一种不耐烦的威严。“你听见了?
”“我听得清清楚楚!”我把剪刀往前一递,“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咱们就同归于尽!
”高建军看着我,眼神复杂。他没有解释,只是伸出大手,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轻而易举地夺下了剪刀,扔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他的手像铁钳,力气大得吓人。
“这件事,你别管。”他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为了这个家好,
你安心坐月子,养好身体。”为了这个家好?找别的女人来喂孩子,是为了这个家好?
这是什么混账逻辑!“高建军,你把话说清楚!”我哭喊着,试图捶打他,
却被他牢牢控制住。“够了!”他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战场上才有的杀伐气,“我说过,
别管!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睡觉!”说完,他竟然打横将我抱起,不顾我的挣扎,
大步走回卧室,将我重重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深沉。“好好休息。”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还把卧室门给带上了。
我躺在床上,浑身无力,心里却像被野草疯狂地割着。他不解释,不否认,只是命令。
这种态度比直接承认更伤人。他那副样子,仿佛我只是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婆子。第二天,
我挣扎着爬起来,假装没事。高建军已经去部队了。我抱着饿得嗷嗷哭的孩子,
心里一片死灰。大院里的王嫂子来探望,一进门就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秀英啊,
你也别太要强。建军是营长,工作忙,压力大。男人嘛,有时候……唉,你奶水不够,
可不能让孩子饿着。我听说,司令家的月华,
那可是个热心肠的好姑娘……”她的话像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剜我的心。原来,
整个大院都知道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笑话。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肉里。不行,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明晚,老地方。我要亲眼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03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喂孩子的时候,看着他们嘬着干瘪的***,哭得声嘶力竭,
我的心都碎了。高建军傍晚回来,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只是默默地把一小袋红糖放在桌上,然后去厨房煮了两个鸡蛋给我。他的举动,
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可一想到他和白月华的电话,这点温情就像是喂毒药前的一颗糖,
让我恶心。入夜,我假装睡熟。听见高建军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我立刻睁开眼睛,
从床底摸出一件深色的旧衣服换上,用头巾包住头,像个幽灵一样跟了出去。
军区大院的夜晚很静,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高建军走得很快,
身影消失在训练场后面的小树林里。那片树林是出了名的僻静,
是战士们口中“处对象”的圣地。我心脏狂跳,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屏住呼吸。没多久,
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了。果然是白月华。她今天没穿那身标志性的白裙子,
而是换了一身朴素的工装,但依旧难掩她出众的气质。她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布包。
“建军哥。”她的声音在夜色里很清脆。“来了。”高建军的声音有些沙哑,
“东西带来了吗?”“带来了。”白月华把布包递过去,“很不容易才弄到。
你家嫂子……怎么样了?”“还是老样子,奶水下不来。”高建军接过布包,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过去,“这是这个月的。钱和票都在里面,你点点。
”白月华没有接,反而后退了一步。“建军哥,你这是干什么?我爸说了,这是救急,
不能要你的钱。”“一码归一码。”高建军把信封强行塞到她手里,“你为这事跑前跑后,
人情我记着,但钱必须给。不然,我成什么人了?”我躲在树后,气得浑身发抖。
好一个“救急”!好一个“不能要钱”!在我眼皮子底下进行这么肮脏的交易,
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再也忍不住了,从树后冲了出去,指着他们厉声喝道:“高建军,
白月华,你们可真行啊!”两人被我吓了一跳,齐刷刷地回头。高建军脸色大变,
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想拉住我。“秀英?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回去?
回去给你们腾地方吗?”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双眼喷火地瞪着白月华,“白同志,
你可真是‘热心肠’!半夜三更,跑到小树林里,给我男人送‘奶水’!
你们把我林秀英当什么了?把我两个孩子当什么了?”白月华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她看看我,又看看高建军,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高建军的脸黑得像锅底,
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林秀英!我命令你,马上回家!
这里没你的事!”“没我的事?”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男人背着我找别的女人,
你告诉我没我的事?高建军,我们离婚!这日子我不过了!”离婚两个字一出口,
我们三个人都愣住了。在这个年代,离婚是天大的事,尤其是在注重声誉的军队里。
高建军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痛苦?
他一字一顿地问:“你,再说一遍?”04“我说,离、婚!”我梗着脖子,
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吼了出来,“我林秀英就算回乡下种地,也不受这份窝囊气!
”高建军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他攥着我的手,力道却松了。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
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好,
好……”他连说两个好字,然后猛地转身,对还愣在原地的白月华说:“月华,你先回去吧。
今天的事,抱歉了。”白月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我们剑拔弩张的样子,
最终只是跺了跺脚,提着那个信封,头也不回地跑了。现在,小树林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夜风吹过,冷得刺骨。“现在你满意了?”高建军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把事情闹大,
把所有人的脸都丢尽,你就满意了?”“丢脸?高建军,到底是谁在丢脸?”我反问,
“是我,还是你这个背信弃义的男人?”他突然上前一步,抓起那个被白月华留下的布包,
一把塞进我怀里。“你自己看!”他的动作粗暴,布包沉甸甸的,差点把我砸倒。
我踉跄着站稳,低头解开布包的绳子。里面没有我想象中那些不堪的东西。只有几个玻璃瓶,
瓶子里装着乳白色的液体。旁边还有一封信。我颤抖着手,抽出信纸。
信头是“省人民医院儿科”,收信人是高建军。信的内容像一道晴天霹雳,
把我整个人都劈傻了。信上说,我们的龙凤胎里,儿子小军出生时有窒息,
导致肠胃功能极度脆弱,对市面上常见的代乳品,也就是麦乳精和奶粉,都严重过敏,
一吃就上吐下泻。医生建议,最好的食物是母乳,如果母乳不足,唯一的办法,
就是找到一种正在实验阶段的、由山羊奶提纯的特殊配方奶。这种奶产量极低,
只在省里的研究所有少量供应,市面上根本买不到。信的末尾,
医生用加粗的笔迹写着:患儿情况特殊,营养若跟不上,后果不堪设想。我拿着信,
手抖得不成样子。所以,高建军说的“奶水”,不是人奶,是这个特殊的羊奶?
白月华是司令的女儿,她有门路从省里弄到这个东西?我猛地抬头,看向高建军。
他站在月光下,身影被拉得很长,脸上满是失望和落寞。“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的声音都在发颤。“告诉你?”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告诉你,让你本就虚弱的身体,
再添一层精神负担?让你在月子里跟我一起愁得睡不着觉?林秀英,我是个军人,
也是个男人。我的天职,就是解决问题,不是把问题扔给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妻子!”他的话,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我错了。我错得离谱。我把他沉默的担当,
当成了冷漠的背叛。我把他笨拙的保护,当成了无情的欺骗。我用自己狭隘的猜忌,
把他逼到了墙角,还用最伤人的话,捅了他一刀。“我……我……”我张着嘴,
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我丢掉手里的布包和信,
冲上去抱住他,把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里,放声大哭。
“对不起……建军……对不起……”高建军的身体僵硬着。许久,他才抬起手,轻轻地,
放在我的背上。“回去吧。”他声音沙哑,“孩子……还等着奶吃。”05那一夜,
我们回到家,谁也没有再说话。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尴尬又沉重的气氛。
我用热水温了那个特殊的羊奶,小心翼翼地喂给儿子小军。他果然没有再哭闹,
喝完后安稳地睡着了。女儿小秀倒是很给我争气,我的母乳虽然不多,
但喂饱她一个还是勉强够的。看着两个孩子恬静的睡颜,我的心里五味杂陈。第二天,
高建军依旧一大早就去了部队。我心里揣着事,坐立不安。这件事,我伤了他,
也伤了白月华。尤其是白月华,她好心帮忙,却被我当众羞辱,我必须去道歉。
可我一个农村妇女,她是司令的千金,我连她家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我抱着小秀,
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想办法。这时,那个“热心肠”的王嫂子又凑了过来。“哟,
秀英,今天气色不错嘛。怎么,跟建军和好了?”她那双三角眼在我脸上一扫,充满了探究。
我心里厌烦,但灵机一动,挤出一个笑容:“王嫂子,我昨天糊涂,误会建军了。这不,
他托白同志给孩子弄了点救命的奶粉,我还当成……唉,都怪我小心眼。
”我故意把“救命的奶粉”几个字说得很重。王嫂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是这个情节。
“救命的奶粉?什么奶粉这么金贵?”“我也不懂,就听建军说,是省里研究所的,
一般人弄不到。多亏了白同志,人长得漂亮,心肠又好,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王嫂子,
你知道白同志住哪吗?我想提着鸡蛋去谢谢人家。”王嫂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精彩极了。
她昨天还在我面前嚼舌根,暗示白月华和我男人的关系不一般,今天就被我当面打脸。
“哦……哦,她家啊,就在前头那栋将军楼里。”她尴尬地指了指方向,讪讪地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冷笑一声。对付这种长舌妇,就得用事实让她闭嘴。下午,
我把孩子托付给邻居一个信得过的嫂子,提着一篮子鸡蛋,鼓起勇气,
走向了那栋我从未敢靠近的将军楼。站在白家门口,我手心全是汗。我反复练习好的说辞,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开门的是白月华。她看到我,眼神里满是戒备和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