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道刺得人发晕。
林夜被诊断为轻微脑震荡、肋骨疑似骨裂。
医护建议留观，他拒绝了。
他没钱。
办理出院时，收费处的显示屏上跳出一行数字，像是抽冷子踹了他一脚。
他银行卡里只有三十三块，支付宝花呗也被他前天买头盔透支过，门诊费只好刷了欠条。
他背着空荡荡的保温箱走出医院，雨停了，天边有点发白。
任务倒计时：45:27:13系统不紧不慢，像提醒他喝水一样礼貌。
林夜没理，先回了租住的老楼。
筒子楼是九十年代的砖混结构，楼道潮湿，墙面剥落，电线外露。
凌晨三点，楼里还醒着的人不多。
他拧开门，屋里是十几平的单间，一张拼凑的床、一张二手书桌、一个迷你电磁炉。
角落里有个旧行李箱，压着妹妹寄来的课本。
他把保温箱放在地上。
箱里那三份加辣烤鱼，汤汁早就洒了。
手机“叮”地跳出差评和“我要投诉”的短信。
林夜盯了一会儿，关了屏。
他坐在床沿，脑海里那张地图浮上来，红圈就套在这栋老楼。
“系统。”
他压低嗓子，“你的‘恐惧事件’标准是什么？
吓人也有KPI？”
解释：恐惧需具备三要素：可记录（被设备或人类感官清晰捕捉）、可传播（具备话题性、可在社交媒体扩散）、异常性（违背常识或当前科学解释）。
提示：事件不可造成无辜者死亡。
林夜松了口气，又绷了回去：“那造成伤害呢？”
轻伤允许。
严重伤害、致残、致死将降低评价，影响奖励额度或引发惩罚。
“……你这套得还挺齐。”
补充：宿主可利用亡灵或天灾权限制造环境异象。
“天灾？”
林夜脑门儿一跳。
当前权限：无。
完成本次任务后，解锁“瘟疫触发（微）”。
“……”林夜沉默片刻，笑了笑，没笑意，“名字就很吓人。”
他起身，拉开窗帘。
对面单元的楼道灯忽明忽暗，像有手在玻璃上反复抹。
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潮味。
林夜想起昨晚那只白骨兵。
他伸出手，指尖有细微的凉意在聚拢，像有一条看不见的冷蛇从身体里爬出，盘在掌心。
“召唤。”
他轻声说。
空气像被悄悄切了一刀。
阴影从墙角滑出来，一节一节地搭起骨架——半秒后，一具骷髅兵稳稳立在他面前。
它比人矮半个头，骨节紧凑，空眼眶里幽火一闪，低头行礼。
“你能听懂我吗？”
林夜问。
骷髅兵抬头，轻轻点了一下。
林夜“啧”了一声，心里忽然就安了。
再怎么离奇，这至少是能用的东西。
他又试探： “你能隐身吗？”
骷髅兵的骨头表面泛起雾一样的纹路，像被夜色吞了一半。
系统字体浮现：提示：亡灵在非首视状态下具备低感知存在。
“好用。”
林夜挑眉，“那你能搬东西吗？”
他让骷髅兵搬动屋里破桌子、翻动衣柜，确定它有相当于成年人类的力量；又让它跟着自己上下楼梯，测试脚步声、影子投射、对猫狗的影响。
猫会炸毛但不发狂，狗会低吼绕路。
“恐惧事件……”林夜摸着下巴，盯着楼道尽头的感应灯，脑子飞快转动——最好制造一个“大家都看见了”的异象，既不伤人，又足够离谱，让人议论。
他突然想到楼下的小卖部门口，摆着一尊半身高的石狮子。
老楼里的老太太信这个，平常还会摸两把求平安。
“把那玩意儿走起来，行不行？”
他看向骷髅兵。
骷髅兵沉默。
系统给了答案：可通过“附骨”实现短时驱动。
附骨时限：30秒/次，冷却5分钟。
林夜眼睛亮了一下。
30秒，足够吓哭半条街。
他又看了看时间，西点半。
天蒙蒙亮，人心最虚。
楼下小卖部老头六点才开门，中间空档正合适。
“走。”
他提上保温箱，把里面的汤汁倒了，装进几件破衣服，背在肩上，看起来像搬家。
他掩上门，轻手轻脚下楼，骷髅兵贴着他的影子移动，像一块冷雾，被角落吞吐。
一楼的小卖部铁门落着，门口那对石狮子，雨洗过，轮廓分明，嘴里咬着石球。
对面早餐摊位还没出摊，街面空空。
林夜看了看西周摄像头的位置，算准角度，滞留在能被拍到的区域。
他对骷髅兵竖起一根手指，压着嗓子：“三、二、一——附骨。”
阴影像水跃起。
骷髅兵的黑雾一头扎进石狮子，石狮子的眼睛慢慢亮起了一层冷青。
咔哒、咔哒，石头内部有什么齿轮被推开，狮爪挪动了一寸，石球在牙间滚了一圈。
“***……”林夜自己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故意让狮子朝楼门方向踏出三步，爪尖在水泥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划痕。
狮子在铁门上轻轻一顶——铁门“哐”地一声，整条楼道像被敲醒。
“时间到，撤。”
林夜压低声。
石狮子眼里的青光一灭，重又化成死物。
骷髅兵从石狮子里抽出，贴着墙滑回来，隐去。
楼上“咚咚咚”一阵脚步声，门开了，有人探头往下看：“谁在敲门？！”
林夜拎着保温箱，装作被吓到的样子，仰头看那石狮子，嘴里倒吸凉气：“不会吧？
走了？”
“什么走了？”
一个穿睡衣的大爷出来，瞪他。
“没、没什么。”
林夜强忍着笑，退开几步，掏出手机，对着那串新鲜划痕拍了两张。
他不必发，楼里的人会发，嘴会比手更快。
记录达标：是可传播性评估：中异常性评估：中建议：补一刀。
“补什么？”
林夜嘟囔。
“补这个。”
一个清冷的女声在他背后响起。
林夜心里“咯噔”一下，转身。
楼道口站着一位女人，黑色风衣齐膝，头发束在脑后，眼睛冷得像冬天的河。
她手里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细白烟，抬手指了指那对石狮子：“把另一只也走起来，不然故事不完整。”
“……”林夜笑容僵住，余光里，骷髅兵升起了警戒姿态，空眼眶里的幽火跳了两下。
“你是——”他拖着尾音。
“城北分局·异常科，苏轻雪。”
女人从风衣口袋里掏出证件，翻给他看了一秒，随后收起，“昨晚雨夜车祸外卖员，运气很好，林夜先生。”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划痕，再看他，唇角没什么起伏：“你愿意聊聊你的‘运气’吗？”
章末小钩子：街角巷子里，一束红点停在林夜胸口——楼对面破窗后的黑影，按下了对讲机：“目标出现，暗网B级悬赏锁定。”
