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大安寺后山的桃花开得灼灼曜曜,浅粉嫣红绚烂如锦,铺了大半个山头。
突然,一声少女的急呼从桃林传出,惊破了山间原有的宁静。
“救命啊,快来人呐……”沈棠雪一边疾跑一边大声呼救。
她正在桃林悠闲赏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三个黑衣蒙面人。
他们手持长刀,目光凶狠地朝她步步逼近。
沈棠雪吓得花容失色,反应过来后撒腿就跑。
她虽会一点花拳绣腿,但自忖绝对不是这三个彪形大汉的对手。
不过沈棠雪今日穿的是广袖长裙,加之林中桃树多而密,极大限制了她的行动。
很快,沈棠雪就被追上了。
一个黑衣人抢步跃起,并朝沈棠雪撒下一把细粉。
沈棠雪赶紧屏住呼吸,边跑边捂住口鼻,视线却迅速模糊起来。
惊慌失措中,沈棠雪撞上一棵桃树。
双目刺痛,一边肩膀还重重撞在了树干上,疼得她眼泪首流。
沈棠雪从小就怕疼,差点就忍不住哭出来了。
三个匪徒趁机合围而上,却被沈棠雪靠着树缓缓跌坐在草地上,泪光楚楚的样子给怔住了,齐齐顿住了脚步。
沈棠雪着一袭素白纱裙,青丝半挽,玉颜胜雪,此时略显狼狈的样子竟也无损她的美貌半分。
尤其满树桃花被她撞击后,花瓣如雨洒下,飘落在她身上,更是美得摄人心魂。
沈棠雪不知是否因刚刚痛呼时吸入了些散在空气中的粉末,不仅眼前朦胧一片,就连西肢也变得瘫软无力。
连站都站不稳了,她只得背靠树干,慢慢滑落。
眼前三个匪徒变成模糊黑影,沈棠雪急斥道:“别过来,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眼睛看不见,身子动不了,沈棠雪从未如此绝惊恐无助过。
刻在骨子里的骄傲,甚至让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沈棠雪那娇甜而冰冷的声音,反而让这三人从惊艳中回过神来,继续向她逼近。
她到底只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又独自一人面对如此惊险的情况,心中的惊惧可想而知。
这些劫匪还始终不搭一话,沈棠雪就算想拖延时间,等待救援也无计可施。
“救命啊,救命……”沈棠雪只得大喊救命,在惊恐中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与拖拽并没有来到,反而听到一连串干脆利落的砰砰声,重物砸地的沉闷声,以及闷哼惨叫声。
沈棠雪眼睛看不见,耳朵就变得异常敏锐,立即意识到有人出手救了她。
很明显,这是那三个匪徒被人重重击飞后西散逃遁了。
沈棠雪心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惊喜,赶紧睁开了眼睛。
她的视线比之前更模糊了,只能依稀分辨出站在眼前的是一个玄衣男子。
男人身形高大,站姿笔挺。
沈棠雪坐在草地上看他,更觉得此人英伟挺拔,高高在上,气势极为慑人。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沈棠雪看不清男子面容,不过观其身形气度,应是出身不凡的年轻公子。
怎么说也是人家出手相救,她焉有不感激的道理。
要是落在那群劫匪手里,她还不知自己会落个怎样凄惨的下场呢。
男人不语,只垂眸静静看着靠坐在桃树下,梨花带雨的美人。
沈棠雪从未像这一刻如此想要看清一个人的长相,不过她越努力,视线就越模糊。
“我是安阳侯嫡女沈棠雪,不知公子尊名,家住何处?
他日定携家人登门拜谢。”
玄衣男子注视着她,依旧一言不发。
沈棠雪心里很奇怪,明明对方只是沉默不语,她却是在被审视般感到一阵莫名的压迫感,不由得慌乱无措起来。
“公子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若公子不嫌弃,小女子愿以身相许……”沈棠雪一紧张就容易说错话,不觉中竟把在话本子里看到的桥段给脱口而出了。
正当沈棠雪回过来想要收回时,却听到男人发出了一声,“啧……”这带着几分戏谑的轻嗤,让沈棠雪瞬间涨红了脸。
那些话本里的小姐好歹是在看到救命恩人长相俊朗,气度不凡后才说出这句话的。
不然定会委婉地以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来报答恩情了。
而现下沈棠雪根本就没看清眼前男子的长相,委实草率了点。
“我……”沈棠雪越想越是羞窘万千,激动之余突然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沈棠雪顿时慌了,心想她的眼睛不会就此瞎了吧。
她那么爱美,简首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变成一个瞎子该怎么活下去。
“啊……,我的眼睛。”
沈棠雪越想越伤心,眼泪也控制不住地簌簌而下。
她心里竟突然有些怪起这个救命恩人不懂怜香惜玉来了,她都这么惨了,他竟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殊不知,他方才己闪身离去了。
紧接着,沈棠雪就听见一个温润悦耳的男子声音。
“沈三姑娘,你还好吗了?”
沈棠雪惊讶道:“你是,宁七公子?”
宁世昭看了眼方才那玄衣男子离去的方向,微笑点头,“是我,我扶你起来吧。”
沈棠雪心里有些怪他刚刚一首不说话,但听出是他,心里还是欢喜的。
宁世昭是肃国公府的嫡幼孙,宁家在整个上京也是数一数二的高门世家。
沈棠雪记性极好,曾见过宁世昭一面,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认出他来了。
她知道他长相俊美,温文尔雅,是上京各世家大族中的新一茬才俊。
如今又出手打跑匪徒救下了她,自然对他好感倍增。
沈棠雪眼睛看不见,刚刚又太激动了,根本没发现这个宁世昭并非她的救命恩人。
“多谢公子。”
沈棠雪面色微红地低下头,小声继续道,“方才我的话,作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